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沈夜鬧出醜聞之後,公司的損失顯而易見,因爲沈夜而注資的股東紛紛撤資,因爲沈夜而投的贊助商也紛紛撤資,這一場巨大的變故,險險讓明神也面臨經濟危機,但是損失更大,傷害更大的是沈夜。
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在觀衆面前露臉的他,這一出面,便是一場毀滅性的醜聞,這對沈夜的影響無疑是具有侵蝕性的,蝴蝶效應一般,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在網上呼籲沈夜‘滾出娛樂圈’,最後帶動的颶風幾乎將沈夜壓到。
而事實上,沈夜也累了,傅淺言曾經嘗試讓沈夜出面,澄清這個事情,或許還能力挽狂瀾,奇蹟並不是沒有出現過的,一如當初的傅淺言整容視頻事件,她相信,只要充分利用人性的弱點,這件事並不是沒有轉機。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沈夜自己放棄了,他每天窩在家裡,不曾出過門,傅淺言心急之餘更多是愧疚,她清楚地知道,顧冷川之所以對沈家出手,是因爲自己的原因。
沈夜自暴自棄,傅淺言要付一大部分的責任,她不得不找到顧冷川,這一次她必須放棄她的驕傲,低下頭去找顧冷川,甚至是求他,放過沈家放過沈夜,只是因爲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沈夜一點一點走向地獄。
傅淺言與顧冷川見面之前,顧冷川打來電話,清冷的聲音穿過話筒:“帶上你的身份證,戶口本。”
傅淺言心中一跳,卻還是聽話的將東西全部帶上,顧冷川的車徑直的停在她公寓門前,不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上車。”
傅淺言抿脣,一步步走向那輛黑色的邁巴赫,不知是天氣的原因,還是其他,傅淺言可以感受到自己身子輕微的顫抖,她上了車,視線直視着前方,一旁顧冷川的話冷冷傳來:“怎麼,後悔了?”
傅淺言手掌緊握,手中的戶口本被緊緊的捏成一團,顧冷川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的笑容冷冽。
車窗外的景色在急速的後退,時光也跟着倒退回上午。
傅淺言與顧冷川在沉香見面,依舊是兩人經常來的那一間,她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對面的顧冷川神色不耐:“如果你找我來,只是爲了看你沉默的樣子,抱歉,我不感興趣。”
傅淺言抿脣,強制見心中的不悅壓下,儘量平和着語氣道:“請你放過沈家,放過沈夜。”
顧冷川忽的站在身子走到她身邊,一米八七的身高着實是迫人的很,他手撐在傅淺言身邊的沙發上,語氣沙啞低沉:“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傅小姐不表示一下?”
傅淺言看着近在眼前的英俊面容,心中卻是被人抓住了七寸一樣的難受,她擰眉,語氣冷然:“顧先生恐怕要失望了。”
顧冷川嘴角緩緩勾起一絲笑容,甚是邪肆,他手輕輕擡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的眸子對上自己,目光在那張嬌豔欲滴的紅脣上不肯移開,這樣誘人的顏色讓人忍不住想品嚐,事實上顧冷川也這麼做了。
這一次,傅淺言沒有躲閃,但是顧冷川想到她不躲閃的原因是因爲沈夜,心中突如其來的不爽讓他加重了力道,傅淺言擰眉不吭聲,良久之後,顧冷川放開她,近在耳畔的聲音響起:“傅淺言,你還是沒能忘記我吻你的感覺。”
傅淺言面上浮現一絲可疑的紅,確實,顧冷川吻她的時候,傅淺言一直屬於被動,但是熟悉的感覺還是令她不由自主的迴應,顧冷川看着身下的她,眸子裡終於不再那麼冰冷。
他緩慢的起身,語氣淡淡:“你想對沈家施援手?”
傅淺言聽他扯到正題上,連忙起身,點頭道:“是。”
顧冷川深深的看她一眼道:“即便代價慘重?”
傅淺言聞言抿脣,顧冷川見她不答話嗤笑一聲:“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
傅淺言對上他的眸子,一字一句:“即便代價慘重,我心甘情願!”
顧冷川冷笑:“好,只要你同我結婚,我便放過沈家。”
傅淺言渾身血液凝固,她聽到了什麼?結婚?顧冷川要求她用她的婚姻來做籌碼?傅淺言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感覺,五味陳雜,到最後連她自己也分不清。
顧冷川神色浮現一絲不耐,眼底深處隱藏着一絲期待:“怎麼?不願意?”
傅淺言反射性的道:“風小姐怎麼辦?”
顧冷川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他深深的看着她面容道:“風雅頌的事情不用你管,只要你答應,我就立刻放手。”
傅淺言說出那個字的時候,幾乎聲音都在顫抖:“好。”
顧冷川很好的掩飾住心中的洶涌,他挪動步伐走到門前,語氣淡然:“明天九點,我準時來你家接你。”
說罷轉身離去,出了房間時,眸子裡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瞬間洶涌而出,他緊貼在褲邊的手掌微微顫抖,結婚這個詞,以前在他看來,不過是個牢籠,如今,也確實成了個牢籠,只是被困的不是他,而是傅淺言,他現在竟然墮落到,只能用婚姻的枷鎖將她困在身邊。
沒有求婚的浪漫,亦沒有驚喜,甚至省去了訂婚這個環節,或者說連婚禮也沒有,傅淺言就這麼嫁給了顧冷川。
“今晚回去收拾東西,明天我接你。”
顧冷川的話將傅淺言的思緒拉回,她看着手中紅豔豔的小本子,心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來不及抓住,她隨口道:“做什麼?”
顧冷川嗤笑一聲:“住在我的公寓。”
傅淺言擰眉看他,顧冷川冷聲道:“別用一臉防狼的表情看我,睡自己老婆並不犯法不是?”
傅淺言啞口無言,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從來討不得半分好!
幾乎是沒有任何值得欣喜或者是懷念的場面,她與顧冷川在這種情況下,不鹹不淡的領了證,甚至,她還沒有記起關於他的記憶,傅淺言抿脣,指尖輕輕的在紅本子上摩挲着,眸子漸漸放空,顧冷川的妻子,這個稱謂似乎並不令她反感,甚至有着一絲絲淡淡的甜蜜。
傅淺言坐在車座上,身旁男人身上傳來的淡淡薄荷香,沁入心脾,在開着空調的車裡,有着難得的清爽,她深吸口氣,將屬於他的氣息吸進肺裡,顧冷川余光中看她一眼,語氣淡淡:“熱?”
傅淺言一頓,回眸看他,四目相對時,微妙的情緒蔓延開來,傅淺言試圖轉移話題,但是話語出口時,便連她自己也皺了眉頭。
“沈氏集團沒事了麼?”
哪壺不開提哪壺,傅淺言抿了抿脣,果不其然,顧冷川臉色一變道:“你就這麼關心沈夜?”
傅淺言沒有吭聲,顧冷川的聲音再次傳來,帶着傷人的絕情:“別試圖給我帶綠帽子,你帶不起。”
傅淺言心中冷然,卻半點反擊的餘地也沒有,沈夜被他緊緊的捏在手裡,她就算是丟盡了自尊心,也只能忍。
大腦浮現的畫面衝擊着腦皮層,傅淺言想起曾幾何時她也曾被顧冷川這麼要挾過,上次是因爲什麼?傅淺言思索一番,哦,是安陌軒。
傅淺言又憶起一個關於顧冷川的事件,但是卻並不美好,她緊擰着眉頭,手中的紅本子也因爲力道的原因,越攥越緊,顧冷川看着她並不反駁,心中卻是更是怒火沖天,沈夜就這麼重要?爲了他,竟然可以將她看的極其重要的自尊丟下?
顧冷川懲罰性的一個急剎車,傅淺言身子往前一仰,又因爲慣性被反彈回來,後腦勺在車座上撞出一聲悶響,她面上怒容,卻在看到顧冷川的一瞬間被壓制下去,顧冷川神色冷然道:“下車。”
傅淺言看了眼窗外,正是偏遠的市區外,她面上鎮定道:“做什麼?”
顧冷川頭也不回道:“我有權利決定我要不要載你。”
傅淺言見他這麼幼稚的舉動,不免心中升起一絲好笑,但是下一秒,她便笑不出來,顧冷川見她沒有動作,直接將她拉下車,接着疾馳而去,傅淺言站在原地,看着八竿子打不着一輛車的路,終於低吼出聲:“顧冷川,你tm是不是有病!”
後者已經聽不到,但是後視鏡裡依舊可以看到她失控的模樣,顧冷川將油門踩到底,飛速的離去。
漫長的路上,只有傅淺言一人,她穿着高跟鞋,一步步艱難的走着,看着前面絕塵而去的車尾,氣憤的只想罵娘,顧冷川從來就是這麼個頑逆的人?
僅存的理智告訴她,顧冷川絕對是個完全冷情的人!
冬日的早晨寒風是很冷冽的,吹在面頰上,幾乎可以用刀片來形容,傅淺言將鞋脫下來,拎在手裡,她可不想回到家之後,瘸了一條腿,腦中又忽的一閃而過的畫面,傅淺言腳步一頓,太陽穴周圍絲絲蔓延的疼痛感再一次出現,已經熟悉了的傅淺言依舊還是皺了眉。
這樣的疼痛之後,通常都是一小段的記憶涌上來,果不其然,傅淺言的腦中浮現的記憶,正是與現在一樣,赤着腳行走,不用的是,這兩次的心境迥異,記憶中的感覺與現在的重疊,強大的衝擊力讓傅淺言有些承受不住,那次的絕望與心灰意冷,更是席捲全身。
傅淺言腳步頓在原地,看着早已經沒了影子的遠處,眸光深邃。
還真都不是些什麼好的記憶呢。
傅淺言回到市中心的時候,腳已經被磨出了血泡,儘管她小心再小心,那種自虐的手段,她不會再愚蠢到犯第二次,赤着腳走到藥店,買了一瓶藥膏,便開始蹲下塗抹着傷口。
忽的一道身影擋住了光線,傅淺言不悅道:“請稍微讓一下,擋光了。”
那人恍若未覺,依舊杵在原地,將傅淺言的光線擋的死死的,傅淺言不悅的擡眸,對上的冰冷眸子令她微怔,顧冷川?他不是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