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無法形容的臉,這個壁畫的色彩和之前的也不一樣。之前的每一幅壁畫可能是爲了渲染戰爭的慘烈,所以大量的使用了血紅色。而這一幅壁畫,只有黑白兩色。
底色是黑的,好像是無窮無盡的宇宙。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是白的,卻好像死死的盯着每一個人。
“媽的。”
杜瘦瘦幾乎忍不住想衝上去把這壁畫打碎。
“受不了了。”
他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心中的怒火也變得越來越烈,幾乎到了壓制不住的地步。那幅壁畫給所有人一種無比壓抑的感覺,逐漸的每個人都開始變得狂躁起來。
“別看了。”
安爭拉了身邊人往前走:“沒有意義。”
誰也不懂安爭說沒有意義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可是這幅壁畫確實對人的影響太大了。隨着離開那壁畫原來越遠,那種暴躁壓抑的感覺也就逐漸消失。
“怎麼回事?”
杜瘦瘦一臉的迷茫,擡起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自己身上很燙。之前以爲影響的只是心情,現在才知道連身體都在發生變化。誰也不知道如果繼續看下去的話,還會出現什麼不好的變故。
“那應該是魔主故意留下來的。”
安爭一邊走一邊說道:“他想讓咱們知道那個傢伙是誰,就算咱們回憶不起來,也要感受到他的恐怖。奈何我們現在的實力太弱了,根本就承受不住這壁畫裡隱藏的力量。況且,這力量還僅僅是上一世的陳少白模仿出來的,如果是真正的那個傢伙的力量,可能我們早已經瘋狂了。誰也不確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陳少白點了點頭:“儘快找到長莫長老吧,壁畫之中的很多事其實還是沒辦法理解和推測。”
大天烈嗯了一聲,在隧道另一頭又打開了一扇門。進去之後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殿宇,空蕩蕩的,大殿之中沒有任何陳設,地面非常的平整,上面用符文繪製出很繁密的法陣。當他們進來的時候,四周牆壁上懸掛着的燈都亮了起來。而法陣上的符文也開始閃爍,每一個符文都亮了起來。
“好大的法陣。”
這法陣看起來能傳送一支大軍。
“最後我在說一次......進入魔界之後可能會發生很多預想不到的危險。魔界的生存環境非常惡劣,當初第一次魔界和仙宮大戰之後,魔界實力大損,死去的人太多了。爲了自保,魔宗不得不遷徙,離開了中原腹地,到了那個偏僻的普通人根本就沒有辦法生存的窮山惡水之地。那裡可以遇到你們認爲已經絕跡的妖獸,遇到一些你們之前沒有遇到過的兇殘的自然危險......總之,就只跟在我身後,千萬不要自己離開。”
大天烈交代的極爲鄭重,衆人全都點頭表示記住了。
“對了,還有一種可能。”
大天烈像是剛剛想起來什麼,從自己身上取出來幾個錦囊分給衆人:“這是避魔草粉做成的香包,你們自己聞不到味道,但是作用很大。”
杜瘦瘦:“香包沒有味道,叫什麼香包。”
“因爲這香包本來就不是爲了讓我們聞到的,而是魔蟲。”
“魔蟲是什麼東西?”
“之前的壁畫上已經有過描述,你們也都看到了。”
大天烈道:“魔宗和仙宮一共有過兩次大戰,第一次是在中原,當時仙宮突然宣佈要剿滅魔宗,仙宮大軍傾巢而出,那一戰魔宗倉促應戰死傷慘重。而且當時魔宗內部也出現了分歧,有人認爲是魔宗內部的某些人得罪了仙宮纔會招惹禍端,提議把這些人交出去換來仙宮的寬恕。一部分則認爲,如果魔宗這樣對仙宮認慫的話,將來會有更多的麻煩,索性就決戰吧。”
“最終的結果是魔主絕對不會做出出賣自己人的事,宣佈和仙宮爲敵。但是戰爭從一開始就處於被動,我們被突襲的那一刻就損失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強者。後來連戰連敗,魔主下令撤出中原,離開的時候,魔宗的人數只剩下不到原來的四分之一。當然也不都是戰死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打散了,不知所蹤。”
“後來魔主找到了魔界那個地方,非常惡苦的環境。當時以爲,這樣的環境下就像是有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只要魔宗好好的休養生息,最起碼幾百年最多幾千年就能恢復生氣。然而沒有想到,很快第二次戰爭就來了......找到我們的,是仙宮仙尊楊戟的三頭惡犬。”
大天烈語氣悲憤:“雖然我沒有經歷過那兩次惡戰,但是魔宗一直都在教育後人不要忘記,我無數次聽到過這兩場戰爭的慘烈。三頭犬找到了魔界,然後仙宮的大軍再一次發動了進攻。只是這一次,魔界的損失相對來說小一些。第一是因爲活下來的都是魔宗之中的精銳,實力不俗而且保持着戒備。第二是因爲環境確實太惡劣,大部分死傷在魔界的仙宮軍隊都是死於環境。也就是這次戰爭之中,魔主發現了魔蟲的威力。”
“魔蟲,是魔界那個地方自然存在的一種小蟲子,大概就好像蒼蠅那麼大。但是,一旦激怒了這些蟲子,讓蟲子們以爲你是要進攻它們的領地,它們就會瘋狂的反擊。生氣的時候它們的身體會變得透明,幾乎看不到,而且氣息全無。它們一旦鑽進人的身體裡,人很快就會變成一種行屍走肉似的東西,然而再瘋狂進攻別的人。這些小蟲子會直接鑽進人的腦子裡,控制人的思維。”
“第二次大戰之後,魔主擔心仙宮的人還是會來,所以親自開始培養改進魔蟲。他在魔蟲體內加入了魔氣,讓魔蟲侵蝕人身體的力量發生改變。只要被魔蟲進入了身體之中,就會變成效忠於魔主的戰士。這種戰士沒有痛覺什麼都沒有,只會按照命令行事,非常的恐怖。”
安爭點了點頭:“一會兒進去之後我們都聽你的,不亂走動。”
陳少白道:“想不到當初我還是個多面手,什麼都會一些。”
玄庭和尚雙手合十,垂目,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或許,他只是在超度那兩場惡戰之中死去的人們。可是這兩場大戰已經過去太久遠了,此時超度還有什麼意義?這是別人的想法,在和尚看來,什麼時候都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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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進入了傳送法陣,大天烈啓動了法陣之後,四周牆壁上的燈變得更爲明亮。地面上的符文開始移動起來,好像密密麻麻的蟲子在爬一樣,看着很嚇人。幾十秒鐘之後,衆人只覺得嗡的一聲腦子裡緊跟着就震了一下,然後四周出現了無數的流光。每個人都感覺自己進入了浩瀚的宇宙之中,那些流光就是一顆一顆的星辰。
這樣的感覺持續了大概有四五分鐘的時間,杜瘦瘦已經開始想要嘔吐的時候才驟然停了下來。這種感覺並不好,好像在急速行使的車上突然剎車,門還打開了,所有人都被慣性扔了出來。若是就地翻滾可能還好一些,所有人出來的時候都筆直的站在那,以至於杜瘦瘦第一個沒忍住,張嘴吐出來一口。
荒漠。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荒漠,四周光禿禿的連一棵哪怕是枯黃了的野草都沒有。風從沙漠上席捲而過,吹起來的沙粒打在人臉上有些疼。落日的餘暉讓沙漠看起來更爲荒蕪,一道道的熱氣升起來,讓遠處變得扭曲縹緲。
“不對啊。”
大天烈看到這一片荒漠的時候臉色就變了:“主上留下的書冊之中記着的,傳送法陣的另外一頭就是魔界的邊城小修羅城。雖然規模不大,但是魔界的前沿哨所,修建的極爲堅固。怎麼......連城的影子都沒有了。”
他們往四周看,腳下的光還在閃爍着。杜瘦瘦蹲下來將腳邊的沙子挖開,看到了沙子下面的法陣。
“被吞噬了。”
安爭道:“因爲太久沒有人來,沙漠已經吞噬了整座小城。也許城還完好,就在咱們腳下。”
陳少白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說這個法陣是單向的,那麼咱們怎麼回去?”
大天烈道:“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到長莫長老。如果找不到的話,就只能憑運氣了......運氣好,找到去人間界的入口,然後千山萬水的回到中原,再回到地獄魔界。”
“欠考慮啊。”
陳少白一拍腦門:“希望順利吧,如果找不到長莫長老的話,咱們註定了要錯過武道大會了。咱們不在,也不知道燕城那邊會出什麼意外。那個叫楊戟的傢伙,看着就不懷好意。”
“走吧,不能再耽擱了。”
安爭看向大天烈:“大致的路線你還熟悉吧。”
“沒那麼麻煩。”
大天烈指了指腳下的傳送法陣:“咱們把法陣挖出來,然後找到座標就能直接傳送去魔界的都城,修魔谷。那個封存起來的結界,就在修魔谷之中。”
“還等什麼。”
杜瘦瘦第一個動手,開始將沙子往四周清理。因爲這邊的傳送法陣在一個高臺上,所以清理出來還不算太費力。只是大家擔心會破壞法陣,所以也不敢使用太強的修爲之力。就這樣挖了大概十幾分鍾,高臺的模樣基本已經可以看出來。這地方,類似於一座烽火臺,是小修羅城最高的地方。
“我操!”
就在這時候杜瘦瘦嚇得往後跌坐在地,他從沙子裡拽出來一具死屍。可能是因爲沙漠這獨特的環境,死屍的模樣幾乎還完好,只是身體青黑色,已經風乾了。乾屍的臉很扭曲,也許是因爲死之前承受了非常大的痛苦。
“這裡的人不像是都撤離了或者自然死亡,應該是遇襲了。”
安爭蹲下來檢查了一下那具屍體:“身上沒有致命傷,難道是我剛纔判斷錯了?”
可不管怎麼說,衆人的心裡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完了,傳送法陣的能量不夠了。”
大天烈看到挖出來的完整的法陣有些無奈的說道:“必須找到能量補充。”
“我們有元晶。”
“魔宗的傳送法陣靠的不是元晶,是魔石。咱們得想辦法進入小修羅場的庫房,裡面一定還有魔石。”
“只好如此了。”
大家在大天烈的帶領下,憑着他那並不清晰的記憶開始往庫房方向走,準備把庫房挖出來。就在他們走出去幾百米遠之後,那具杜瘦瘦挖出來的屍體忽然自己坐了起來,那雙空洞的眼窩裡,好像有一雙惡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