唐檸側頭注視了他許久,低聲說了一句:“裝逼的假話從來都覺得很難聽,奇怪,這次從你口裡聽來,有點感覺。”
唐軍就看着她低聲道:“你覺得我說假話嗎?”
唐檸淡淡的道:“不肯定。但我希望是套話假話。因爲如果是真的,會把你這個人變得太過吸引人了,那不是好事。”
“?”
唐軍也不知道她說的什麼古怪東西,也就懶得應答了。
這裡結束之後,就是該排隊火化了,那就是親戚的事物,唐軍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所以差不多的時候,唐軍悄悄的從後面離開了。
中途唐檸側頭看的時候,見身邊唐軍的那個位置,空空如也,已經看不到他了。唐檸開始仰着頭,思考着一些奇怪的東西……
閃着警報的帕薩特開入了別墅區,進入了李雯的院子裡。
帶着兩個警察下車,黃警官的表情很犀利,只是顯得精神不佳。
她昨晚在唐莙那邊守了一整夜,還要花心思不告訴唐莙實情的情況下,找藉口留下在那邊,因此她真的很累。
接到轉發的報警消息之後,似乎和逃犯唐軍的特徵對號,所以黃蓉帶人趕來李雯這邊了。
在房子裡,李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黃蓉等她喝了好幾杯水之後,纔拿着本子記錄,詢問道:“李雯女士,你說見過唐軍,是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李雯道。
黃警官皺了一下眉頭,一邊寫一邊低聲道:“昨晚,那你怎麼今天上午才報警?”
李雯慌慌張張的道:“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問題的。你想,我和他是同事,在一家公司工作,說來關係也還行。我不知道他的情況,只是奇怪,他最近消失了幾天沒來。”
黃蓉捏捏眼角,整理了一下思路,因爲特別原因,唐軍的事沒公開,這不奇怪。想着,黃警官問道:“李雯,既然你和他是同事加朋友,你也不知道他犯事,那你又是怎麼發現他有問題的,爲什麼又要報警?”
李雯道:“我是今早進他睡的客房裡,發現牀上有血跡,發現他身上有傷,聯繫他消失了幾天,我才發現不對的。所以我就追問了,他回答得遮遮掩掩……”
黃蓉打斷道:“以我對他的瞭解,我不覺得他是個遮遮掩掩的人。”
李雯楞了楞,臉一紅,這才又道:“遮遮掩掩是因爲當時他光着身子,我也穿着睡衣。其後我追問,他就直接了,說他強姦罪名,然後越獄了。嗯,我肯定,他就是直接這麼用詞的。”
黃蓉楞了楞,有些惱火,卻只能道:“嗯,這倒是像是他會幹的事,然後呢?你怎麼不立即報警?”
李雯做弱弱的樣子道:“我不敢。你知道他是個神經兮兮的人,很瘋狂的。他承認了是個逃犯之後,也很彪悍的說了,我不依着她,就要被抽。”
黃蓉翻翻白眼道:“額好吧,他的確習慣這麼說。然後呢?有什麼沒說的嗎?”
李雯眼睛轉了轉,說道:“我膽子很小的,當然就不敢反抗了。他實在太壞了,他逼迫我下廚房,弄早飯給他吃,還強迫我拿溫水和毛巾,給他擦拭身上。”
黃蓉一邊聽着,一邊看着蒐集到的證據報告,有帶血的毛巾和盆,原本算是一張牌的,只是配合這個女人這樣的說辭,倒也就圓過去了。
黃蓉點點頭,繼續問道:“還有呢,還有什麼沒說的嗎?”
李雯想了想,又弱弱的道:“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她逼着我,讓我去找鄰居借一套衣服。”
黃蓉試着道:“他壓着你去的嗎?”
李雯直接搖頭道:“沒,他只用嘴巴威脅我,但你知道我膽小的,我害怕他有陰謀,也害怕他報復,所以只敢乖乖的去了,甚至不敢暗示鄰居報警。”
黃警官想了想,也就沒太多問題了,因爲掌握到的東西,基本都讓這個女人說圓了。
只是以黃警官的職業身份和天賦來說,她知道的,這個女人根本沒有厭惡唐軍的情緒。
只是將心比己,黃蓉自認爲也是很想幫唐軍的,執法是限於身份立場,沒有辦法。所以她也比較理解李雯,既然被她說圓了,也就不想繼續追問了。
因此黃蓉起身道:“好了,李雯女士,我們該離開了。放心,沒有跡象表明他是大危險份子,來了也就來了。他借走你的車……好吧,用搶走更恰當,我們會盡可能的追回,有消息通知你。走了。”
出來坐上車的時候,黃蓉難免有些着急,在心裡罵:死東西,你到底要惹多少事,增加多少罪名,你快無期了你知道嗎?又是強姦,又是越獄,又再次闖入美女的家裡,搶奪幾百萬的跑車,在弄下去要出現全國關注了,也就別指望輕判了……
從山頂下來,快接近午後了,唐軍把車停入了一個正規的停車場後,鎖好車門,就離開了。
車不能再用了,這個時候李雯所謂的“丟失車輛”的號牌,在警方系統備案了。
昨晚美美的休息過,去過了殯儀館,了去了一件心事,唐軍現在心情還不錯,精神很好。
因爲很明顯,不重的炎症開始消除褪去,這種狀態,就只是皮外傷了,直接可以和全好劃等號了。
唐軍找了個地方,利用最後的零錢,美美的吃了一頓美食,然後偷了一輛自行車,朝郊外以很滑稽的造型,騎着去了。
他去的方向是……看守所。
是的,該回去了。
唐軍當然不是真的想要越獄。無非是牽掛着姐姐目前的狀態,江芸的狀態,以及李維車裡的追蹤器,加上有了適合的機會,那就順利成章,先出來一趟辦點事。
但是這趟出來,還順便去了楊倩的火化儀式,算是個意外小收穫,心理好過了些。
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是需要暫時跑出來的,那就是有人要殺唐軍,唐軍爲了揚刀立威,必須絕對反擊,做掉對方。
但是不能亂來,必須有正當防衛的過程,所以唐軍必須挨一下受傷。那麼這裡就出現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受傷之後,就算有孜然的照顧,在裡面也是很危險的。
原因還是唐軍之前的那套病程理論,受傷本身並不可怕,致命的在於各種併發症。那種傷一去到醫院檢查,很輕,根本不致命,那就必須返回看守所,乖乖呆着,所以看守所那種滿是細菌的混亂環境,本身就是對唐軍的威脅。那麼假如與此同時在有一些技術性拖延的獄警出現,推遲唐軍的打針,不給單獨的乾淨環境等等。那麼,不用一週,裡面任何一個弱者,基本都能威脅唐軍了。
當然那些只是猜測,不一定發生,但是反過來講,概率還是不小的。唐軍寧願先越獄出來,渡過危險期,把命運握在自己的手裡,也不要留在裡面碰運氣。
最多就是多揹負一個越獄的名頭而已,無所謂,正如唐軍自己所想,要不就還清白來,要不,揹着名聲坐牢半年,和無期幾乎沒什麼差別……
騎着偷來的很滑稽的自行車,唐軍悠哉悠哉的順着郊外的道路行駛。
這邊完全沒開發過,沒什麼企業工廠,所以路上也幾乎看不到車。
中途偶爾行駛過一輛警車的時候,唐軍還對他們招手大招呼:“嗨。”
不過人家不理會他,白他兩眼,加着油去了,對此唐軍很鬱悶,想省點腳力,搭車回去看來不行了。
遠遠看到了慌亂地方空地上的高高的圍牆,那就是第三看守所了。
來到看似簡陋又荒涼的封閉式大鐵門前,高強上的值守武警指着唐軍道:“監獄重地,不許無故靠近!”
唐軍把自行車一扔,叉腰挺胸道:“老子從來都是個活膩了的人,求求你快把我槍斃吧?”
“你!”上面那個傢伙對此有些昏菜了。
噗——唐軍在大鐵門上踢一腳道:“你到底要不要殺我?”
“媽的瘋子,你滾我滾,你是瘋子老子又不是!”上面那個傢伙被氣壞了,頓時破口大罵。
主要那傢伙不太習慣有人和自己頂嘴,以往他站在上面,擡着槍,但凡來的人,他怎麼呵斥,人家就怎麼做,從來不敢回嘴。所以難得遇到一個神經病的時候,他就特別不冷靜了。
噗——唐軍又踢大門一腳道:“你們到底開不開門讓我進來?”
“滾!你小子要是再敢搗亂,我斃了……”
他話沒說話,噗,唐軍又是狠狠一腳踢大鐵門上,貌似都出現了個凹下去的地方了。
“……”上面那個傢伙徹底沒脾氣了。
“你到底要不要放我進來?”唐軍又問道。
上面那個傢伙翻翻白眼道:“行,你小子既然喜歡鬧事,我就讓人以衝擊監獄的理由,關你二十四小時。”
說完,他用對講機嘀咕了一下。
少林十八銅人!
之後大門一開,一羣獄警衝鋒了出來,把唐軍撲倒在地上五花大綁了。
這些傢伙可真行,直到把唐軍抓進去,扔一個普通的值班辦公室待着,說那就是拘留。此後一直過了三個小時,纔有人發現這傢伙貌似是昨天越獄跑了的唐軍。
所以唐軍又鬱悶了,明明已經被綁了,被控制了,十八銅人照樣霸氣登場,彷彿堆羅漢似的把唐軍撲倒在地,又綁了一次……
黃警官頗有些情緒的樣子坐在辦公室裡,貌似誰也不敢來打擾她。
她始終在想着唐軍的事,唐軍他小子當時大大方方的認罪,被抓捕,從當時的態度上看,他是沒有太大的理由越獄的。
所以昨天黃警官分析,唐軍不太像是個想跑的人,或許是有什麼他極度關心的事,需要辦理,這才逃跑的。這就是黃警官親自蹲點唐莙家裡的原因,可惜,幾乎沒有任何收穫。
今天那個唐軍的同事李雯報警的事件,也稍微透着一些古怪,只是黃警官有點理解那個李雯的心態,也就假裝技術性無視,不過問了。
想着唐軍的時候,黃警官有些心跳,感覺是不是中他小子的招了,自己已經不止一次的爲了唐軍違規操作。這麼照顧他,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越來越誇張,從違規過度到嚴重違法?
正在思考着,丁玲——座機電話響了。
黃警官接起來嘀咕兩句後,是看守所打來的,最後一溝通,黃警官傻眼道:“什麼?唐軍被你們抓回來了?”
陳陽在電話裡道:“是的,那犢子忒狡猾,費了九牛之力,出動了無數警力,才把他給綁了的……”
“等等等等。”黃蓉提聲打斷道,“我不想聽你吹牛。我要聽細節,誰出的警?線報從哪來的,抓捕的部署方案,現場誰指揮,你知道的,這些按照要求都是要有檔案要有記錄的,我要全程監控。好吧,告訴我細節?”
“這……”陳陽頓時在電話裡開始支支吾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