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讓司機送我去醫院,到了醫院,周子馳所住的那個病區已經被隔離開了,他的保鏢嚴守在病房外面,外面走廊有一道門,幾個保鏢守在門裡面十分警惕的監視着外面的動靜,我快步過去,保鏢看見我立即攔住我:“對不起小段太太,周先生現在不方便見任何人。”
我的聲音都有些抖,也可能是走的太急,我嗓子發乾,話都問的結結巴巴。
“周先生怎麼樣?有沒有危險?”
周子馳受了傷,而且是槍傷,有人刺殺他。
我萬萬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打電話給周子馳的私人秘書,他北京的這位秘書和我有過幾次接觸,知道段玉珉和周子馳的關係,也知道我是周子馳認的妹妹,周子馳很信任我,所以他沒有瞞我,直接告訴我了周子馳的事。
周子馳是去送親友離京中途出的事,周家的長輩和親屬們掃完墓後就離開北京,周子馳送他們去機場,沒想到回來時出了事,有一輛車半路截住了他,行兇的人訓練有素,快速開槍,周子馳中了一槍,當時就昏迷了過去。
我嚇得的手都在顫抖,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是商鬥還是個人恩怨?但是秘書沒告訴我太詳細的情節,只說周子馳現在正在搶救,警方也已經封鎖了消息,發生在帝都,而且是槍殺一位有頭有臉的商人,身分還十分特殊,又是在新年之後不多久,這件案子馬上就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視,警方正在全力追查,只是周子馳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
我現在不想細問怎麼發生的這樣事,也不想去責備那些保鏢做事不利,我只是非常擔心周子馳,他說是在搶救,搶救,他到底傷的怎麼樣?
秘書出來了,看見我說道,“小段太太。”
“周先生怎麼樣?”
“周先生沒有生命危險。”秘書說道:“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只是周先生失血很多,現在不方便見任何人。”
我這才略微放了些心,秘書又說道:“這件事,我們已經把消息封鎖了,小段太太您也不要告訴別人。”
“我知道。”
周子馳既然還沒有脫離危險,我也沒法見他,正在我還有些侷促不定時,對面一間房間門開了,走出來一位年輕女子,我擡頭一看,竟然是周子馳的妻子,那位鄭家小姐。
婚禮上我和這位鄭家小姐也是見過面的,不過那天賓客太多,不知道鄭家小姐對我有沒有印象。雖然我後來和陸景怡還有段玉珉鬧了那麼一出,但是後來段玉珉把這件事壓了下去,婚禮上也沒有任何一個記者,所以那件事根本沒傳揚的出來,鄭家小姐可能根本就不記得我這個人。我本來是想她來北京,我和段玉珉正式拜訪他們夫妻的,沒想到今天見面竟然會是在這樣一個場合。
鄭家小姐很疑惑的看着我,我趕忙叫她:“周太太你好。”
她哦了一聲,好象終於想起我來了,“是你!”
但是她只是看了我一眼,馬上就斥責那幾個保鏢,“爲什麼讓不相干的人進來?你們的職責是保護周先生,現在你們隨隨便便就放人進來,你們的薪水都是白拿的嗎?”她又朝周子馳的秘書喝道:“還有你,你是給我老公打工的,誰給你的權利隨隨便便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保鏢和秘書一下子都尷尬的不行,我也覺得很難堪,只得和鄭小姐解釋:“周太太,我只是想來看看周先生,我丈夫是段玉珉,他和周先生的關係很好,不過他現在在美國,不能親自過來。……”
那位鄭小姐冷冷地打斷我,“我知道你,你姓蘇是吧?風雲人物呢,能把陸景怡當衆羞恥的顏面無存,你也算是有能耐的一個人了。”
她說話並不客氣,我一下怔住了,半天沒回出一句話來。我承認我不是八面玲瓏的一個人,周子馳出事,他肯定不讓別人知道,這個場合我也不太方便過來,但是接到電話我根本坐不住,我早已把周子馳當成我的親人,現在他出事,我怎麼可能坐的住。
聽鄭小姐吩咐保鏢:“你們聽好了,我老公現在受傷,不能被吵到,如果你們再隨隨便便的放人進來,就別怪我把你們全都開除掉。只拿薪水不辦正事,周家也不需要這樣不給力的保鏢和員工。”
保鏢們面面相覷,也只得低聲應道,“是,周太太。”
鄭小姐看都沒再看我一眼,徑直走到病房門口推門進去,我給晾在了走廊裡。還是周子馳的秘書比較會來事,他低聲和我說道:“段太太,你也別太在意,周太太也是太擔心周先生了。”
我只好說道:“是,我明白,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消息,還希望你能告訴我,謝謝你。”
我轉身欲走,哪知道我轉身才走,周子馳的病房門卻又開了,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探出頭,叫我,“可是蘇春韶小姐?”
我趕忙回頭,“你好,我是段玉珉的太太,我叫蘇春韶。”
“周先生想見你。”
我啊了一聲。
我進得病房,果然,周子馳正躺在牀上,左胸上圍被繃帶厚厚的包裹住了,上面還有隱約滲出的血跡,他上半身赤裸,一邊的吊瓶架上一袋是在輸的血液,另一袋是在輸的液體,旁邊的監護儀器正在滴滴的響着,顯示着他的血壓和心跳。
我一時間心裡難過的跟貓抓的一樣,也根本顧不得那位鄭家小姐還在他身邊了,過去我叫他:“大哥。”再看他臉上毫無血色,如死灰一樣的乾澀,剎時間我心裡難過的無法形容,低了下頭,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子馳雖然有點虛弱,但是神智倒還清醒,看見我,嘴角微微揚了下,“你來了。”
他的右手擡了下,我趕忙按住他,“你別說話,注意休息。”
他身邊鄭小姐臉色十分不好,抱着胳膊微微蹙着眉看着他,但周子馳眼睛卻沒看妻子一眼,見他微微一笑,和我說道:“不好意思啊,……這次我搞大發了……”說完了這句話他就沒說的下去,好象是用了很多的力氣才說的這番話一樣,閉上眼,他長長舒了口氣。
我趕忙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鄭小姐也說道:“你不要再說話了,先休息吧。”
周子馳還是閉着眼,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你們都出去,韶韶你留下來。”
鄭小姐登時臉色就變了,病房裡的那位男子看看鄭小姐,馬上心領神會過去勸她:“太太,周先生需要休息,您呢也在外面守了這麼久,您就先出來休息一下吧。”說完軟磨硬泡的拉着鄭小姐出來,到底是把鄭小姐拉出去了。
病房裡現在就剩下了我和周子馳兩個人。
我問他:“大哥,你……你怎麼樣?”
他睜開眼,看着我,笑了笑。
“還行,幸好傷的不是緊要之處。”
還說不是緊要之處?我看着他那傷,多險的位置,雖然是在肩頭,可是如果再往下稍偏一點,那就有可能會傷到他的心臟,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我的淚撲簌簌往下掉,周子馳看我難過的說不出話來,他卻又呵的一笑,說道:“韶韶,你能答應我一件事不?”
我立即說道:“行,我答應你。”
“你還不知道是什麼事。”
“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他只看我,看着看着半天卻又笑了,示意我把耳朵湊過去,我只好把耳朵偏
過去,聽他在我耳邊喃喃說道:“你就答應我一件事,……我要是真的不在了,你可記着,每年清明節時都要給我燒幾個美女過來,我周子馳自恃風流,活着要有美人相伴,到來世,我也不能孤苦伶仃了,……這個要求,你一定得答應我,答應我。”
我原以爲他會交託我什麼緊要的事,沒想到他竟然會和我說這個,頓時間我悲從中來,眼淚嘩的又掉了下來。
他和我強笑,故作輕鬆:“記住,不漂亮的不要,身材不好的不要,太瘦的不要,太黑的也不要。……”
我連連點頭,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他也是戲話,他受了這麼大的傷,足足象摘了他的半條命一樣,說這番話他雖然是調侃戲謔,但他也是怕我傷心了,因爲他知道,如果下面的人包括他的妻子現在對他掉淚,那淚裡九分是假,而我的眼淚,卻是真的爲他流的,所以他才這樣說,怕我難過。
我是真的難過。
周子馳長舒了口氣,又說道:“想我周子馳也算是風流半生,我一生有無數女人,……起起落落,愛過也痛過,時至今時,我已不敢提愛,哪怕是結婚,也是迫於家庭壓力……可老天作弄,偏要在這時候讓我遇見我喜歡的人……”
我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來,“不許你再胡說,不許你再胡說了……”
他喃喃自道,眼睛卻是看着頭頂,聲音淒涼:“我終於遇上所謂的愛情,但卻已經太遲了,也許,我這樣揮霍愛情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愛情,……韶韶,我錯了,我好沒力氣……”
我泣不成聲,根本就沒腦子去想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也似乎是很難過,閉上眼,長嘆一聲,一滴眼淚流了出來。
“我沒有子女……”
我立即說道:“你放心,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如果我生的是個兒子,請你做他的乾爹,不要做他的舅舅了,你也答應我,好好做他的乾爹,好嗎?”
他睜開眼,臉色蒼白的向我又笑:“好,好,我們一言爲定,……你的兒子就是我的乾兒子,我不做他的舅舅,我做他的乾爹。”
我連連點頭:“答應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他。”
“恩。”
“一言爲定,……不許扯皮,不許耍賴。……”
…………
…………
從醫院回來,坐在車裡,我還在那黯然掉淚。
車子往城外在開,快要經過雍和宮了,我突然想起什麼事,“前面拐個彎,去雍和宮。”
司機有點意外:“去雍和宮?”
好在現在不是大年初一,雍和宮雖然人還是很多,但比起大年的前三天人卻是少了一些,司機找了地方把車子停下來,問我:“太太,你真的要去裡面燒香嗎?要不然我替你去吧,你現在身體不好,可別被擠着了。”
“不用。”
我一定要自親去。
我從請香處請來了香,隨着人流走到天佑殿前,拿着香我默默祈禱,上次我在這裡燒香請願,我懇求菩薩保佑我爸爸的手術能順利進行,都說雍和宮的香是很靈驗的,我雖然不是信佛之人,但是我也希望周子馳吉人天相。周子馳常常和我調侃,他說他不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奸商,一個油滑的生意人,他還是好色之人,好酒之人,他最喜歡的作家是古龍,他喜歡古龍的率性和任性,所以他也不介意自己象古龍那樣,愛酒愛女人,現在讓我回想起來,我只覺得唏噓不已。
我把香插到香壇裡,默默希望他不要有事,上完了香我轉身出門,但就在這時忽然殿前頭那邊擠進了很多人,象是旅遊團似的,人都一窩蜂似的往裡擠,我給人流擠的站立不穩,沒辦法我只好捧着肚子艱難的逆行往外擠,突然有人經過我身邊用力撞了我一下,我沒站穩一下摔倒在地上,而就在這時,旁邊又有人象是被我絆着了一樣,重重的朝着我就壓了過來。
我嚇壞了拼命大喊:“不要擠我不要擠我。”驚恐之中我聽見司機的叫聲,“太太?”司機正奮力撥開人往我這邊擠,而我身上摔的這個人卻不依不饒的坐在我的肚子上,似乎還加了很大的一部分力氣,完全不聽我的呼救聲依然壓在我身上穩若磐石,我急得不停的推他並大喊救命,身邊都是混亂的人,混亂混亂,終於,司機擠了過來一把推開了我身上的那個男人。
…………
…………
段夫人非常的生氣,她斥責我:“爲什麼不在家裡老實的呆着?雍和宮每天那麼多人過去,人來人往多亂的環境,你非要去那燒什麼香?”
我半倚在牀上,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哪知道她會突然從香港飛過來,想想今天在雍和宮發生的事我也是驚魂未定。
我和她低聲道歉:“對不起媽媽。”
段夫人仍然餘怒未息,“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還有你的孩子,已經做母親的人了,怎麼能這樣隨便的亂跑?周子馳發生了什麼事?”
我哪敢告訴她實情,只好囁嚅:“周先生只是突然生病,突然的急病。……”
段夫人把臉轉到一邊,冷冷說道:“急病?什麼樣的急病需要你過去探視?就算他真的得了急病,那周家上上下下多少號人,用的着你過去看他嗎?”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女工端進來衝好的中藥,段夫人喝令我:“把藥喝了,醫生說你見了紅,有流產的徵兆,你不是不知道懷孕前四個月是非常不穩定的,雍和宮那麼多人,你還去那裡湊熱鬧?”
我只好扯謊:“我,我只是想去求個平安籤,想給孩子求個平安。”
段夫人還是很生氣,扳着個臉,我現在才覺出來,楊素這個人,平常是非常的有涵養,看着也象是一個端莊的貴婦,其實發起脾氣來也是十分的嚴厲。我自覺理虧,所以接過藥我老實的全喝了下去,楊素這才略微緩和了點,說我:“你這幾天老實的躺在牀上,如果沒事,連牀也不要輕易的下,飯我讓女工端進來給你,想吃什麼吩咐人做,自己臥牀休息,明白嗎?”
我低聲:“是,媽媽。”
她這纔出去,待她出去後,我長長嘆出口氣。
今天的事我也覺得自己很莽撞,如果我真的在雍和宮發生什麼事,那我如何向段玉珉交代?他這麼看重這個孩子,還有段夫人,段啓智已經背叛了她,無視她的存在,如果她現在手裡再沒有一個孫子幫她佔足位置,那她更是在董事會上缺少人的支持了,段氏集團現在已經分成了兩派,段啓智一派,段夫人一派,礙着夫妻面子,段啓智暫時也沒有和楊素鬧的太僵,但我知道,段玉珉因爲這條高速公路的事已經和段啓智鬧的十分不開心,勉強在董事會上通過了決議繼續打款,如果這時候再引的段啓智不開心,那父子倆一定還會再積宿怨,我愁腸百結。
按鈴叫女工進來,我讓她到書房給我拿那本《天龍八部》。
女工有點爲難:“太太,夫人說了,你最好是臥牀休息,總看書傷眼睛,你還是別看了。”
這話也帶着軟硬兼施的味道,我愕了下,終於明白,其實我在這個家裡,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女主人,真正的女主人始終是段夫人。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在牀上悶悶地躺了一個星期,連樓梯都沒有下過,實在悶的無聊時,我就只能
看看胎教書,聽聽胎教音樂,開了春,天也終於稍微暖了些,北京今年冬天雪下得很少,用段玉珉的話說,難得下的一場雪,又少的跟慶豐包子鋪倒了半袋子麪粉一樣,現在開春了,連半袋子麪粉都不倒了。
我的手機也被段夫人要走了,段夫人說手機對孕婦不好,不讓我用,我只好聽了她的話,也不知道周子馳怎麼樣,想想他躺在牀上那麼一副面無血色的樣子,心裡就在隱隱做痛。
段玉珉倒是天天給我打電話,打到房間裡來,而且都是撿着我清醒時纔打,我問他:“美國那邊氣候怎麼樣?”
“還好,和國內現在差不多。”
我知道他這次過去是和大哥商談一項投資的事,問他生意談的怎麼樣,聽他的口氣很樂觀,我也略微放了心。
他並不知道周子馳受傷,也不知道我在雍和宮出的這檔子事,還以爲我很好,所以每天打電話時都和我調侃,問我:“我兒子會動了嗎?”
“還沒有這麼快呢?醫生不是說了,胎動最早也要四個多月。”
“我過兩天就回去了,你說胎動會是什麼樣?”
“我怎麼知道?我之前也沒生過孩子啊!”
聽他非常滿足又十分憧憬的說道:“韶韶,這個孩子可是第一個完全屬於我的人呢!”
我不以爲然:“說的那麼霸道,這孩子也是我的,再說了,我就不是你的人嗎?”
“你?”他也樂:“你的心完全是屬於我的嗎?”
“當然是你的,不全是你的,難道還有別人不成?”
女工又進來,把一封信交給我:“太太,是你的信。”
我拿過信來看,原來是那所小學校的校長給我寫的信,因爲年前我給他們當地教育局捐過一筆款,指明瞭要給那所小學蓋校舍用,當地教育局果然沒有食言,很快把錢款撥給了學校,校長告訴我,開春之後就會在小學旁邊的一塊空地重新再蓋一所學校,這樣四鄰八鄉很多打工子弟還有留守子女就可以來讀書了,他再三的向我致謝,並且希望我能在工程開工時,過去參加典禮。
盛情難卻,我也不知怎麼推辭,但是我也知道段夫人絕對不會同意我過去的,怎麼辦呢?我只好把信扔在了一邊。
段玉珉說是下午回來,我再也坐不住,換了衣服下樓,段夫人正好不在園子裡,女工在準備做飯,我也想做點段玉珉愛吃的菜,但女工一看見我,嚇得趕忙勸我離開:“太太,你可別動手做,夫人吩咐你好好休息的。”
“我真的沒事。”我戴上一次性手套,去調那個肉丸子的餡,段玉珉愛吃羊肉滑,他那個人嘴刁,如果是調好的丸子餡,用機器絞的和用手剁的肉他都能吃的出來,所以廚子都是用手剁肉餡,我去拿調料,女工見我一定要做,沒了辦法只好由了我。但我們正在廚房裡忙活,聽見外面有車響,段夫人回來了。
一看見我在廚房裡,段夫人又是皺了眉,“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在牀上好好躺着嗎?”
“我沒什麼事。”我唯唯諾諾的和她解釋,“真的沒事,我只是想給段玉珉做點他愛吃的菜。”
“沒事也得躺着。”段夫人喝令我,“馬上上樓去,家裡也不是沒人幹活,再說了,我兒子想吃什麼,我這個當孃的還不知道嗎?就算要照顧他,也是我比任何人都有經驗,你快上樓去。”
我只好應了一聲,轉身上樓了。
我心裡委屈的不行,被子上有淡而輕的醺香,棉花軟而舒服,牀又寬大,可是我躺着一點都不開心,終於,我聽見下面園子裡又有車響,是段玉珉回來了,我本來想下樓去接他,可是想想段夫人的話,我又不敢出門,只好躺回了牀上。
段玉珉在樓下又和母親聊了一會兒這才上樓,他輕手輕腳推門,看見我躺在那裡,他過來握過我的手,問我:“睡着了?”
我的眼淚一下掉了出來。
幾次懇求,我終於勸動了段玉珉,讓他陪我去給那個小學校的奠基儀式剪綵,段玉珉本來是堅決反對的,但是看我十分期望,他最後還是同意了,知道段夫人不會同意,他用了個迂迴的方式,假意告訴母親,要帶我去玉泉山住幾天,然後帶着我去了外城。
剪彩儀式倒不是特別隆重,畢竟也只是下面城市的一個小鄉鎮,不過那間小學的師生卻非常感謝我,據說是從早晨就開始等我們,等到我們過去時,學校裡所有師生都出來列隊相迎,校長欣喜的過來,給我和段玉珉戴了紅領巾,又握着我的手連聲道謝。
那天我也十分高興,奠基之後,校長提議在後面山坡種一些樹木,段玉珉就同意了,我們兩個共同栽下了一棵松樹,當地記者還興致勃勃的給我們拍了照片,說是要發到報紙上,我本來想阻止他們,但段玉珉沒讓我這麼做,“這是好事,你平常深居簡出,也不要別人採訪你,不過這樣一件好事,你總沒必要遮遮瞞瞞的了。”
記者給我們留了一張合影,我後來纔想起來,這好象是我們結婚後,在公開場合唯一一次一起露面,也是第一次在婚後合影呢。
雖然過年時在雍和宮我被撞了那麼一下,但有驚無險的是,我的孩子並沒有什麼大事,段夫人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段玉珉,我安然的度過了這一劫,很快,春天也到了,我的孩子平穩的度過了四個月,漸漸的我的肚子隆了起來,衣服都開始緊身,我不得不開始穿孕婦服了。
文文開學後繼續上課,但每個週末她都會來陪我,段玉珉的工作越來越忙,他開始出差,也常常不在家裡吃飯,多數時候,卓園就只有我和段夫人在,因爲和段啓智的關係有些緊張,段夫人也不回香港,只是經常的問香港高層公司發生的事情,她常常都扳着臉若有所思,我不敢去打聽太詳細的事,只好小心謹慎的陪着她,順着她和她說話。
只是段夫人煩悶的時候也會和我說:“韶韶,你一定要給我生個孫子,這孩子如果是個男孩,他一出生就會分得段氏3%的股份,加上他的這部分股份,我和段玉珉才能在董事局裡保持多數的席位,所以韶韶,你一定要給我生個孫子啊。”
我惴惴不安起來,“可是媽媽,如果我懷的是個女兒怎麼辦?”
段夫人也有點擔心,託了關係她找人給我做了檢查,令她萬分欣喜的是,我懷的果然是個男孩,段夫人頓時喜出望外,好似放下一塊大石頭一般長舒了口氣,段玉珉知道後也挺滿意:“果然是個男孩,我都說對了吧!”
段夫人笑:“是,看把你高興的。”
正好是週末,文文也來陪我,聽着這話她討好段玉珉:“是,姐夫,恭喜姐夫呢,看來我要添小外甥了。”
段夫人又想起什麼事,“我得去還願,韶韶懷孕的時候我許了個願,現在得去還願,順便再給韶韶求個平安。”
“我陪您去吧。”我說道。
“你不要去了,你現在是國寶呢,好好在家裡休息,這上山下山的,又累又不安全,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裡呆着吧。”
“是啊。”段玉珉也很溫存,他給我的碗裡挾菜,叮囑我:“別四處亂跑,爲着我的兒子,你也得再忍幾個月不是?”
文文突然說道:“楊姨,要不然我陪您去吧,我年輕,腿腳靈便,我陪您上山,可以不?”
段夫人怔住:“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