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距離白勝書院大概有兩千三百里,對於修行者來說這個距離算不得什麼。可是按照白勝書院歷練的要求,他們不能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必須一路走過去。就算他們的腳程遠比普通人要快的多,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到的。
這次安爭被選爲領隊前往藥王谷,帶着十一名書院弟子,其中三級弟子七人,二級弟子四人。因爲每次採購的草藥都稱得上價值連城,所以行走的路線都是絕對保密的,由書院制定,出發之前交給領隊。
隨行的弟子之中,有一個就是溫暖玉門下那個小胖子,看起來才十七八歲的樣子,白白淨淨的。看到他安爭就想到了杜瘦瘦,也可以說這傢伙就是小一號的杜瘦瘦。
自從安爭打敗了魏籌謀之後,小胖子拉斐對安爭就無比崇拜。安爭很好奇爲什麼他叫拉斐,小胖子的回答是我姓拉,不叫拉斐難不成叫拉屎?
安爭無言以對。
一路上小胖子都走在安爭身邊,歡快的像是一隻剛逃出豬圈的小肥豬。
“師兄,若不是你揚眉吐氣,咱們師父門下的弟子哪裡有機會得到這出門歷練的機會。師父可是不止一次的說過,你是咱們尚木閣的福星。”
安爭:“哦......”
“師兄,我聽說你們邊軍的日子很苦對不對。”
“嗯。”
“上次忘記是誰說來着,你們邊軍整天個山匪流寇傭兵打交道,不是打就是殺。基本上沒有什麼娛樂,也見不到女人,所以你們一個個的都很飢渴,巡山的時候看到母山羊都不放過是嗎?”
“滾......”
“師兄,邊關真的沒有女人嗎?”
“我不想和你說話。”
“師兄,你是不是還是處男?哈哈哈......看你那靦腆的樣子就是。”
“你不是,你厲害。”
“我當然......也是。”
拉斐走的一頭都是汗,說的口乾舌燥但還是不肯停下來。也不知道這個傢伙是不是在書院裡被憋壞了,以至於出了書院就開始放飛自我。
除了安爭之外,另外的七個三級弟子基本上沒有什麼交談。他們知道自己實力稍弱,出門之前他們的先生應該也告誡過,所以表現的都很低調。而除了拉斐之外,另外三個二級弟子似乎都刻意和安爭保持着距離。
其實這也難怪,朱校檢剛剛成爲書院院長就把採購草藥的歷練之行交給安爭率領,說明朱校檢對安爭很看重。而朱校檢是緝事司的檢事......緝事司是什麼地方?人進去變成鬼,神進去也得變成鬼。誰要是和緝事司扯上關係,那麼這輩子算是完了。
很多人都暗地裡都說,安爭其實在邊軍的時候就加入了緝事司,是緝事司的密諜。
三個二級弟子,一個叫匡大山,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看得出來人很忠厚老實。他們三個之中就他演技最差,看得出來他對安爭很好奇,幾次都忍不住想和安爭說話,卻被他身邊的那個瘦子攔住。那個瘦子叫祁連英,和匡大山都是顧憲成的弟子。顧憲成對安爭當然看不慣,畢竟魏籌謀是毀在安爭手裡的。這次朱校檢從顧憲成的門下弟子之中選了兩個,顯然也是爲了安撫顧憲成。
還有一個是個女孩子,叫袁煙狄。傳聞她曾經是平策的女朋友之一,只是從來沒有人看到過她和平策再一起。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書院的女弟子本來就不多,和平策沒關係的就更不多了。
走了三個時辰之後,安爭讓大家休息一下,他走到一邊的樹蔭下坐下來,取出路線圖看了看。
路線圖是書院制定的,從標註出來的路線看應該是繞了路,比正常去藥王谷要多走差不多一天的路程。也不知道爲什麼,這繞出去的路不是在一開始也不是半路,而是快到藥王谷的時候。這就很奇怪了,已經快到藥王谷了,何必還要繞路?
安爭不理解,但他這是第一次代表書院去藥王谷,不管是對書院還是對藥王谷其實他都不瞭解。所以他也沒有太在意,心想書院一定是爲了弟子們的安全考慮。
袁煙狄拎着一壺水施施然走到安爭身邊,挨着他坐下來,把水壺遞給安爭:“渴不渴?”
安爭看了一眼,笑着搖頭:“不渴,謝謝。”
袁煙狄哦了一聲,看了看安爭後背靠在大樹上,她也靠在那,這樣一來兩個人的距離就更近了,肩膀挨着肩膀。她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卻很清晰的香味,鑽進鼻子裡之後讓人覺得很舒服。這種味道不刺激,也不濃烈,卻更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她的穿着也很得體,紫色的長裙,讓她在青春氣息之中還有一種淡淡的成熟之美。
“還有事?”
安爭盯着地圖問了一句。
袁煙狄伸出漂亮的手指在地圖上指了指:“咱們今夜是要趕到這裡住宿的嗎?”
她伸手的時候,手指像是不經意的輕輕滑過安爭的手背。安爭眉頭微微一皺,她看向安爭的時候眼神裡頗有幾分調皮。安爭下意識的把手往回縮了縮,袁煙狄則故意把手往前伸出去,手掌壓在安爭的手背上。她的手心很溫暖,稍稍有些潮。
遠處,小胖子拉斐嘿嘿笑:“真是人紅是非多。”
坐在一起的匡大山笑了笑:“安師兄修爲強大,人又帥,有女孩子喜歡也是正常的。”
“呸!”
祁連英冷哼了一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房間裡藏着一個小嬌娘,說是妹妹,但天天都吃住在一起,關係不清不楚,哪個看不出來那女孩子喜歡他。既然已經住在一起了,就要對人家負責,現在纔出門就勾搭師妹,真不要臉。”
拉斐不愛聽了:“說什麼呢,怎麼沒聽你說過平策啊。”
“人家平策怎麼了,哪次......哪次不是認真投入的,分手了怎麼了,分手了還不能再找啊。”
“我師兄怎麼了?朵朵姑娘是師兄的妹妹,你們不要那麼齷齪好不好。”
祁連英猛的站起來:“別以爲你們家先生現在牛起來了,連你們也一起牛。當初我們顧堂的弟子出門的時候,你們還不是要灰溜溜的夾着尾巴讓路?別以爲現在出了個安爭你們就了不起了,早晚他都會出事的你信不信!”
匡大山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拉了祁連英一把:“你瞎說什麼。”
祁連英似乎有些後悔,坐下來哼了一聲:“他這麼招搖,早晚遭報應。”
那邊,袁煙狄當然聽到了他們的吵架,可是看起來她卻絲毫也不在意。但她也不說話,陪着安爭坐了一會兒之後起來,自己一個人到小河邊坐着去了。她坐在那,撿起來小石頭往河水裡扔。
安爭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手背上有一張紙條,就是她的手壓住自己的手那一刻放上去的。這也是爲什麼,安爭沒有翻臉的原因。
安爭假裝看地圖,將紙條展開看了看,上面只有幾個字,很簡短。
【有人要殺你,小心祁和匡】
安爭將紙條攥在手心裡,本想毀掉,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又把紙條收起來。
“咱們走吧。”
安爭起身喊了一聲,衆人紛紛起身再次上路。距離他們千米之外的高坡上,魏正文和魏正英兩個人趴在那用千里眼看着安爭他們,在他們兩個身後,高坡下面,至少上百個修行者嚴陣以待。
“二哥,什麼時候下手?”
魏正英問了一句。
“不急。”
魏正英一翻身躺好,把了一根毛毛草叼在嘴裡。
“按照路線,快到藥王谷的時候他們會繞出去一段,那段就是野人山的一部分。那裡的妖獸都強大無匹,一旦遇到就凶多吉少,是動手的好地方。爲了萬無一失,我在安爭身邊的人之中安插了咱們的人。他帶着無色無味的毒藥,半路上儘量想辦法給安爭下毒。若是毒死了省的咱們出手,毒不死,咱們就在野人谷等着他們。”
“二哥,既然野人谷那麼兇險,咱們豈不是也很危險。”
“放心,父親已經和藥王谷那邊聯絡好了。派去接應安爭的人會故意把他們引導埋伏圈裡,那地方沒有什麼妖獸,但是咱們要製造出他們被妖獸襲擊身亡的場面。這樣一來,藥王谷也不會被牽連其中。”
他啐掉嘴裡的毛毛草:“走,咱們超過他們,去野人谷等着。”
後面的修行者紛紛動身,騎上妖獸朝着遠處衝了出去。
小胖子拉斐半路上還是不服不忿,鼓着腮幫子氣的直罵街。安爭安慰了他幾句,拉斐怒道:“顧憲成門下出了個魏籌謀,這差不多一年來可沒少擠兌咱們先生,當着衆人的面嘲笑先生不如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你已經把魏籌謀給打敗了,他們門下的弟子還牛什麼牛。”
安爭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這一路上你不要再去和他們倆吵架了,就跟在我身邊,寸步不離記住了嗎?”
拉斐哦了一聲:“知道了......你是怕我們打起來嗎?就算是打起來我也不怕,大家都是二級弟子,誰服誰啊。”
安爭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除了在大樹下接觸了那一次之外,袁煙狄始終保持着和所有人的距離。小胖子說她像是一朵在寂靜角落裡悄悄盛開的薔薇,這樣的情話也不知道他爲什麼不敢當面去說。或許,在小胖子看來他自己配不上袁煙狄。
距離夜宿的地方已經不遠了。
安爭知道,這一夜將不會太平。他選擇不帶着駱朵朵是對的,他也料到了這次突如其來的出門歷練絕對不會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