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大街。上島咖啡。2號臺。

我靜靜地坐在葉鬆寒的對面,看着一臉憔悴的他痛快淋漓地灌下三罐青島純生。

眼看我的耐性即將消亡殆盡,他終於開始講述他的傷痛。

“我和我的妻子,是大學的同學。我們在一起十年了。她不是我的第一個,卻是我最愛的一個。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有一天,需要用我的生命去換取她的生命,我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畢業後,她留校做了老師,我則當上了一名編劇。我們非常幸福地結婚,並且擁有了我們的女兒。

我覺得,我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對,在嚮往着更加美好的未來。

然而這十年來的平靜,卻是被我們降生不久的女兒打破……

女兒滿月不久,妻子休完產假,要回學樣上課。我們就找了一個保姆來照看我們的女兒。保姆比我妻子小一歲,平心而論,她並不比我妻子漂亮,但她,卻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樸實無華,清純得象一張白紙。

孩子交給她,比交給妻子更令人放心。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使孩子和她親密無間,才一個多月大的孩子啊,就只會衝她笑。

雖然她只是孩子的保姆,但她卻成了我們一家人的保姆。我從來不做家務,懶慣了,而妻子,下班回家,也是很疲勞,家裡是得過且過,吃飯大都在外面吃,很少自己動手。

自從她來到我們家,家裡就變了個樣子。雖然多了個孩子,但地板永遠是那麼的乾淨;每天下班回家,可口的飯菜就在等待着我們;而身上的衣服,似乎無論你怎麼穿,總是隨時都有乾淨的衣服。……十年以來,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不知不覺的,我的心裡印上了她的影子。上班的路上,我會想,她正在用塵推試擦地板的角落,用抹布對茶己進行清理;聊天的時候,我會想,她正在陪着孩子嬉戲玩耍,滿屋子都回蕩着她的笑語;工作的時候,我會想,她正在清洗着孩子的尿布,肥皂泡上方是她白晳的手臂;下班的時候,我會想,她正在廚房揮舞着炒勺,鼻尖上佈滿了細小的汗滴;睡覺的時候,我會想,她溫柔的手正在孩子背上輕輕拍動,給孩子唱着催眠曲;……

我發現,她的微笑,已深深地在我心中留下了烙印,揮之不去……

因爲她的勤勞,因爲她的真誠,我和妻子都沒把她當外人,無論是吃的、穿的、用的,有妻子的,就會有她的一份,但她,對於她自己認爲不該得的東西,是堅辭不受,多麼令人尊敬的女人!

那天,是一個週末。我去參加同學聚餐,妻子到學校排練節目,要很晚纔回來。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心神不寧,被同學罰了不少酒,就沒有能力參加下午的活動,被提前遣返回家。”

葉鬆寒又打開了一罐啤酒,呷了一口,目光中,充斥着一種幸福,卻又像一種痛苦:“酒這個東西,好的時候會很好,壞的時候會很壞。我和她的故事,就在這一天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