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魔魂不聽話,藍絳河是真想和師弟厲名議和休戰,停下來好好談談。
但厲名害怕中了緩兵之計,只是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被他的言辭打動。
藍絳河有苦說不出,那條不聽話的魔魂似乎感受到他的殺意,飛到祭品羣裡消失不見,它藏匿起來了。
這個狡猾的東西!
“天魔聖首”在苦苦支撐,匆忙吸收的能量總是被厲名那條魔魂追上來撕扯咬爛,藍絳河見狀不禁萌生退意,可若此時一退,接下來的“天魔祭”厲名那條魔魂獨享祭品,他會實力大增,會打開天魔殿,這天魔宗將再無自己立足之地。
與此同時,厲名也在暗暗咬牙,幾條魔魂裡面,對方這“天魔聖首”無疑是最狡猾的,明明實力不濟,卻已經害得自己那條魔魂屢次撲空。
此時“天魔聖首”故技重施,作勢要飛往高空裡的天魔像,卻在“天魔聖脛”銜尾追來之時猛然化爲一道虛影,真身出現在十餘丈之外,襲捲了大片魔物,身體登時胖大了一圈。
“天魔聖脛”直撲而來,就在此時,祭品堆裡突然又衝出一條魔魂來,迎着“天魔聖脛”撞上去,藍絳河情不自禁心下一鬆,那個混賬突然肯出力了,雖然沒看到它這半天是怎麼大肆享用祭品的,但看上去實力有了極大的提升,竟已不弱於他的“天魔聖首”。
眼前發生的事不容他多想,兩條魔魂發生了劇烈的碰撞,場上風起雲涌,新出現的魔魂不敵“天魔聖脛”,一個回合便往“天魔聖首”處敗退。
以二敵一,藍絳河覺着自己贏面較大,這仗還有得打,將心底涌起的一絲不安強按了下去。
新出戰的魔魂靠近“天魔聖首”,與它並駕齊驅。厲名的“天魔聖脛”追至,對着兩個敵人有些猶豫,最終選了老對頭“天魔聖首”,兩條魔魂糾纏的瞬間。一旁的新魂對藍絳河的命令置若罔聞,猛然撲住了“天魔聖首”。
藍絳河頭皮發麻,自己聰明一世,竟然被一條魔魂騙住,“天魔聖首”本已岌岌可危,它這一臨陣倒戈,哪裡還有活路?
果然“天魔聖首”被直接撕碎,兩條魔魂各得一半,新加入的魔魂捲了好處掉頭就跑。
事起突然,厲名心中驚疑不定。但他隨即意識到這正是除掉藍絳河的好機會。
厲名擡手,兩道黑光直奔藍絳河前心打去,“天魔聖脛”受他驅使,亦向着藍絳河呼嘯而來,銀色的月光與魔魂的身體交匯。閃爍着千萬個神秘的光點。
藍絳河移形換位,運轉真元拍向“天魔聖手”,他要毀了這法器,給那條居心叵測的魔魂一點厲害瞧瞧。
“天魔聖脛”如巨龍般翻涌而至,“轟隆”一聲撞在他的防禦上,藍絳河身體一晃,未等有所對應。厲名的攻擊緊隨而至。
不行了,腹背受敵,“天魔祭”上魔魂的實力會得到很大提升,藍絳河全未料到他選擇的戰場竟會對自己如此不利,不敢再糾纏,防禦護罩猛地鼓脹起來。
“砰”!只聽得驚天動地一聲巨響。藍絳河和正在攻擊他的“天魔聖脛”齊齊不見了蹤影,空中飛舞着一截截斷裂的魔物。
少頃,“天魔聖脛”在漫天氣浪中現出形來,他停在方纔藍絳河站立之處搖頭擺尾,似是在疑惑剛纔的敵人去了哪裡。
藍絳河逃了!
未等厲名有所表示。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出來有一股強大的氣息正由遠而近迅速接近,跟着虛空中響起一連串“啪啪”法術撞擊聲,藍絳河被攔了回來,被迫重新降落在天魔島。
攔截他的人隨之現身,正是地魔宗殷正真。
藍絳河目眥欲裂,嘶聲叫道:“厲名,你怎麼敢勾結了外人來我‘天魔祭’上撒野?”
天魔宗衆多弟子因離得遠,適才大多未受到波及,此時發現有外人插手,一時不由羣情聳動。
厲名臉色有些不自然,他提前未曾想到即使沒有殷正真幫忙,他竟也輕鬆佔據了上風。
殷正真笑眯眯地道:“天魔、地魔原本是一家,藍長老意圖不軌,殷某碰巧路過,順手幫一下昔日同門,又有什麼不可?”
天魔宗的“天魔祭”是整個魔域無人不知的大事,殷正真說他是碰巧路過,估計着誰也不會相信這等鬼話。不過與他一夥的厲名此時佔着絕對上風,不管衆人做何想法,除了藍絳河,沒有人敢站出來指責。
適才兩次鬥法,使得藍絳河消耗不小,並且有殷正真這個精通空間法則的化神在,他逃走的希望一下子變得十分渺茫,藍絳河瞪眼看着對方兩個化神外加一條魔魂將他圍住,心頭不由一陣絕望。
另一邊,紅箋卻在感嘆:“這位殷宗主真的來了啊,他到底想幹嘛?”
她身旁石清響皺着眉,道:“他還真要幫着厲名當上天魔宗宗主?厲名上回都那麼對他了,他到不生氣。”
他們已經同石清響漂泊在外的魂魄取得了聯繫,紅箋能聽到他的傳音,但顯然石清響那裡溝通更方便直接,魂魄得知石清響收服了那條魔魂,叫他伺機放出,一舉將藍絳河逼上絕路。
這會兒殷正真、厲名正壓着藍絳河打,紅箋忍不住問石清響:“他在哪兒?這樣多不方便,不如叫他到‘陰陽蠱花鏡’裡來。”
她覺着那魂魄既然能寄身“天魔聖手”,回到兩人身邊也應該沒有問題。離得近了,她知道對方在哪兒,哪怕觸碰不到,也可以暫慰相思,聽他說說,他到底遇到了什麼難題。
誰知過了半天,那魂魄並沒有過來,似是擔心紅箋焦慮,他選擇直接傳音至紅箋的識海:“我沒有辦法靠近你。”
他頓了頓,似乎知道紅箋心中的疑問,同她解釋道:“我不敢離他太近,不然會被直接吸到原來的身體裡,你沒發現嗎,他現在已經重新有了自己的意識,甚至又結了嬰,若是我也擠進去,無法預計會有什麼結果,估計着不會太妙。”
紅箋聞言身子猛然一震,臉上登失血色。她心慌意亂地想:“怎麼會這樣?難道你竟然變成兩個人了嗎?那我怎麼辦?”
難道以後她的石清響有家不能回,只能做個孤魂野鬼流蕩在外了?
她感覺不到他,說的話想的心事他都不會知道,這對他們而言是何等的殘酷。
一旁石清響渾然未覺,湊過來低聲道:“他叫我一會兒都聽他的。”紅箋望向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藍絳河未能逃脫,真身被擊中,就連元神化身也遭了魔魂吞噬,圍觀衆人暴發出一陣壓抑的驚呼。
厲名大獲全勝,環顧四周,不由志得意滿,他到沒忘記那條逃走的魔魂,長眉跳了跳,發現逃到了天魔像附近。
也是,若它大肆吸收獻祭的魔物提升實力,厲名和“天魔聖脛”這半天怎麼也不會坐視不理,不過它去了那裡……厲名心中一動,望向殷正真,瞳孔微微收縮:“這條魔魂,是你搞的鬼?”
殷正真笑道:“你說什麼,我怎麼沒有聽懂?”
“別裝傻,不是你,它怎麼會突然不聽藍絳河的話?叫它回來,現在不到打開天魔殿的時候,我答應你的事,絕不會出爾反爾。”厲名沒有好氣。
殷正真笑着搖了搖頭:“真是,我又不是你們天魔宗的人,控制魔魂的另有其人,你找他出來就是。”
厲名半信半疑,冷厲的目光往在場衆人中掃去。
紅箋和石清響藏身“陰陽蠱花鏡”,並不虞被他找出來,殷正真見狀又添了把火:“我看你是忘了夜叉澤深淵裡發生的事。”
厲名臉色微變,顯是想到了當時跑出來佔便宜的那條魔魂。
“那個道修?她在哪?滾出來!”
石清響湊到紅箋耳朵,悄聲道:“他叫我出去。”
“啊?”紅箋心中一緊,向石清響望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石清響口中的“他”是指他自己流落在外的魂魄。
紅箋耳朵輕風拂動:“放心,我會看着他,教他怎麼說。”
石清響望着她,目光單純又堅定:“我出去看看,你別擔心。”
他轉身出了“陰陽蠱花鏡”,出現在人羣之中。
很快有人藉着月光發現了他,周圍一陣騷動,漸漸有人認出他來。
沒有人出來阻攔,石清響邁步上島。
皎潔的月光照在他英俊的臉龐上,他的口氣冷淡而又不失恭謹:“那條魔魂是我的,師叔,三十年未見,沒想到宗門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厲名十分意外:“是你?”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師兄景洪天所收最後一個弟子,在那之前,因爲壽限將至,景洪天已經多少年沒有收過親傳弟子了,此子資質極佳,只用了短短二十五年,便由一個小小的練氣弟子修煉到金丹後期,這個速度,甚至超過景洪天本人。
這個叫石清響的師侄可是失蹤好久了,怎麼會在此時又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