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的將她剛纔的話重複了遍,傅淺言眉頭皺的更緊,看着面前的男人,打從心底不想輸給他,她語氣依舊波瀾不驚:“話說到這個份上,先生自己看着辦吧。”
顧冷川忽的手砸到她身邊的白牆上,傅淺言面上一緊,力道大的幾乎讓她可以感受到耳邊極速的風,顧冷川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面上,手掌緊緊的握着,半晌之後,顧冷川語氣森冷:“傅淺言,要我一點一點告訴你,你是如何在我身下承歡?”
傅淺言眸子一冷,她看着面前一身戾氣的男人,更爲他所說的話而感到憤怒,她儘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道:“這位先生,我想你是搞錯了,我的男朋友是沈夜。”
顧冷川在這句話話音落地之後,徹底的失控,他抓着傅淺言的手腕,語氣寒冷:“你再說一遍。”
傅淺言張口便要重複,去被他吞入腹中,早上的一幕,與現在的重疊,傅淺言怒髮衝冠,話語不經大腦便吼了出來:“顧冷川!”
顧冷川身子一顫,擡眸看着傅淺言,眼神期待:“你想起我了?”
傅淺言緊皺着眉頭,近在咫尺的面容很是熟悉,又是那種強烈的熟悉感,腦中幾乎要破裂而出的疼痛感壓迫她蹲下身子,手捂着頭,疼的面色發白,顧冷川本是氣急,但是見傅淺言這麼痛苦的模樣,卻還是忍不住的心軟,他隨着她蹲下身子,語氣淡然卻含着濃濃的擔憂:“怎麼了?”
傅淺言被疼的說不出話,她手指緊緊的攥着,腦海似乎有什麼片段一閃而過,速度快的令她沒辦法看清,眼前一黑的時候,耳邊急切的呼喚聲與記憶中的重疊,強烈的感覺衝擊着腦皮層,傅淺言幾乎痛不欲生。
顧冷川扶過她漸漸軟下來的身子,心頭的不安逐漸加大,他聲聲喚着她的名字:“傅淺言,傅淺言?”
落在傅淺言耳裡,就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記不清是誰的聲音,但是異常的安心,頭上的疼痛似乎也跟着減輕,她開始陷入沉沉的昏睡。
顧冷川看着牀上睡得香沉的人,眉宇間升騰起來的戾氣開始慢慢退去,他抿着脣,仔細的用眼神描繪她的輪廓,傅淺言睡着的時候很安靜,除了輕微的磨牙,但是絲毫不影響她的美,反倒是增添一絲俏皮。俏皮這個詞語真的很難在她身上顯現,更多的時候,她成熟理智到令人心驚。
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女人,怎麼心智成熟的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哲學家。顧冷川心口處微微疼痛,他探出手,輕輕在她臉蛋上摩挲,語氣低低:“你怎麼能忘了我?”
傅淺言聽不到了,她睡得昏天暗地,幾乎要醒不過來,顧冷川的低喃傳入夢裡,又是一陣被蒙上白布的重重疊影,傅淺言看不真切,但是心中有個聲音告訴她,她該認識的,那個男人,她應該認識的。
顧冷川前腳剛走,後腳沈夜便匆匆趕到,他手中還拎着一個保溫飯盒,急促的腳步在進入病房的那一刻開始緩慢下來,輕手輕腳的,似乎一不小心便將牀上熟睡的人給驚醒。
他回去的時候,父親打來電話,沈氏集團出事了,資金忽然之間便週轉不靈,爲了沈氏集團的穩定,沈夜不得不將對明神的投資給撤了回去,他知道這一場計劃無非是顧冷川策劃,他終究還是出手了,但是他會放手麼?結果不得而知。
沈夜將保溫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面上浮起一絲淺笑,無論顧冷川做了什麼,這一次他一定不會放手,他錯過了太多的機會,這一次,他想任性一回。堵上這最後一次,成敗與否,起碼自己不會感到後悔。
傅淺言在睡夢裡似乎極其的不踏實,兩道被修剪的漂亮的眉毛微皺,沈夜坐在她牀邊,看着她的目光繾綣,像極了看了一世的情人。
半晌之後,沈夜探出手,想將她的眉撫平,傅淺言低低的嘟噥一聲:“顧冷川?”
尾音微微上挑,傅淺言說這句話又開始沉沉的睡着,沈夜的動作僵持在半空中,她對顧冷川感情這麼深,深到就算是失憶,也能準確無誤的喚出他的名字,儘管她現在對顧冷川完全沒有印象?
心中是吃醋的,但是沈夜卻連吃醋的權利也沒有,他有什麼資格在騙了她之後,還能鎮定自若的說着他愛她這類冠冕堂皇的話?沈夜是自私的,對待愛情更是自私的,他看着傅淺言熟睡的面容,眼神堅定。
翌日醒來的時候,病房裡不止她一人,傅淺言擡眸看去,艾米見她醒來,急急的上前,瞬間便紅了眼眶,她道:“小言姐,你不知道那天簡直要將我們嚇死了。”
傅淺言聽得艾米這麼說,纔想起關於傅雲天的事情,她轉眸問艾米:“傅雲天現在在哪兒?”
艾米以及傅雲天便是一臉的氣憤,她恨恨道:“還能在哪兒?監獄唄。”
傅淺言挑眉道:“就因爲故意傷人罪,應該構不成蹲監獄,頂多就是花點錢的事兒。”
雖說傅雲天現在身無分文,但是傅淺言不信許艾玲與傅小寒會眼睜睜看着不管,因此說傅雲天進監獄的事情,傅淺言着實是有些吃驚。
艾米與傅淺言相處久了,幾乎是一個眼神便能心領神會的事情,她開口解釋道:“他會進監獄自然不是因爲這次的傷人事件,雖然就算憑着這次的事情,以顧總裁的力量,也一定會幫你讓傅雲天再也翻不了身。”
艾米頓了頓,又開始接着道:“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傅雲天與小言姐你的對話通過麥克風,早已經傳播出去,現在外面的新聞與報紙上可都是這件事,傅雲天這一次可是出盡了風頭,進了監獄恐怕就再也出不來了。”
傅淺言瞭然,傅雲天有今天的下場全部都是他咎由自取,但是傅淺言沒有錯過艾米口中的‘顧總裁’,雖然不知道昨天的男人是誰,但是憑藉本能,她還是問道:“你所說的顧總裁是顧冷川?”
艾米反射性的應下,忽的想起沈夜對自己的交代,正想再否認了,傅淺言的話便悠悠傳來:“他是誰?與我什麼關係?”
艾米聞言沒有出聲,但是還是覺得傅淺言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雖然這麼做對不住沈夜,但是她還是將平板拿出來,送到傅淺言面前,展現在她面前的,是那個她自己打出來的帖子。
沒想到當時只是爲了將風波給壓下去,卻沒成想有朝一日,自己也會用得到它,手中的平板散發着羸弱的光,傅淺言一字不落的將帖子看完,問道:“我和沈夜,不是情侶?”
本來就覺得對不住沈夜,艾米決定幫着沈夜一起瞞着傅淺言,她搖了搖頭道:“不,你們是情侶沒錯,但是因爲沈夜身份的原因,便一直對外隱瞞。”
艾米一席話說的甚是心虛,如果傅淺言在意一些,便能輕易的發現異樣,但是傅淺言現在有一個更加令她不解的情況,她記得大部分的事情,且記憶完全沒有發生偏差,但是現在,她開始發現異樣,她丟失的部分記憶,恰好與一個人有關,那便是顧冷川,甚至於,只要是涉及他的,就連家仇甚至都險險忘記,傅淺言依舊沒有回憶起來,卻是將這個帖子的所有內容定位成‘回憶’
對於顧冷川的存在,她不再有疑問,思索着,她應當是因爲恨極了他,因此纔會將他遺忘。傅淺言妄自將定論結下,她腦中一閃而過的顧冷川的身影,心中除了剛剛定位的恨意,還有一些莫名的情緒,傅淺言選擇忽視。
就像是所有記憶沒有丟失一般,傅淺言試圖做回一個完整的人,她將自己打扮的同以前一樣,甚至商場上手段更爲狠戾,性子也愈發的冷冽傲然,但是終究還是有一絲絲的不太對勁。
作爲她的男朋友,傅淺言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的體貼入微,但是在享受着他的好的同時,還是會隱隱的響起另一個男人,心中強烈的預感告訴她,那人便是顧冷川。
傅淺言知道那天顧冷川所言非虛,她確實是爲了錢財爬上了他的牀,兩年來,一直是牀伴的名分,卻不知從是什麼時候開始漸漸變了味道。
帖子上沒有詳細的寫關於顧冷川與自己的事情,因此傅淺言知道的,也僅僅限於他是仇人的兒子這一個身份,哦不,還有一個,以前的牀伴。
“怎麼了?”
沈夜溫和的聲音響起,傅淺言才知道自己又開始走神,似乎從這場意外發生之後,她便時常的開始走神,有時候甚至一呆便是待上一上午,發呆時候的話題多數是關於顧冷川,他這個時候往往是作爲‘仇人’的身份出場,傅淺言收回心思道:“沒什麼,有些累了。”
沈夜輕輕點頭道:“累了便歇會兒吧。”
傅淺言聞言看着沈夜,目光灼灼,半晌她又開始將話題扯到顧冷川身上:“沈夜,我以前有沒有對你講過關於顧冷川的事情?”
沈夜眸色一深,面上閃過一絲失落,他答非所問:“小言,你知道麼?我同我在一起時,不過是半天的時間,但是總結下來,你一天對我說的話不超過二十句,其中有十五句是關於顧冷川的。”
沈夜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悲傷,傅淺言聞言抿脣,是麼?她確實是對顧冷川十分的感興趣,不論是知道不知道自己與他是仇人關係。
“你說過。”
沈夜忽的道,傅淺言回神:“什麼?”
沈夜看着她,面上笑容淡淡,他輕聲道:“你跟我提過顧冷川,你說你討厭他。”
傅淺言若有所思,討厭麼?
說實在的,傅淺言自己都不太清楚,她究竟對顧冷川有着什麼樣的感情,定義上是仇人,然而心底卻並不討厭,她逼迫自己向帖子裡寫的那樣對顧冷川懷着恨意,但是結果卻不盡人意,她想,顧冷川與自己定然是有着不一樣的關係。
沈夜說完這句話之後,便開始沉默,正如他所說,一天裡,他與傅淺言說話不超過二十句,其中十五句是有關顧冷川,沈夜擡眸,看着她的側臉,微微抿脣,顧冷川,真的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