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上下都溼透了的許戈與李麗娜的當務之急就是找身乾淨的衣服換上,而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難倒了許戈。
“我們現在要回哪裡?”李麗娜問,聲音中夾雜着陣陣顫抖。
是啊,現在可是大冬天啊,這河裡的水少說也有零下好幾度。看着冷得發抖的李麗娜,許戈的心底還是蕩起了一層小小的漣漪。
“我們現在恐怕哪裡都回不去了。”許戈站起來抱着雙臂說。
“爲什麼?”李麗娜一臉疑惑。
“在這件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我們是不可能回到王亞樵那邊的。你想一下,身爲暗殺之王的他會不懷疑今晚的行動嗎?就算他不懷疑,他的手下也難免不會猜忌,原本他們就不怎麼相信我們,現在又出現了這樣事情,恐怕我們現在就是再跳一遍河也洗不清了。”
“那我們就回去找戴笠,他是我們的老闆,我們找他好好解釋我就不信他會不相信?”
“在這個複雜的情形下恐怕他連自己都不相信,何況你我?”許戈立馬反對。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等着被凍成冰塊吧?”李麗娜不停的跳動。
許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從裡面掏出幾塊大洋之後說:“只有這麼多了,湊會着先買一身衣服換換吧。”
二人抖了抖身上的積水最後消失在了夜色中。
當許戈與李麗娜來到法租界的時候,他們的狼狽很快就引起了巡捕的注意,突然幾個巡捕走了過來,一人拿着他的警棍在許戈與李麗娜的面前晃盪說:“站住!你們這副打扮倒是很有嫌疑啊?”
李麗娜站到前面說:“長官我們都是正經人,我們是不小心掉進河裡了。”
“掉河裡?我看是晚上去打野炮不小心掉進河裡了吧?”說着一羣猥瑣男哈哈大笑。
許戈看不慣一個蹬腿就把剛纔說話的那個巡捕踢翻。這一腳立馬止住了對方的嘲笑,他們一看自己的兄弟已經被打趴了,他們趕緊抄起手中的警棍就往許戈的腦門上敲來。許戈一個彎腰順勢就抓住對方的衣領然後一用勁將對方硬是甩出了三米外,然後一個空中旋風腿將最後一個踢到一面牆上之後彈回重重栽在地上暈了過去。
許戈趁沒人看見趕緊將這三人拖到一個角落。李麗娜不解問:“你這是幹什麼?”
“廢話,當然是借衣服穿了。”說着許戈就開始扒那幾個人的衣服,見李麗娜傻傻地站在那他急忙說:“快過來幫忙啊,你不嫌冷啊?”
“啊?”李麗娜顯得有點難爲情。
許戈見了沒辦法只好將剛扒下來的衣服扔給了她,可是她還是站在那不知所措。
“還站着幹嘛?還要我替你換啊?”
“在這?”李麗娜驚訝地問道。
“你要是想就着溼衣服穿,那我也沒有意見。”許戈不屑地說。
李麗娜依舊處於羞澀之中,她看了看四周卻是沒有人,當她再回過頭來時,許戈已經換好了。
“這麼快?”李麗娜又一次發出驚歎。
“你到底換不換啊?”許戈顯得有點不耐煩。
“你能不能幫我把把風啊?”李麗娜難爲情的擠出這樣一句話。
“就這伸手不見五指的你還怕什麼?”說着許戈已經走到了外面做起了他的把風工作。
李麗娜這才三下五除二的將身上的溼衣服脫下,還未等將身子擦乾就將剛纔許戈扔過來的衣服迅速穿上,這衣服明顯不太合身,兩個寬大的衣袖在空中飄蕩,遠遠看去真是兩袖清風啊。
穿着別捏的衣服,李麗娜慢慢的從角落中走了出來。
“好了。”李麗娜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那空空的褲管說。
許戈一回頭好不容易纔忍住了沒有笑出來,隨即就大步邁出了小巷。
李麗娜快步趕上問:“我們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出去,你就不怕被別人看見?”
“你也不看看身上穿的什麼?這可是巡捕的制服,一般人躲都來不及呢?在租界穿着這身衣服好辦事。”
果然許戈就穿着這一聲衣服走到了一家裁縫店,在裡面連夜做出了兩套的衣服,臨走前硬是塞錢給老闆,老闆硬是不敢要,送出大門的時候還不停點頭哈腰地說:“長官慢走,歡迎再來。”之後立馬關緊了店門,與他的說話的內容完全相反。
“我們要是多來幾次你們豈不是要關門歇業了?”李麗娜自言自語道。
“看見了吧,這就是上海灘,在這裡你要是沒有半點勢力與背景的話,那你就只有做砧板上那魚肉的份。”
“看不出你還挺知道民間疾苦的啊?”李麗娜擡起頭問。
然而每次聊到這種類似的話題的時候,許戈的眼神總是充滿了憂鬱,而憂鬱中又摻雜着絲絲的怨恨。李麗娜一直嘗試着去打探可最終她只能得到這樣的一句話:“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比知道的好。”
每次許戈說完這樣的話,他都會疾步走去將李麗娜遠遠的丟在後方。
之後他們在一家鴻運客棧住下,這一夜他們總算睡了一個安穩覺。
第二天,天才矇矇亮,許戈就醒了。他要去見宮本津子。
這是他昨晚剛躺下就想到的結果,他仔細的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他認爲日本人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出賣了他們,因此他想通過津子的嘴試探一番昨晚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他叫醒李麗娜之後就出發了。
在許戈出獄的時候,津子曾經交給他一張字條,說要是有什麼事情就可以去字條上的地址找她,聯繫方式是在桌位上放一個倒放的茶杯,並在茶杯的上方罩着一個同樣倒置的杯蓋。許戈想起這個地方就是在杜美路20號。
來到這裡時,許戈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家茶館,許戈這才注意到這裡的不同之處。這個茶館叫老馮茶館,在這茶館的周圍都是高樓大廈,這小小的茶館建在這明顯是引起了這裡的不協調。
當許戈從客棧趕到這裡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老馮茶館也按時開始營業。
“老闆來三碗茶。”許戈喊到。
裡面一個鬼頭鬼腦的人看着感到納悶,這不是明明只有兩人嗎?怎麼要三碗茶?
“客官你是說三碗?”這個夥計想再次確定一番。
“你的耳朵很好使。”許戈說。
一聽夥計無趣的從許戈身邊離開,沒一會就送上三碗茶,臨走前還不忘說您慢慢品嚐。
李麗娜也感到不對勁。
“你大早上的過來就是爲了喝茶?”
“提神!”許戈幽他一默。
“見鬼!”說着李麗娜已經將一碗茶端到自己的嘴邊迅速將其解決,喝完還不忘抹抹嘴邊溢出的茶水。
“喝完了,走吧。”李麗娜說。
許戈沒有做出迴應,而是將一杯茶直接倒掉,隨即將它倒置,杯蓋也倒置的扣在了茶杯上。
李麗娜看來一臉狐疑。
“你這是什麼意思?占卜?還是街頭賣藝?”
許戈笑道:“當然不是,求佛。”
李麗娜一聽差點沒把喝到肚裡的茶重新吐出來。
“求佛?我沒聽錯吧?要是真的話,那你的求佛方式還真的挺特別啊?比諸葛亮的八卦陣都還特別。”
許戈說:“那就坐下來等等看,說不定我還真的就等到了。”
李麗娜嘟着個嘴坐下,只等看着許戈的笑話。
大約過來十分鐘,果然一個人光鮮亮麗的女子想許戈他們走來。
許戈見了對李麗娜說:“來了!”
李麗娜朝着許戈觀看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了宮本津子走了過來。
“許先生雅興啊,這麼早就過來喝早茶啊?”
許戈將自己還沒有喝的茶遞到津子的面前說:“我可沒有這興致。”
津子也不客氣的將杯中的茶水喝盡。
“說吧,是什麼急事?”津子說。
“昨晚你們失手了?”許戈突然試探道。
“消息挺靈通啊?”津子一臉驚訝。
“沒什麼,做我們這一行的,消息的滯後那就是死期的提前。”
“這話說的好。”
“我想找你來的目的就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打入了王亞樵的內部,我希望你能夠徹底的相信我們的能力,將這件事交予我們來辦,否則要是因爲你的其他條線上的人破壞了我的計劃的話,我可不負責。”
“放心吧,這件事也是發生在我的預料外,我想今後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了。”津子說。
“哦?意外?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許戈想進一步試探。
可是謹慎的津子並沒有上許戈的當。
“沒什麼,如果你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一步,你們慢聊。”說着她向一旁的李麗娜點頭致意。
李麗娜只好站起來表示敬意。
李麗娜這才明白許戈今早來這裡的目的。
“看……”李麗娜剛想說什麼就被許戈打斷。
“我們回去吧。”
李麗娜立馬意識到自己差點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這個茶館可是日本人的一個秘密據點,要是她一不小心將不該說的話說出,那可真是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