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寺戰敗。
短短一夜時間,岸邊上千人,人數直接翻倍。
縱觀江南省。
這幾天時間,幾乎處處都在挑戰。
姑蘇城玄妙觀,接到戰書。
如皋靈威觀,接到戰書。
茅山三宮五觀,接到戰書。
常州東嶽行宮……
不僅僅是江南省。
整個華國,四家全部爆發了。
但就算如此。
陵山市,陳玄陽的名字,依舊在極短的時間內,吸引了上千人的注意。
陵山孔廟,代表的是江南儒教。
卻在第一戰就敗北。
所產生的話題性,簡直就是所有人茶餘飯後重點討論的對象。
剛剛出世,主動挑戰,卻是輸了。
傳出去,簡直臉上無光。
緊跟着,棲霞寺。
同樣主動挑戰,也同樣敗北。
敗的毫無懸念。
最令人吃驚的是,他們竟然全部敗在一個人的手上。
哪怕陳陽再低調,他的名字也被人所熟知。
何況,他並不低調。
兩三千人的目光下,朱敏臉頰微紅。
她今年只有35歲,常年鍛鍊,骨架比起一般女性要更大。
雙手佈滿老繭。
但那張臉蛋,皮膚緊緻,雖然長相一般,但勝在五官端正,且有一般女性所沒有的英氣。
加上長期修行,從外表看,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女孩。
她被衆人圍觀,看的心裡都有些發虛。
但此一時,她也顧不得許多。
久久不見陳陽的聲音響起,她再次大喊:“陳真人,可敢上岸一戰?”
陽湖拳,江湖門派。
她精通的是拳腳功夫。
在水上,她打不了。
何況,她只是要求。
陳陽也可以拒絕。
“那就應你。”
陳陽說道。
他站起身來。
頓時,便是見到湖面之上,毫無徵兆的出現了一道道拱橋。
這些拱橋彼此之間相距半米,一直連接到岸邊。
這並非是真正的拱橋。
而是由魚兒不斷的從湖面上躍起,從而形成的拱橋。
陳陽一掀衣襬,腳下連連點在魚羣拱橋之上,向着岸邊快速而來。
當他站在岸邊,魚兒全部入水,那番魚躍龍門般的拱橋盛況,也是消失了。
若不是知曉陳陽的身份,他們真的懷疑,眼前這個道士,是不是從儒門出來的弟子?
要不然,怎麼能如此嫺熟的控制這些魚?
這是陳陽第一次上岸。
衆人全部圍了過來。
奈何地方就這麼大,裡三圈外三圈,總有人擠不進來。
於是四周的大樹,高臺,或是巨石,都成爲了這些人的觀戰臺。
甚至有人跑到涼亭頂上,靜靜觀戰。
“請!”
朱敏擺開拳架子,空手握拳,沒有武器。
她擅長的就是拳腳,若有兵器,反而礙手。
“來。”
陳陽也是赤手空拳。
衆人見他竟是要與陽湖派比拳法,心裡多少有點異樣。
“未免太自信了。”葉秋舫忍不住說道。
王靜淡淡道:“陳真人自然有自信的本錢。”
葉秋舫輕哼一聲,抱臂看着。
其他人沒有說話。
陳陽連勝兩場。
這種時候,陳陽就是拿着一根樹枝跟朱敏對戰,他們也不會胡亂開口。
免得一會兒自己打自己的臉。
不過他們還是覺得,以己之短,攻彼之長,是一個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就算他們在岸上交手,也不該拋棄兵器。
“踏踏!”
朱敏第一時間衝上去,身形靈動飄逸,幾個步子已經來到陳陽跟前,而後右臂回至腰袢,身子突兀前傾一個小角度,右拳直轟陳陽。
“嘭!”
一聲音爆極其突兀的響起。
衆人睜大眼睛,目光凝重。
“不愧是南拳陽湖拳,這一拳,若硬接,身子都得散架吧。”
上來就是如此恐怖一拳,這是要一招定勝負嗎?
陳陽也有些詫異,旋即蹙眉。
這一記崩拳,威力極大。
一般而言,若非生死戰,師門都是禁止弟子胡亂使用崩拳、炮拳。
因爲這種拳法,一旦施展,對手非死即傷。
可現在,朱敏竟然拿來對付自己。
而且上來就如此之狠,毫不留手。
“哼!”
陳陽輕哼一聲,不退不躲,同樣一拳迎上。
“嘭!”
又是一聲音爆響起。
朱敏的師兄弟以及帶隊師叔,見狀皆是大驚。
“他怎麼可能打出音爆?”
“師妹,小心!”
片刻後。
“嘭!”
兩人拳拳相碰。
朱敏只覺一股無法相抗衡的力量,從拳鋒處襲來。
一條右臂,幾乎是瞬間扭曲。
其中肌理,筋骨,都受到劇烈衝擊。
好似被大卡車碾壓過。
劇烈的疼痛,讓她神經一瞬間麻木,反而感覺不到疼痛。
巨大的力量通過手臂傳遍雙肩,身子不由自主踉蹌後退。
朱敏臉色慘白,右臂的衣袖已經粉碎,白嫩手臂此刻鮮血淋漓,垂掛在肩上。
“師妹,你沒事吧?”一個男子衝出來,急忙扶住朱敏,看着她受傷的右臂,心疼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朱敏搖搖頭,還未說話,男子已經衝着陳陽吼道:“切磋而已,你下這麼重的手幹什麼?你是要殺人嗎?”
陳陽道:“上來就是崩拳,你家師傅難道沒教過你們,崩拳輕易不能用嗎?既然你師傅不教你,我來教你。”
“功夫不到家,就好好練,不要想着走捷徑。”
“實力上的差距,沒有捷徑可走。”
男子還要說話,一名老者走過來,按住了男子的肩膀,說道:“陳真人說的是,朱敏,還不謝過陳真人。”
朱敏語氣虛弱道:“謝謝陳真人手下留情。”
“嗯。”
陳陽淡淡一擺手,掃過人羣,嘆着氣道:“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衆人臉龐抽搐。
這也太猖狂了。
“劍閣侯府。”陳陽忽然看向那羣西裝男,點名道姓。
後者皺眉看他。
陳陽道:“我好像記得,你們是要等今天的挑戰結束,然後挑戰我?”
“現在,結束了,來吧。”
西裝男喉嚨好似堵住,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對蔣小明說的話,竟然被陳陽聽去了。
此時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上去,簡直就是討打。
“我何時說過這話?陳真人應該是記錯了。”西裝男硬着頭皮否認。
蔣小明哼道:“沒說過嗎?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麼了?前面說的話,轉眼就忘記了?”
“你們劍閣侯府的人,記性都這麼差?還是發現這不是一顆軟柿子,不敢捏了?”
西裝男強顏歡笑:“前輩說笑了。”
陳陽道:“你若要挑戰,我可以讓你雙手。”
西裝男表情僵硬。
這話,簡直就是在羞辱他。
他憤怒,惱火。
想要與他動手。
但忍住了。
現在不能衝動。
一時衝動,換來的,卻是一頓毒打。
沒有任何的意義。
“還有一天。”陳陽說道:“在場的,真就沒有一個,想要挑戰我的?”
無人答話。
陳陽狂妄,那是因爲他有這份狂妄的本錢。
誰敢應聲?
“看來是我的要求定的太嚴了。”
陳陽笑笑,說道:“那我放寬一點。”
“1號之前,所有人皆可挑戰我。若覺得一人不行,那就兩個人,三個人,十個人,你們大可以聯手,我,不在乎。”
依舊無人應聲。
但,此一時,衆人心裡,皆是竄起一股無名之火。
“陳玄陽,你不要太囂張!”
終於,有人沒能忍住,站了出來。
陳陽看去,說話之人,竟是洪言。
陳陽反問道:“囂張,如何?”
他將雙手反在身後:“來,我讓你雙手,你能讓我退後半步,算你贏。”
“你!”洪言氣急,旋即重重一哼:“是,你陳玄陽是厲害,是天才!”
“三戰三勝!”
“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看你能笑到什麼時候!”
陳陽道:“這就不麻煩閣下操心了,若是你不挑戰的話,就請閉嘴吧。”
洪言道:“我若不閉嘴呢?”
“不閉嘴?”陳陽輕輕擡眼:“那…我視作這是你對我的挑釁。”
洪言嘴角一抽,閉上了嘴。
陳陽若是真拿這種事情當做由頭,他免不了被教訓一頓。
陽湖派弟子,此時默默離去。
陳陽見這羣人,依舊沒有要挑戰自己的意思,心中感到萬分的遺憾,轉身回到湖中心。
三場挑戰,已經全部結束。
但是,沒有人離開。
已經來了兩天,也不在乎多等一天。
他們很清楚,今天之後,陳陽的名字,將會傳遍周遭省份。
說不定,就有人來挑戰。
當然,概率極小。
畢竟,不只是陵山。
其他地方,也都正在上演這同樣的一幕。
張道權望着處事淡然,卻不缺果決魄力的陳陽,輕輕一笑說道:“少年就是少年,看春風不喜,看夏蟬不煩,看秋風不悲,看冬雪不嘆,看滿身富貴懶察覺,看不公不允敢面對,只因他是少年。”
……
玄妙觀。
昨天,金圓已經得到消息,棲霞寺輸了。
他心中又安了幾分。
今日,他接到電話。
陽湖派也輸了。
他卻多了幾分憂慮。
陳陽的表現,太過惹眼了。
惹眼,有時候是好事。
有時候,卻不是好事。
放在這個當口,陳陽的耀眼,就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手機響了,雲霄打來的。
“如何?”
“輸了。”雲霄情緒低落:“廣教禪寺的弟子,很厲害。”
沉默許久,說道:“金圓,今年,我們恐怕真的守不住……”
“好了。”金圓打斷他:“纔剛剛開始。”
雲霄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掛斷電話。
金圓放下手機,走到院中,望着院子裡的大樹,望着藍天白雲,眼中滿是愁緒。
開國之後,道門向外界展現他們的不屈意志。
以僅有佛門十分之一的人數,佔據了五分之一的道場。
截止二十年前,道門已經佔據了三分之一的道場。
而在二十年前,那一場重新分配中。
是開國之後,道門第一次沒有繼續開拓道場,反而丟掉了幾座道場。
十年前,道門再次丟掉了十八座道場。
因爲幾十年前,道門中堅力量的突然損失,導致道門元氣大傷。
他們保衛了家國,卻損失了道場。
十年之後的今天。
一切都彷彿在重新上演。
而道門,依舊沒有準備好。
他們的儲備力量,依舊不如佛門。
道門的會長,各大道觀的住持,非常清楚。
這幾十年,一定是道門最難以度過的階段。
但再難,也得守住最後的道場。
若是連如今的局面都保持不住,以後,會越發的困難。
“師傅。”妙法走進來,說道:“97號送了請帖來。”
金圓拆開請帖,眉頭一點一點的皺起。
“不用理會。”
“不去嗎?”
“嗯。”金圓道:“如今大事當前,我不能離開江南。你去修一封信,派人送去浙省。”
“哦,知道了。”
“妙法。”金圓忽然喊道。
“師傅?”
“明天,有信心嗎?”
妙法道:“有!”
金圓笑道:“有就好。”
“去吧,今晚早點休息。”
望着妙法的背影,金圓腦海之中,不由浮現出幾道年輕的身影。
那些,都曾是他的弟子。
若是還活着,每一人,都能獨當一面。
面對今日外人的挑戰,哪裡會有這般局面?
不敢說碾壓其他三家。
但,也輪不到對方主動下戰書。
……
“你們今晚就滾吧。”
“別啊,這不還沒到月底嗎,還有一天呢。”
茅山道場。
面對孫道長的話,劉元基舔着笑臉道:“再讓我在這待一晚上唄。”
“嘭!”
孫道長一腳把他踹飛:“你們上月沒到時間就進來了,按照時間算,你們昨天就該滾了。讓你們多修煉了一個晚上,還不滿足?”
劉元基從地上爬起來,摸着屁股道:“不讓待就不讓待,兇什麼啊,你胸大了不起啊?”
“禿子,你說什麼?”
孫道長一步上前,一股狂風颳來,一把就薅住劉元基的領子。
“我說孫道長英明神武,剛正不阿,是我輩模範,值得學習。”
陳無我等人:“……”
“少跟我面前拍馬屁,滾吧。”孫道長鬆開手。
雖然馬屁很低級,但他還是有些享受的。
自從陳陽離開後,孫道長按照陳陽開的藥方,一直服用。
當初被雷劈的傷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這個人情是他欠陳陽的。
他記得。
陳陽走了,但陳陽的朋友都在這裡。
他還是會多多照顧一二的。
這一個月來,他們修行的地方,就在孫道長居住的屋子。
偶爾也會帶他們去到場邊緣修行。
那裡開闢過許多的洞府,簡直就像是有靈泉一般。
這一個月下來,他們多少都是有些收穫的。
沒等到晚上。
大約下午三點多鐘。
他們便是從道場出來。
離開道場那一刻,他們深切的體會到,外面與道場,區別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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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來,習慣了在好地方修行,突然離開,一下子有些難以適應。
“你們去哪兒啊?”劉元基問道。
陳無我道:“先回家一趟,回頭聯繫玄陽。”
龐鬆泉二人點點頭。
解守郡道:“你們…還要去上真觀嗎?”
“去啊,爲什麼不去?”陳無我見他表情複雜,笑着道:“別抹不開面子,玄陽這人,不記仇。”
劉元基道:“對,他是不記仇,有什麼矛盾當場跟你解決了。我記得你跟他有矛盾吧?沒事,挨一頓打就行了。”
解守郡:“……”
劉元基道:“我說你們這些人,就沒點自己的追求?”
“上真觀是陳玄陽的,你們去做他小弟有意思嗎?”
“陳玄陽吃肉,你們就喝湯,你們心裡就能平衡的了?”
陳無我罵道:“你在瞎比比,我幹你!”
劉元基也就嘴巴爽爽,雖然一個月下來,彼此關係近了不少,但也就認識一個月。
真逼急了,在這把自己幹一頓,多丟人啊。
他們離開了茅山,各自分散。
劉元基一個人回到陵山,沒回97號報到,先去小胖的餐館吃了一頓好的。
然後找了家酒店直接睡了一個美美的大覺。
陳無我幾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道觀。
一回去,他們就聽見了各種消息。
“玄陽參與這件事情了?”
“他有病吧?”陳無我聽完都懵逼了。
這種事情,都是各地道協直接安排。
要你參加,會通知你。
沒接到通知,那就是不要你參加。
陳無我知道,就自己這幾斤幾兩,根本沒資格參加。
他倒是想去,也不怕丟人。
但丟人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這不是給你顯名聲的舞臺。
輸了,丟的就是道場。
誰也不敢拿這個開玩笑。
“他也是被逼的。”宋志平搖頭道:“誰叫陵山道觀這麼火,陵山又是江南盛會,孔廟、陽湖派、棲霞寺都在陵山。”
“這幾家,你看他們平常出來宣傳過什麼嗎?”
他們已經過了宣傳的時候了。
棲霞寺可是華國都聞名的寺院,知名度根本不需要靠廣告來推動。
每天的香客數量,令人眼紅。
陽湖派是江湖門派,拉不下臉來到處宣傳。
但人家在當地也小有名氣,就是外地一些有錢人,也會慕名而來把自己的兒子女兒送來學武。
再加上人家手上功夫硬,不知道多少有錢人,排着隊的想請他們保護自己。
而且,武術協會也是經常安排,交換弟子來陽湖派習武。
各方面都不差。
孔廟就更不要說了。
人家可是佔着陵山夫子廟的絕好地段啊!
那地方,一天的人流量,能把陵山給踏平咯。
只有陵山道觀,去年一年就見他了。
不敢說火遍大江南北,但至少在陵山市,沒人不知道陵山道觀。
如果去年陵山道觀沒有這麼火,今年他們要挑戰的,可能就是清風觀。
南崖延遲開觀,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爲這件事情。
就以他趨吉避凶的那狗鼻子,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參和進來。
當然,道門真要讓他出手,他也不會推辭。
但他料想道協是不會喊他出面的。
這種爭奪,都是年輕一代出面。
真讓他們這些老一輩的出面,道門就真落魄了。
“你也別擔心,陳真人手段多的很。”宋志平安慰道。
陳無我道:“他就那麼點手段,再多也沒用,棲霞寺,陽湖派,孔廟,哪個是好對付的?”
宋志平張張嘴,欲言又止,最後說道:“我好像忘記跟你說了,棲霞寺,陽湖派,孔廟,都輸了。”
“啊?”
陳無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好久纔回神,呆呆看着宋志平:“師傅,你剛剛…說什麼?”
“他贏了。”宋志平嘆氣道:“三場,全勝。”
陳無我一個字都不說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需要好好的靜一靜。
三場,全勝?
可能嗎?
這三家,哪一個也不是易與之輩。
要從陵山的年輕一輩裡面挑,他挑不出來。
可師傅總不至於欺騙自己。
所以,這是真的?
這傢伙,放着道場不修行,跑出來要把海外道門的福利給弄掉。
還順便擺了個擂,順便把人家給幹了?
這特麼的……
也太順便了吧?
“他們…今年是不是對道場不感興趣,想和我們共同發展了?”
半晌,陳無我問道。
“……”宋志平拍拍他的肩膀:“別瞎想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陳真人的確很厲害。”
“但他這麼一弄啊,也挺糟心的。”
宋志平又是一嘆:“往常,大家都是相互探探底,什麼時候也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他這一弄,後面很可能會變得更加糟糕。”
他現在就擔心,三家會聯合起來,搶他們道門的道場,然後各自瓜分。
不只是他擔心,金圓他們也擔心。
江南道門一共就五個道場。
三家若是真起了這個心思,他們想守住,會很難。
“我明天要去一趟浙省,你回來了,就好好休息吧。”
“去浙省幹什麼?”
“97號浙省的新部長要上任,我得去祝賀。”
“人家給你送請帖了嗎?”陳無我覺得自家師傅這點體量,好像沒到被一省部長邀請的地步。
宋志平瞪他一眼:“沒請帖我就不能去了?”
陳無我道:“我是怕你去了,被人家攔在外面,多難看啊。”
“滾滾滾。”
宋志平揮手驅趕。
陳無我道:“我這就滾,本來還打算回來陪陪你,哪知道你要外出。得嘞,我這就去陵山。”
……
廣陵市,二郎廟。
方青染聽着師傅所說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紅紅的小嘴,忍不住張了張。
“師傅,我去一趟陵山。”
“現在去?”
“嗯。”方青染道:“還有明天一天,我擔心有人會找他麻煩。”
“去吧。”師傅也沒說什麼。
前段時間因爲補貼的事情,大家雖然鬧得很不愉快。
但自從他們選擇站在這樣這一邊後,陳陽也並未吝嗇對他們的付出。
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陳陽若是對他們不好,以方青染的性格,又怎麼會剛回來,就立刻去呢?
龐鬆泉在知道這件事情後,也是第一時間就趕往陵山。
那些從道場出來的真人們。
無一例外。
每個人得知此事,第一反應就是,這可太牛逼了!
沒人不想像陳陽這麼牛逼。
可冷靜下來,他們也明白陳陽這麼做,好壞參半。
一想到有可能因爲他做的事情,而讓江南道門淪爲衆矢之的,他們就不禁感慨,陳陽有點衝動。
看上去,他是爽了,道門士氣高漲。
古語有云,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如此張揚,只怕是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不是想爲道門出一份力嗎?那今年就讓他參加好了!”
茅山道場,一間客廳裡。
閉關許久的真人,執事們,此時都匯聚於此。
開口的,是楊真。
“虧他還是陵山道協的會長,做事情不考慮後果,我建議,將他會長的位子給撤了!”
“真人的身份,也給他撤了!”
楊真言辭激烈道。
魯天星道:“陳玄陽做錯了嗎?”
“楊真,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地方?是他們主動給陵山道觀下戰書,陳玄陽只是被動應戰。”
“退一步說,就算是他主動,怎麼了?不能主動?”
“道門有白紙黑字寫明,不讓他主動?”
“還是說,大家都得學你這樣,做縮頭烏龜?”
楊真皺眉:“你說誰是縮頭烏龜?”
魯天星道:“除了你,還有誰?哼!你以爲我們不主動,人家該做的事情,就不做了?”
“傻不傻啊你。”
“好了。”傅執事拍拍桌子:“今天喊你們過來,不是討論陳玄陽,別把話題扯遠了。”
楊真不甘心道:“傅執事,難道陳玄陽他就一點責任不需要承擔嗎?”
“哎,我就納了悶了。”魯天星不理解的看着他:“他怎麼就需要承擔責任了?我問問你,他有什麼責任?他是殺你爹孃,還是挖你家祖墳了?他乾的都是給咱們道門長臉的好事,怎麼到你這兒,就這麼深仇大恨,不把他剝皮拆骨不善罷甘休呢?”
“啪!”
孫道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直接散架。
客廳裡安靜了。
楊真和魯天星也都不說話了。
孫道長那張佈滿長毛的臉,十分嚴肅,眼神,更嚴肅。
“吵夠了嗎?”孫道長:“沒吵夠,繼續!”
確定兩人不再說話,孫道長道:“繼續討論。”
傅執事道:“目前,三家還沒有申請重新分配道場。上一次,他們是在一月申請分配到場,我估計,今年也差不多快到時候了。”
“根據目前得知的消息,他們無垢鏡的弟子,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無限接近築基的弟子。”
“相比之下,江南這一片……”
傅執事沉吟了許久,才道:“我們江南,無垢鏡弟子,恐怕不足對方十分之一。”
衆人也沉默。
楊真道:“無垢拼不過,就拼築基。”
傅執事搖頭:“我們拼築基,對方難道就不會嗎?沒用的。”
有人道:“可否請他省真人相助?”
傅執事苦笑:“這個關頭,都是自身難保,誰有閒情雅緻去幫你?”
“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糟糕。”明一說道:“既然你們已經確定,只守不攻,那重新分配,規則也是由申請人定。現在考慮這些,爲時尚早。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說的是。”傅執事點頭:“但壓力還是有的,怎麼能沒有壓力呢。江南,就只剩下五座道場了,若是連這最後五座也……唉!”
“茅山道場,沒人可以奪走!”
孫道長站起來,冷邦邦的說出這句話,然後離開客廳。
……
方青染來的最快。
因爲她靠的最近。
她來到陵山湖,看見岸邊的數千人,十分驚訝。
竟然來了這麼多人?
他們,都是來看熱鬧的?
她掃視着人羣,沒有看見陳陽。
“前輩。”方青染走過來:“玄陽在哪裡?”
“他…是不是受傷了?”
如果沒有受傷的話,怎麼會不在這裡?
一定是受傷了。
畢竟,連戰三場,多多少少,都會受到點傷勢。
就是不知道,他傷的嚴不嚴重。
“受傷?沒有啊。”
“他在那兒呢。”蔣小明擡手,指了指湖中心。
方青染看清了,湖中心竟是有個人。
“他…他怎麼在那裡?”
“他一直都在那裡。”
接下來,蔣小明用了幾分鐘,大概解釋了一下。
方青染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短短一月不見,他已經如此變態了嗎?
“你想和他說話的話,打他電話吧。”
“他手機沒電了。”
“把這個忘記了。”蔣小明道:“那就等吧,就一天了。”
方青染問:“明天,會有人來嗎?”
蔣小明道:“不好說,他雖然也給棲霞寺他們下了戰書,但他們應該不會來的。至於有沒有人來挑戰他,誰能知道呢?”
“嗯。”方青染就坐在一旁。
晚上,陳無我和龐鬆泉,也陸續來了。
解守郡等人,徐凡,樑仕文,也是一一前來。
徐凡站在王靜的身旁,一臉笑容望着陵山湖:“我說過,這纔是正確的選擇。”
說話時,沒有顧忌一旁葉秋舫幾人。
她們聽在耳中,臉色陰沉。
解守郡、白徐子幾人,看着陳陽,一陣出神。
“他會參與道場分配嗎?”林語問道。
白徐子搖頭:“不太可能,我聽說,道協沒有通知他。”
左志祥道:“但是,我覺得他會去。”
白徐子道:“不是他想不想去,道協不讓他去,他想也沒用。”
“補貼下來了。”解守郡忽然說道。
“嗯,我知道。”
“他要做的事情,似乎沒人能阻止。”
幾人一怔。
解守郡繼續道:“針對海外道門的提議,他也遞交上去了。不出意外,下個月,就會有分曉。而且我聽說,郭會長親自找過他。你們覺得,這份提議,能成嗎?”
“我覺得能成。”解守郡自問自答:“因爲,這是他想做的事情。”
幾人蹙眉沉思。
似乎,真是這樣。
他想做的事情,不管有多大的阻力,最終,都成功了。
時間,一晃而過。
劉元基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他摸起手機:“誰啊?”
“你回來了?”
“馮克功?”劉元基坐起來:“幹嘛?”
“過幾天浙省新部長上任,你跟我去一趟。”
“不去。”
“你有別的事情?”馮克功一頭黑線。
他發現劉元基是越來越放縱了,連自己都喊不動他了。
劉元基道:“我要去找玄陽。”
“你找他幹什麼?”
“找他要好東西啊。”他還惦記陳陽的龍珠呢。
馮克功道:“過幾個月再去找他,這段時間,不要跟他們接觸。”
“爲什麼啊?”
馮克功用了十分鐘,把情況大概和他說了一遍。
道場的分配,他們一般是不會插手的。
就算插手,也得是省級的部長才有資格。
而且只是做中間人,讓他們坐下來,自己解決,並不會插手此事。
“我靠!”劉元基眨眨眼:“他在陵山湖擺擂?那我更得去了,萬一他死了,那些好東西被人搶走多可惜啊,我先去替他保管。”
劉元基直接把電話掛斷,披上衣服就走。
……
這一天,風和日麗。
岸邊,人聲鼎沸。
“看來不會有人來了。”
“真是可惜啊。”
“他運氣真好,踩着三家腦袋直接上位。”
有人羨慕陳陽的好運氣。
殊不知,運氣再好,也得靠實力說話。
“有人來了。”
“真有人來了!”
“我就知道,肯定有人要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衆人看去,公路上停下一輛輛車。
一羣人,從車上下來,向着岸邊涌來。
然而,靠近之後,衆人卻是有些失望。
來的,竟然是道門的弟子。
“陳玄陽,出來!”一弟子站在岸邊,大聲喊道。
語氣,充滿了怒意。
衆人覺得疑惑。
這是怎麼了?
好像與陳陽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陳陽睜開眼睛。
他聽見動靜時,也以爲有人要來挑戰自己。
卻是同門?
真令人失望。
他站起來,踩着浪花來到岸邊。
“找我有事?”
男人走過去,鼻翼微微張動,顯然很氣憤:“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
“我來自老君堂!我叫吳子重!”
“所以,找我什麼事?”
“什麼事?”吳子重冷笑一聲:“昨天一天,老君堂收到佛門、江湖門派的兩封戰書!”
他擡手一指身後:“他們所在的道觀,也都收到了戰書!”
“陳玄陽,你好威風啊!因爲你一個人的威風,讓我們跟着你受到牽連。”
“你做事之前,能稍微動動你的腦子嗎?”
“你要是沒有腦子,麻煩你打一通電話,詢問一下道門的前輩,可以嗎?”
“是,你陵山道觀是出了風頭,那我們呢?我們就要活該受辱嗎?”
陳陽皺眉,問道:“你們收到戰書,跟我有什麼關係?覺得不是對手,拒絕就是。”
“拒絕?說的簡單,我怎麼沒見你拒絕?”
“我爲何要拒絕?三場,我全拿下了,我有拒絕的必要嗎?”
“你!”吳子重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
這兩天,他們各地都收到了戰書。
雖然這並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幾乎每一家道觀,平均都收到了兩封戰書。
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要說這與陳陽此次事件無關,他們根本不信。
他們堅信,就是因爲陳陽的原因,才導致他們被牽連了。
“來這裡,就是爲了這種事情?”
“你們是要找我要個說法?還是要我做什麼?”
陳陽冷聲道:“若是覺得心裡不平衡,那抱歉,我沒心情,也沒時間安慰你們。”
“他們下戰書,並不會刻意欺負你們。你們什麼實力,他們也會派出什麼實力的弟子。”
“同境界下,輸給對方,你們要做的,是檢討自己。而不是怨天尤人,把責任扯到我的身上。”
“實力不如人,跑來這裡找我發泄?誰給你的底氣?”
“你們覺得我爲道門引火,我認爲我在爲道門造勢!”
“也就是道協沒有找我,只要道門有需要,一句話,我陳玄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陽盎然說道。
吳子重道:“你真以爲贏了幾場,就有這份資格了?爲道門赴湯蹈火?你配嗎?”
“配不配,你說了不算。”
陳陽淡淡道:“明天之後,你會知道,我陳玄陽是不是有這份資格!”
這時。
遠處。
突然有一行人,從車上下來,向這邊走來。
來人的身影,逐漸清晰。
有人驚訝道:“是孔廟的人!”
“他們怎麼又來了?”
“該不會……”
“恐怕,是來應戰的!陳玄陽下的那封戰書,他們,真的應戰了!”
衆人的情緒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這數千人之中,有近千人,都是在28號那天,被孔廟邀請前去玄武湖觀戰的人。
他們沒想到,竟是能夠在一週之內,看見孔廟連續兩次與陳陽交手。
一行人,來到岸邊。
許晨光,這位已經47歲的男人,不喜歡將劍佩在腰間,而是綁縛在身後。
穿着一身純白色的長衫,卻是留着一頭寸發。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縹緲如仙一般的氣質。
“孔廟,許晨光,前來應戰。”
許晨光站在此處,迎着陳陽的雙眼,輕輕說道。
四方一片詫異。
“許晨光…孔廟竟是派他?”
“會不會有些小題大做了?”
衆人皆是認爲,孔廟未免太過小題大做。
這並非在爭奪道場。
甚至,這場挑戰,都是可有可無。
他們,爲何要應戰?
“陳玄陽,這一場,你必輸無疑!”吳子重突然笑了,笑的很開心。
只要他輸,外界對道門的針對,便是能夠得到緩解。
陳陽看他一眼,沒有理會。
弱者,纔會以這種方式,尋求自我安慰。
他背對陵山湖,雙手緩緩平擡,寬大的袖子垂落。
身後陡然爆發出一聲聲巨大的動靜。
“嘩嘩譁!”
一道道水柱,沖天而起,宛如龍吸水一般,承接天地。
水柱在他背後,好似滅世般的背景板,將他襯托如同一尊擁有不可思議之力的神仙。
他直視許晨光,一笑:
“江南,陳玄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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