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紀姑姑粗來了
?疤痕臉去找錘子砸門,石門前只剩下了英娘和嚴總管,英娘縮在角落裡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嚴總管目的即將達成,自然沒心情再費工夫哄她,淡淡的掃了英娘一眼就沒再關注她,眼神陰鬱的沉着臉,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英娘偷偷看他一眼,貼着牆角的手臂悄悄的四處摸索着,然後摸到了一個凸起的地方,她大聲抽了下鼻子,藉以掩飾按下機關的聲音,嚴總管只是漫不經心的掃她一眼,發現她依然抱着手臂哽咽着便不再理會,繼續思考自己的事情。
沉重的“轟隆隆”聲響了起來,過道里的迴音讓人一時難以斷定聲音是從哪裡傳過來的,嚴總管條件反射的往後看,英娘忽然“啊”了一聲,驚慌的大聲叫道:“那裡!”
嚴總管轉到了一半的頭倏然轉回去,望着黑漆漆的來路,卻什麼也沒看見,他轉過頭來,發現石門正在緩緩上升,下面開了將近半尺,英娘人小身體瘦弱,蹭蹭蹭的從下面擠了進去,嚴總管又驚又怒,罵道:“好你個臭丫頭,竟敢耍我們!”也衝過去矮□子跟着往裡爬,但正在上升的石門已經開始下降,嚴總管只伸進去一隻手臂胡亂的抓着,氣急敗壞的罵着英娘。
英孃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你們這些壞蛋!砸死你!”
嚴總管心頭一跳,想收回手來,但已經來不及了,一陣要命的劇痛從手背上傳了過來,他慘叫着在石門徹底壓下來之前收回了胳膊,他手指扭曲,骨頭依然斷掉,整個手掌被什麼貫穿,血肉模糊,他痛苦的哀嚎不止,忽然發現了什麼,睜大眼睛從自己手心裡捏出一塊東西放在眼前,因爲痛苦而扭曲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那是寶石!無論英娘拿來砸他的是什麼東西,這道石門之後必然如傳言一樣有着價值連城的財寶,還有比所有的財寶加起來都更加珍貴的寶物!
英娘全身不住發抖,她手裡拎着一隻純金打造的小斧頭,她剛纔就是用這東西砸了嚴總管的手,黏在斧頭上的一顆寶石因此嵌到了對方的手掌中。
她回過頭,望着眼前的一切:遍地的金子和寶石,每一次看到她心中的震撼都是難以言喻的,他們趙家就是靠着這些成爲了富人,卻遠比人們認爲的“掌握蘇州一半經濟”更加厲害,他們掩藏了真正的財力。
還有傳家之寶——密室中央的那塊冰雕。
金子碰撞的清脆聲音傳入了英孃的耳中,她看着滾落到自己腳邊的金幣,彎腰撿了起來,愣愣的望着隱隱約約能看到裡面人影的冰雕。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具體是哪個位置,但她剛纔的確看到了這塊金幣從半空中被拋了下來,她偷聽爹爹和大伯說話時知道這座冰雕能變出金子和寶石來,但從來沒有親眼見到過,這還是第一次。
原來是真的,好神奇。
冰裡真的凍着一對神仙眷侶嗎?
英娘忽然打了個噴嚏,她搓了搓手臂,把金子扔在地上,現在她得趕快從另外一個出口逃走,不然等他們把門砸開就死定了。
每次她和葡萄過來偷看冰雕仙人和金子的時候其實就是從那個通道里過來的,它很小,一次只能通過一個人,而且太胖的一定會被卡在裡面的。
英娘打開秘密洞口,正要鑽進去,忽然聽到裡面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她嚇的心臟砰砰直跳,想了想,把剛纔的小斧頭拿在手上,然後藏在洞口。
“唔……你踢到我的臉了葡萄。”這是男孩兒呼痛和抱怨的聲音。
英娘一呆,江小樓?
“爬快點!我們要趕緊救英娘咳咳咳……怎麼回事?”葡萄的聲音有些驚慌。
江小樓着急道:“快點爬出去,後面着火了。”
葡萄:“被他們發現了?!”
“不是……”江小樓被嗆得直咳,“他們把你們家給燒了。”
英娘也聞到了一股煙火味,她大叫:“葡萄!小樓?!”
“英娘!”葡萄一聽她的聲音就哭了,“我來了英娘你別怕啊,我來救你了。”
英娘站在洞口往裡看,儘管什麼也看不到,但她能感覺到葡萄已經慢慢地接近了,她扁着嘴巴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英娘……嗚嗚你差點就見不到姑娘我了……”
一張黑乎乎髒兮兮的小臉出現在英孃的視野裡,葡萄伸出手,英娘抓住她用力把人從洞里拉了出來,兩個小姑娘抱頭痛哭。
江小樓不慌不忙的從後面爬出來,把自己準備的吃東西從包袱裡拿出來,脫了外衣和包袱裹在一起,然後堵在洞口。
“這裡好冷。”他咕噥了一句,“別哭了,還有別的出路嗎?”
“沒有了。”英娘擦眼淚,“只有兩條路,門外有壞人,這邊着了火,我們要死在這裡了……你們幹嘛要來救我嗚嗚嗚我好開心……”
江小樓:“……”
“呃……你怎麼啦小樓?”英娘和葡萄疑惑的順着他的目光轉身看,金燦燦的石室裡,一大塊散發着寒氣的冰塊立在正當中,冰里人影模糊,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兩個相擁的男女。
江小樓紅了眼圈,那張在別人看來大多數情況下都顯得溫溫吞吞好欺負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種類似飽受欺凌孤獨無依的小孩兒終於見到最疼愛他可以依靠的親人時的表情,在英娘和葡萄疑惑又驚奇新鮮的目光注視下,男孩兒扁了扁嘴吧,抽了抽鼻子,聲音變的又軟又糯的喊:“爹爹,紀
姑姑……”
倆小姑娘齊齊抖了抖,對視。
英娘:本姑娘六歲就不再用這種聲音叫爹孃啦。
葡萄:真是太不男子漢了。
江小樓被嫌棄了。
不過……英娘睜大了眼睛,指着大冰塊問:“你在叫它嗎?”她爹說了,這塊冰是從她祖父那輩傳下來的。
葡萄吐吐舌頭,咳嗽起來:“好嗆鼻子。”
石門也“轟”“轟”的被砸響了,頭頂上還有灰塵落了下來,英娘一下子忘記了心裡的疑惑,抓緊葡萄的小手:“怎麼辦?”
“不怕!有我紀姑姑在!”江小樓擦擦臉,挺挺胸膛,圍着冰塊轉了轉,小拳頭敲敲打打,“紀姑姑!紀姑姑!哎喲!”
他痛呼一聲捂着腦袋,剛剛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一塊金子打在他腦袋上,江小樓反應過來後忽然震驚張大嘴巴,“漏了啊!”
說的自然是紀瑄的空間。
“紀姑姑,你快醒醒啊!爹爹……嗚……”怎麼辦都叫不醒他們,明明小舅舅說只要找到紀姑姑和爹爹他們就會從冰塊裡出來的。
雖然不大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危急時刻英娘和葡萄一向唯江小樓馬首是瞻,兩人跑過來幫他想辦法,葡萄道:“找東西砸開行不行啊?”
英娘貢獻出小斧頭:“用這個!”
江小樓垂頭喪氣:“沒用的,紀姑姑的冰最結實了。”
“哎,如果有火就好了,說不定能把它燒化了。”葡萄又咳嗽幾聲,這裡的煙味越來越濃了,甚至有些刺激眼睛了。
葡萄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江小樓腦袋上燈泡一閃,高興道:“有了!”
他的手掌貼在冰塊上,刺骨的寒意凍的他手疼,他眉頭沒有皺一下,眼神堅毅,然後開始用力……憋火。
能融化寒冰的,只有藍色火焰。
火焰自手掌心中冒出,事關生死,江小樓也顧不得隱瞞英娘和葡萄,從她們應對爲難的反應來看,江小樓其實還是信任她們的。
暴露了小舅舅千叮嚀萬叮囑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江小樓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他小臉憋的通紅,眼神無比的嚴肅認真,他想,一定把英娘和葡萄嚇壞了,沒時間了,待會兒再解釋給她們聽吧。
葡萄在江小樓手心冒火的時候眼珠子就快瞪出來了,她使勁兒的扯着身邊的英娘,激動道:“英娘英娘,這個叫什麼來着……我們看的那個雜耍,還記得嗎?”
“和胸口碎大石一起的那個?”英娘對此充滿了好奇,狐疑的說道,“假的吧。”
葡萄:“你看他有沒有尾巴。”
江小樓冷汗,忽然就有點明白小時候爹爹叫紀姑姑“妖怪”時紀姑姑臉上的那種表情是什麼意思了。
又一聲“轟”的巨響,石門內側裂開了一道手指粗的縫隙,並且還有不斷擴大的趨勢,然而你冰塊毫無動靜,江小樓控制的藍火卻越來越微弱,即使他再不甘願,火還是熄滅了。
冰雕上除了留下一個小孩的巴掌印外什麼變化都沒有。
而石門終於支撐不住,轟然倒塌,疤痕臉、假衙差還有表情猙獰的嚴總管出現在三個孩子的眼前。
嚴總管一眼看到了英娘,目光仇恨的要開口罵她,卻在看到了滿室的金銀珠寶後表情呆滯的張大了嘴巴。
有人激動的大喊:“發財了!發財了!”迫不及待的就往裡面衝,疤痕臉彷彿遭到了巨大的冒犯一般拎着錘子猛然砸在那人的腦袋上,“咚”的一聲,那人身體飛起來撞在石頭上,腦漿迸裂當場死亡,刀疤臉陰鷲而憤怒的喝道,“老子準你們動了嗎?!”
葡萄和英娘被這種血腥的場面嚇的飆淚,雙雙往江小樓身後躲,一人抱着一隻手臂臉埋在裡面不敢看。
刀疤臉指着他們:“先解決了這幾個小東西!”
江小樓淚奔,拖着兩個女孩兒往冰雕後躲,自己也像個小丫頭片子一樣尖叫起來:“啊啊啊啊紀
姑姑——”
穿耳魔音。
英娘和葡萄蚊香眼。
不知道是不是江小樓的叫聲太“淒厲”,冰雕竟然咔嚓咔嚓的裂開來,奉命正要行兇的假衙差不
由自主的停下來,驚疑不定的看着冰雕。
“怎麼回事?!”疤痕臉忽然抓住嚴總管的衣領,怒喝,“這是假的?!”
嚴總管也一臉驚懼無措:“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你看滿地都是金子,怎麼會是假的?”
“真的冰雕堅不可摧,怎麼會裂開?你自己給老子看!”疤痕臉怒指冰雕。
冰雕表面的裂縫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蛛網,只聽嘩啦啦一聲響,整座冰雕徹底散架,冰雕裡層的男女“雕像”從裡面掉落下來,發出硬邦邦的撞擊聲,穩穩當當的站着居然沒倒。
這一座男女相擁的“雕像”全身雪白,女子埋首在男子懷中,只能看到了一個微笑的側臉,男子的臉倒是全部露出來,下巴放在女子的頭頂,微微頷首,亦是面帶微笑。
一衆惡人被這等場景駭住,“仙人冰雕”的傳說流傳了百年,但衆人只關注它能源源不斷的變出金銀珠寶,而裡面真的封印着一對神仙眷侶的傳言並不怎麼相信的。
畢竟那場腥風血雨的爭奪已經過了百年之久,“仙人冰雕”下落不明,真正見過“仙人冰雕”的人已經做了古,若不是嚴老爺和知府得到確切的消息,“仙人冰雕”落入趙家之手,疤痕臉也不會帶着手下強行參與到這場殺人奪寶的遊戲中。
但現在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預料,“仙人冰雕”碎了,只剩下一對不知是真是假的“仙人”怎
麼辦?
疤痕臉一狠心,喝道:“先把雕像搬回去!快點解決了這幾個小的。”
江小樓毫無懼色,他擋在英娘葡萄身前,冷靜的朝着“雕像”一指,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你們自己看看吧,報應來了。”
“雕像”外層的冰霜正迅速消融,逐漸露出了真人的形貌和色彩,黑色的頭髮,白皙透紅的肌膚,還有……顫動的睫毛。
幾乎是在同時,他們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