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雙頭八臂的怪物其實是史前生靈的遺種,一生下來就有一頭四臂,擁有不下於破空境大能的力量,在進入碎空境之後,會長出另外一個頭和四條手臂,而一旦生出第三個頭和另外四條手臂,其實力便可直追至高界的存在。這流光乃是他們傳承自史前祖先的殺手鐗,每個怪物終其一生也只能凝聚一道,其攻擊的目標既不是靈魂,也不是目標的身體,而是對手的與外界的因果聯繫。
所有被流光中的生靈,都將會被斬斷與這個宇宙的一切聯繫,沒有人會記得他的存在,也沒有人會再注意到他,在所有人,乃至於在宇宙的眼裡,他將變成一個隱身人。而如果他擅自行動,打算以此引起別人的注意的話,將會在第一時間被至高意志感知,並被視爲不容於宇宙的存在,被當場抹殺。在史前時代,這道流光有一個響亮的名字,滅絕神光。
萬物又因便有果,即使是這些怪物的史前祖先,在動用這大殺器後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怪物們就更不用說了:這種神光,每個怪物一生只能動用一次,這怪物成年以下的怪物使用滅絕神光,無論是否擊中目標,唯一的下場就是當場隕落,成年以後的怪物使用,無論其原始實力如何,都會重新迴歸到成年前的狀態。這怪物一時大意,被雷烈斬斷手臂,如今更是被逼得折損了一半實力,心中已經對後者恨之入骨,這纔不顧代價地使出了這最後的絕招。
“我會循着因果線,找到你所有有關之人,然後把這些人都殺光!”怪物憤怒地吼叫着,全然沒有因爲即將拿到手的勝利而有半點的喜悅,失去了一半實力,又被打回到成年以前,在這場競爭裡面,他已經失去了繼續競爭的資格,就算贏了眼前的對手,唯一的下場也是被別的敵人所淘汰,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還是一個未知之數,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我會用最殘忍的手段來折磨他們,讓他們承受最大的痛苦,我會……”
“你會先被我幹掉!”冰冷的話語聲在怪物的身邊突兀地響起,在他來得及做出應對之前,一道晦澀黯淡的刀光已經突破了堅固的鱗片,刺入到他的體內。緊接着,腐蝕性的能量以驚人的速度在體內擴張開來,把他的皮膚,肌肉,骨頭和內臟盡數化作膿水,不過片刻的時間,怪物已經只剩下了一具單頭四臂的空殼。
“怎麼,可能?”怪物的生命力異常頑強,到了此時居然還強撐着一口氣,看着面前的雷烈,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着:“我的滅絕神光已經擊中了你,你怎麼可能還能自由活動?”
雷烈並沒有開口回答,卻突然間從怪物的眼前消失不見,而後在幾乎同一時刻出現在競技場的另外一端。
“是空間之道,你居然已經掌握了空間法則,可以在這競技場裡自由穿梭空間。”怪物的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的光芒:“原來我的神光擊中的,只是一個人爲製造的幻影。”
“影”字還未說完,整個身體突然化作了漫天的飛灰,剎那間消散得無影無蹤,落空的滅絕神光在同時化作一團光點爆散開來,隨後在空間裡湮滅無蹤。
空間法則,涉及的可不僅僅是如何穿梭空間,把自身融入到空間,扭曲空間,利用空間中的力量製造幻象同樣是其所包涵的內容之一。雷烈掌握的雖然只是皮毛,但在這神識受到壓制的競技場內用來瞞過對手的感知,卻還是不成問題的,怪物先頭只把雷烈當做普通煉空境的小輩,而後卻又篤定自己的滅絕神光絕不會落空,知己卻不知彼,從始至終都過於自信,落到形神俱滅的下場,半點也不可惜。
“呼!”就在怪物隕滅的同一時刻,一股無形的能量突然涌入到他的體內,在剎那間轉化爲與其相同的屬性,不僅補充了之前的消耗,而且把他體內能量的總量,至少提升了一成。而就在這一過程結束的下一刻,又是一顆星辰從穹頂墜落,在距離地面近十丈的地方變成了一個相貌清癯,身材瘦高的老者。
這老者全身散發着融合的藍光,就連皮膚和眼睛都是淡藍色,乍一看起來,整個人如同由海水構成的假人一般,而更令人感到驚異的是,這老者自身居然沒有半點波動發出,更沒有一絲的氣息泄露,配合上那詭異的外形,更加讓人覺得其不似生靈。反倒是被其握在手中的那柄同樣藍光閃爍的細長寶劍,隱隱傳出一股充滿活力的氣息,只從其傳出的深沉如海的波動,任何一個內行都可以看出,這絕對是一柄上等的天兵。
“殺!“老者露面之後只說了一個字,聲音還在空中迴盪,幽藍色的劍光已然欺近。沉若奔雷,快如閃電,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劍,沒有半分的花俏,卻足以令人生出一股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只能等待屠刀降臨一般。
“好強的殺氣,好霸道的劍法!”雷烈見到過的用劍高手裡,最強的莫過於古劍王,但古劍王的劍法造詣或者不下於這老者,卻缺少了那一股視蒼生萬物爲豬狗的冷漠與殺氣,更沒有那種一往無前的霸道慘烈。後者的劍法或者不夠精妙,卻絕對是最有效率的殺人技法,雷烈毫不懷疑,如果在同等境界之下兩者相遇,古劍王絕對可以把這老者打得遍體鱗傷,但最後的結果,卻百分之百會是這老者一劍穿心,把前者就地擊殺。
這是殺手的劍法,只有經歷過無數次生死之間的搏殺,纔有可能磨練出這樣的用劍之術,任何師承傳承乃至口授心傳,都無法做到同樣的效果。劍出無回,奪命方還,這種劍法的優點和缺點都相當顯著,在這樣的劍法之下,哪怕是與用劍者實力相差無幾的對手,也絕無可能與之鏖戰多長時間——要麼在前幾個照面就被擊潰,要麼支持過最初幾招,等到對方體力與銳氣盡喪,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之打敗。
面對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搏命劍法,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掉以輕心,哪怕實力比對方高出一籌也是一樣,然而雷烈卻是例外。眼看着劍光即將及體,雷烈不閃不避,身形突然急速前衝,就那樣直挺挺地迎了上去,好像面對的不是可以切割萬物的凌厲劍光,而是一縷撲面而來的柔和春風。
長達數十丈的劍光毫無阻礙地從雷烈的體內穿過,緊接着進入他身體的是那發出劍光的天兵長劍,當他的衝勢停下來時,五尺長劍已經足足有一半留在了他的身體裡。然而雷烈卻恍若未覺,彷彿這寶劍擊中的根本就不是他,不等那持劍的老者做出應對,雷烈突然擡起頭,看着那老者,露出了一絲莫測高深的微笑。
“一刀兩半,殺!”雷烈的聲音並不響亮,對老者來說卻不啻於索命的帖子,不等他抽出卡在對方體內的天兵長劍,一抹耀眼的刀光已然當頭劈落,在出現的同時便光臨到老者的頭頂,如同切豆腐一樣,將他從頭到腳劈做了兩半。幾乎與此同時,排山倒海的能量在老者的催動下從長劍上涌出,在雷烈的身體內部爆發開來。
“噗!”一口鮮血從雷烈的嘴裡噴出,他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蒼白無比,但很快就重新恢復到原狀。“還好我的身體強度剛被提升,”他略帶慶幸地說道,一邊看着對手分作兩半的屍體緩緩倒地,一邊吸着氣,把長劍緩緩從身上拔了出來,“這老傢伙難不成是刺客死士出身?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居然寧可被殺也要拉着對手一同隕落,天知道他是怎麼修煉到如今的境界的……”
話未說完,剛剛被拔出的長劍陡然爆射出璀璨奪目的強光,緊接着,這柄本該已經失去操控者的長劍突然掙脫了雷烈的掌握,在空中一個倒折,如同一道電光般射向了他的眉心。飛行途中,劍身不可思議地急速顫動着,劍尖在其驅動下不停改換着方向,似乎可能攻向任何地方,又彷彿哪一個地方沒有被當做攻擊的目標,這種難以捉摸的感覺,足以讓最冷靜,直覺最敏銳的人失去決斷。
數尺的距離,相對於長劍的速度來說完全可以無視,就在其留在原地的殘影還未消失之際,天兵長劍已經光臨了雷烈的眉心,森寒的劍氣劃破空間,以無可阻擋之勢激射而至,其中更是隱含着一股直撼靈魂的力量,真要是被其擊中,就算是碎空境的大能也唯有形神俱滅一途。
這個世上的武功數不勝數,不乏可以改換身體結構,將要害挪到令人想象不到之處,又或者可以快速機體重生的功夫。很顯然,在這天兵長劍看來,雷烈所倚仗的無疑也是此類的功法,但無論是這樣的功法如何神妙,都絕無可能改變腦部的組織結構,將腦子挪移到身體其他部位,這一擊出其不意,百分之百可以把對手擊殺當場。
“噗!”天兵長劍發出的劍光準確擊中了雷烈的眉心,後者的身體隨即如同泡沫一樣破裂消失,卻又在同時不可思議地出現在了長劍的後方,一記刀光隨即如經天長虹般射到。眼看就要擊中目標之際,人影一閃,那持劍的老者突然橫在了刀光和長劍之間,那原本被劈做兩半的身體,赫然已經恢復完好。下一刻,無堅不摧的刀光席捲而過,老者的身體再度在刀光下變成了粉碎。
“原來如此!”一擊不中,穿梭空間來到對手後方的雷烈並未接着出招,站在原地,雙眼精光閃爍,緊緊注視着懸浮在半空的長劍,縱聲長笑道:“裝扮成天兵,卻讓一個傀儡拿着自己,足下還真是扮豬吃老虎的大行家——怎麼,到了現在,你還覺得保持如今的形態而不必變作人形,一定可以戰勝我嗎?”
話音未落,一道強光已經從天兵長劍之上發出,待到光芒散盡,長劍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材高大,全身散發着無盡銳氣,讓人第一眼看去就感覺如劍一樣的男子。這男子全身都被藍色的鎧甲所覆蓋着,只有一雙藍色的眼睛露在外面,此時此刻,這雙眼睛正散發着冰冷的光輝,一眨不眨地緊盯着站在對面的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