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一家再度入宮,這次沒有旁人,算是家宴。大公主,何雲起,虎哥,還有阿羅。
最高興的人是阿永,他從年前起就一直唸叨着何家表哥,也惦記着阿羅。這回三個人湊到一起,cháo生真怕他們能拆了椒房殿的屋頂。
這可不是她杞人憂天。前些日子阿永玩他的彈弓,就把一塊檐瓦給打落了,匠作監的人趕着來修,因爲椒房殿這些檐瓦上的花紋雕飾都不相同,扣合上頭也有講究,所以竟然足足兩天才修好。
爲這個,cháo生真想揍這孩子一頓。這孩子現在又會淘氣,又會挑食,還會頂嘴了。想讓他認一句錯可不容易。擺事實講道理都沒用,而且這孩子看着就特別皮實,估計戒尺也嚇不住他。
趕緊的,過了年就把他送去崇文館吧這孩子再這麼放養下去,還不知道會鬧騰成什麼樣呢。
嫡親的弟倆,小寧兒卻和他哥哥xìng子全然不同。這孩子不太愛動,很文靜,還愛笑,cháo生拿朵絨花就能把他逗得樂半天,忒好哄了。粉雕yù琢,眉清目秀的,加上衣着鮮亮,眉心還點了一粒紅紅的福氣痣,看着活象個小姑娘。
果然大公主一見也樂得很,抱着他就不肯撒手了。小寧兒嘴也甜,姑姑姑姑的叫得可親了,大公主把襟上系的一枚紅寶石扣解下來替他繫上,還在他的胖臉蛋上狠狠的親了兩大口。
這孩子……咳,倒tǐng有nv人緣兒,將來不會長成個花花公子吧?
瞧,當了孩他娘,平白多cào了多少心事。大的太淘了擔心,小的不淘吧,也擔心。
cháo生想,nv人大概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在cào心裡頭老去的。
雖然她才二十出頭,可是感覺心態已經完全不同了。
在現代,這個年紀的年輕人,青纔剛開始。
可是cháo生已經做了妻子,做了母親——現在還做了皇后。
她覺得這半年來她彷彿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一樣。
大公主抱着小寧兒,說的頭句話就讓cháo生意外。哈十八()免費小說
“過了十五我們就動身回去了。”
cháo生吃了一驚:“怎麼這樣急?”
“那邊事情也多。”大公主輕描淡寫的說:“回程的時候正好要經過尹州,正好可以把那兒的luàn子也順手平了。”
“那虎哥呢?”
“虎哥就留下吧,正好和永哥做伴。”大公主並沒有太多不捨:“讓他好好兒念兩年書,總歸是有好處。再說,孩子總攏在胳膊底下,那一輩子也長不大,沒什麼出息。”
這一場家宴並沒有被離愁別緒所籠罩,親親熱熱的圍坐了一桌,菜餚jīng美,氣氛熱絡。四皇子平時極剋制,除了過年那天飲了三杯酒,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是滴酒不沾的,這會兒姐弟、兄妹——都不是外人,又是送別,就以茶代酒了——可是氣氛到了,釅茶好象也能醉人一樣,起碼cháo生就有些薰然yù醉了。
四皇子和何雲起兩人不知低聲說了句什麼,一起嘿嘿的笑起來。
大公主問:“你們說什麼呢?說來聽聽讓我們也樂一樂。”
何雲起擺着手說:“不可說不可說。”
cháo生帶着質詢的目光投向四皇子,這一位竟然也難得的活潑起來,同樣擺手說:“不可說。”
大公主不屑的哼了一聲,看樣子何雲起今晚回去肯定會被bī供了。
話說不到一塊兒去,乾脆四皇子和何雲起挪到了外頭去,cháo生問大公主:“虎哥一個人也tǐng孤單的,嫂子怎麼沒再給他添個弟弟妹妹?”
大公主mō了下肚子:“我也想來着,不過沒有消息。你哥哥一忙起來,幾個月不着家——我也不強求,這事兒就隨緣吧。”
大公主的心態真好。
cháo生輕聲提起十公主的事:“阿羅那天可能說了什麼話,我看十妹妹象是死心了。”
大公主點了下頭:“阿羅的親事……我不願意勉強他,隨他自己高興吧。他要是喜歡,娶個牧民的nv兒我也不反對。這孩子實心眼兒,我倒更願意他過簡簡單單的日子。”
cháo生點了點頭,晚間把大公主的意思給四皇子轉達了。
十八那一日大公主和何雲起離開了京城,cháo生難免惆悵,虎哥倒是沒心沒肺的,全不在乎自己被單獨留了下來。cháo生準備了一肚子安慰之辭,一點兒沒派上用場。出了正月,乾脆把這一對活寶送進了崇文館去讀書。
這會兒崇文館裡頭還有幾個年紀小的皇子在讀書,比如八皇子,也還讀着呢。其他的就是郡王、宗室子弟了。
平時覺得這兩個小子淘得厲害,吵得頭疼。可是乍一把他們送走,cháo生一上午都心緒不寧,總覺得空落落的,坐立不安。
芳園對此心知肚明——皇后這是不放心啊。
雖然說永皇子殿下沒遷出椒房殿,只是過崇文館去讀書,過了晌午就回來,可是常言說的好,兒行千里母擔憂,皇后娘娘不放心也是當然的。別說娘娘了,就是*光也不放心,怕跟着的人服shì不jīng心,茶水點心不合意,怕授課先生太嚴厲……
這一個上午cháo生做什麼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一共問了幾次時辰,好不容易等到下學,阿永和虎哥回來了。
cháo生剋制着自己沒把兒子一把摟住,把兩個人從頭到腳細看了一遍。
還行,沒什麼不妥,看着jīng神情緒都好。
她問:“今天都念了什麼書?認得幾個同窗?”
阿永眉máo一挑:“他們教的不好,比李先生差遠了。”
cháo生又好氣又好笑:“喲,這頭天上學就會挑剔先生了?哪兒不好?難道是學問不好?”
崇文館裡的夫子可都是有名的博學之士,學識上比李先生這個半瓶水肯定強多了。
“他們太死板了。”阿永說:“一上午就念了一篇文章,我和虎哥都會背誦了,先生還是讓我們接着念。一直等到所有人都會了,纔開始闡文釋義。而且講得也不好,聽得我都快睡着了。”
原來是這樣。
李先生以前教阿永,那是一對一,開小竈。形式也活潑,寓教於樂,孩子喜歡什麼教什麼,不光念書,識字,中間還穿chā了風俗、典故,傳說,有時候甚至還有笑話。這種方式哪個孩子不喜歡?
現在可不一樣,崇文館裡那麼多孩子,接受程度不一,夫子就算想對皇帝的長子格外照顧些,也不可能只顧着他一個人。
再說這個教學方式和教學進度問題——cháo生想,阿永他們正應該多和其他人在一起相處纔對。以前在王府裡沒什麼伴兒,阿永雖然沒給養成個小霸王,可是也隱然有種唯我獨尊的脾氣。和同齡人在一起相互協作、相互體諒、相互幫助……這些事情他都沒有體會過。
“你們都會了,所以不耐煩。可是還有人不會啊,要是夫子直接就往下講,那些不會的人該怎麼辦呢?”
阿永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被cháo生問住了。
“要是今天拉下一段,明天再拉下一段,時日久了,他們等於什麼也沒有學到。你們雖然會了,可是也並不能因此驕傲自滿,多溫習幾遍,也可以鞏固一下,你們說是不是?”
看着兩人都懵懵懂懂的,cháo生也沒有再多說。
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話就能講明白的,時間長了,他們慢慢長大,會漸漸的學會很多人情世故,懂得很多原來不明白的道理。
說是送他們去讀書,但是cháo生更希望他們在那裡能學到一些別的,一些書本上沒有講的東西。
這應該也是大公主的意思,把虎哥一個人留在京城,看似太狠心。但是時間一天一天過去,cháo生能發現虎哥身上的變化。
沒有父母可以倚靠,雖然四皇子和cháo生對他也視如己出,jīng心看顧。可是這和爹孃在身邊畢竟不一樣。
他們遇事,學會自己思考,判斷,漸漸有了自己的是非觀。
看着孩子一天一天的成長,那種心情,感覺很複雜。
很欣慰,很引以爲豪……也有些心酸和不捨。
他們成長了,懂事了,離父母也一天天的……顯得遙遠了。
他們的心智在獨立,不會一遇到什麼事就想着“我要找我娘”,這固然是好事。可是當孃的……卻也覺得很失落啊。
天氣一天天暖起來,宮裡人都脫下棉衣皮裘換上了夾衣衫。宮人們分作幾批,依次的放出去。採珠也在其中,不過她的心情和旁人都不太一樣。徐美人很捨不得她,可是她是個明白人。不能因爲自己不方便,捨不得,就把人硬攔下來,把她一輩子就葬送在宮裡。
椒房殿也放出了好幾名宮人,新填上的人手一時間還不太熟悉,有時候顯得有些手忙腳luàn的。勤政殿那裡,也放出了幾名宮人。從椒房殿勤政殿出去的宮人,倒是不用犯愁前程,早有人家摩拳擦掌,把她們禮聘了去教養家中nv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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