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
張繼先道:“今日交流會,旨在交流。而在交流之前,我對參與屠龍行動的各位道友,致以感謝。”
他站起身,對着衆人鞠了一躬,說道:“天師府藏經閣中各種道法符篆,都對各位放開,皆可修習。”
衆人聞言,不禁發出一聲聲輕呼。
天師府乃是正一道的道門祖庭,各路法術、符篆,數不勝數,而且保存的也是最爲完善。
然而表面上道門是一家,事實上,每座道觀的道法之類,都只對本門弟子傳授。
現在,竟然對外門道觀放開了。
若說前來參加交流會之前,有人對天師府所謂的“旨在交流”四個字有所不屑。
那麼現在,則是沒有半分懷疑。
一旁大上清宮住持張宗言道:“大太清宮可提供進入龍虎山靜修的機會。”
正一觀住持張德謙道:“正一觀道法可供修習。”
天師府,大上清宮,正一觀。
這三座道觀,乃是真正的正一盟。
只不過後來陸陸續續割裂,其下道士覺得自己有些本事,便是離開正一盟,出去開山立派。
也是那之後,正一盟改做正一天師道。
這種割裂,對正一道的影響巨大,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實力與勢力上直接的削弱。
而在其後,當代帝皇命那一代張天師統領三山符篆。
當時最大的幾個道統,龍虎山天師道、茅山上清派、閣皁山靈寶派等,全部被正一道統一管轄。
這種從屬關係,再次奠定正一道在道門的地位。
而也是從那時起,纔有了正一與全真的派別之分。
這種派別之分,絕對不能看做是道門內部的一分爲二。
而是那代統治者的帝皇權術,是爲了正一、全真互相制衡,不一家獨大,利於統治者統治。
不過雖然是從屬關係,但上清派、靈寶派、淨明道、清微派、神霄派、天心、東華等等符籙門派,事實根本上而言,都是獨立的。
正一天師府發展至今,除了天師府外,就是相隔幾公里的正一觀、大上清宮,也非一塊鐵板。
今日張繼先能請來兩位住持,並開這個先河,已經極爲不易。
想當年天師府開山天師,建宗立派,傳承道教,不論後世如何混亂,每一代住持都可繼承天師之名。
放眼整個道門,能做到如此這般的,也只有天師府。
好比茅山道院,自稱上清派祖庭。
閣皁山萬壽崇真宮,自稱靈寶派祖庭……
而天師府,則是道門祖庭。
即使有人瞧不上天師府的高高在上,認爲其連老祖宗的傳承都守不住,但在這件事情上,也從沒人質疑過。
這也是爲何,天師府舉辦交流會,立刻便有兩三百座道觀參加。
“張天師,我們也有機會嗎?”一名弟子心動了,期待的問道。
張繼先微微一笑:“當然,天師府大門爲道門敞開,各位便是想要修習雷法,我天師府也不拒絕。”
聞言,那些未參與屠龍的弟子們,一個個都激動了起來。
雷法,天師府的雷法!
今日居然對外開放。
這是何等廣闊的胸襟啊。
“張天師,這不合適。”一名老道長皺眉,說道:“雷法乃天師府秘法,怎可對外傳授?”
此話剛出,便是有其他老道長說道:“沒錯,天師府有天師府的規矩,張天師何故要打破這份規矩?難道歷代天師的決定,在張天師看來,都是錯誤的嗎?”
張繼先掃過在座的各位住持,說道:“天師府歷代天師,從未立過這份規矩。天師府身爲道門祖庭,何時也沒有拒絕過。”
“我明白各位擔心什麼,但天師府既是道門祖庭,就該起到這份領導的責任。”
他看了南崖一眼:“多瑪羣山,我天師府弟子技藝不精,身死道消。那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我心痛。”
“我希望,以後再遇見這種情況,所有弟子都有自保之力。而不是隻能默默等死。”
“各位,道門分割太久,若還執意固守自封,待百年後離世,眼看道門青黃不接,我等可有臉面去見列爲先輩?”
張繼先緩緩站起來,他擡手指向龍虎山:“正一盟固守龍虎山一千九百年,其間歷經六十三代天師,哪一代天師身前不入龍虎山?”
“第一代天師以身爲丹,鎮守天門,妖龍天虎不敢侵,守的又是什麼?”
“各位!”張繼先聲音陡然在所有人耳邊炸響,宛如雷霆一般:“你我同爲道門弟子,得明白這一身道服,代表的是什麼,莫要愧對了!”
衆人眉頭緊皺,不作迴應。
弟子們有些迷惘,不懂張天師爲何忽然如此生氣。
玄真眼神閃爍,望着張天師的眼中,有敬佩之色。
再看那些皺眉糾結的道長,則微微搖頭。
陳陽時不時向門外看一眼,黃景怎麼還不來?
“玄陽。”杜長恆碰了碰他。
“嗯?什麼?”陳陽看去,杜長恆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看看他,又看看南崖。
陳陽愕然,張天師還在講話呢,這個時間打斷,不合適吧。
“我上了,記得助攻。”杜長恆丟下這句話,從凳子上站起來,大聲道:“張天師!”
杜長恆稽首道:“張天師,我是常道觀弟子,杜長恆。正芳師叔帶領我們前往多瑪羣山,師叔爲保護我們被赤龍殺死,我今日,想爲師叔討一個公道!”
他這一開口,張繼先還未詢問,就見四周人羣之中,不斷的有着一名名弟子站起來。
“當日我們請求師門前來,南崖從中作梗,使得我們的請求並未傳達師門,致正芳真人,雲深道友被殺,我們所有人受傷。”
“南崖此舉,有損道門!”
“請張天師主持公道!”
上百名弟子,大聲討伐,聲勢頗爲壯大,場面十分的壯觀。
其餘的弟子們,住持們,看着這一幕,都是有些驚訝。
普通弟子不清楚這其中發生的事情,他們只知道一百多人去了,付出兩人性命,換取二龍四蛟性命。
從傷亡來看,這絕對是極其微小的。
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檔子事。
觀其南崖,端坐太師椅,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顯然並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即使面對衆人指責,也依舊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