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瑜答應一聲,縱身上前,運足內力攔住十字鎖喉槍的狂暴攻勢。
衛展眉將是決定這一戰勝負的關鍵,但其實嚴丁卯的泰半攻勢一直都是被季瑜接下的。
遊心太玄劍全力攔截之下,再強的暴風雨也出現了空隙。
衛展眉雙刀入套,矮身滾地向前,雙手連揮,大大小小的杏花釘和春雨釘連續密集射出。
嚴丁卯應接不暇,氣勢一泄,十字鎖喉槍被季瑜的寶劍絞住。
他猛力抖動槍身。這次,傷痕累累的槍尖沒再能扛住寶劍的鋒銳,被切斷落地,但季瑜的劍也被嚴丁卯的大力震的脫了手。
抓住時機,衛展眉跟進,又是一輪密不透風的鋼釘發出,嚴丁卯沒有鐵甲保護的大腿和上臂中了幾釘,他內力深厚,入肉不深的鋼釘馬上被擠了出來,身形難免一滯。
衛展眉取刀揚手,左手白斬刀疾飛而出,電射嚴丁卯沒有護心甲遮蓋的小腹。
嚴丁卯被逼後仰,白斬刀貼着鼻尖掠過,剛要起身,衛展眉的右手刀甩出,壓迫得他沒能一下起來。
這時衛展眉可就到了他的身前,手腕細鏈已拉回了左手刀,跪地翻手,就近下刺,一刀扎入了嚴丁卯的腳面並穿透。
嚴丁卯吃痛倒地,他反應不慢,沒了槍頭的槍身被當作長棍使出,快速點向衛展眉的咽喉要害。
衛展眉的左手刀還沒有拔出來,右手刀不及收回,棄刀後退可就有些來不及了,好在身後的季瑜已經撿起了寶劍飛撲過來,從後面壓倒了他,並以遊心太玄點開了嚴丁卯的棍槍。
嚴丁卯再要反擊,衛展眉翻身而起,一把拉起季瑜,兩人向斜刺裡衝出。
他已經看到嚴家寨的追兵將至,傷到嚴丁卯後無心戀戰,迅速逃向一線天。
嚴丁卯腳傷疼痛,起身後無力追趕。等寨兵趕到,衛展眉和季瑜已經逃的遠了,寨兵的腳力哪能和武林好手的速度相比,眼見是追不上了。
兩人出了一線天,不敢停留,直跑到天光見亮,才放慢腳步找了個地方休息。
衛展眉和季瑜在天明後,花了將近一天的時間,繞了個大圈回到了歷城。
他們在嚴家寨已經和殷姿約好,如果當晚不歸,三人就在歷城來時打尖吃飯的地方相會。
二人逃脫後,嚴家寨立即封山,在山寨內外,包括子規山下的小村子進行排查搜捕,一無所獲後,還是在傍晚放開了行人的進出。
殷姿雖有疑點,但她應對得體,又明顯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弱女子,一番盤問無果後,人得以順利出山。
不提嚴家寨如何應對後續局面,且說三人相聚後,衛展眉還要去往第二處地點查訪,他的意思是先送殷姿回返郢都城,但是殷姿執意不肯,最後衛展眉同意三人同行,但條件是完事之後,殷姿就要在他爺爺所說的七天之期前回家,不能再參與對第三個地點的訪查。
三人在休息一晚後出發,趕往快雪時晴堂副總堂主白曉升交代的第二個軍餉匿藏地點。
來時候的馬匹留在了子規山腳下,當衛展眉想要去買兩匹馬代步時,突然發現身上在付了昨晚的店錢後沒剩下多少銀兩了。
他和季瑜在夜探嚴家寨時套上了夜行衣,兵器、令牌等物都在,但隨身只有少量的散碎銀子,而殷姿爲防露餡,出山時只帶了些日常必需物,兩人的衣囊行包就丟棄了,盤纏倒是頗豐,可全部被寨兵在盤查時順手牽羊中飽私囊了,不然她一個單身入山的女子還沒那麼容易脫身。
衛展眉有些傻眼,此地沒有驛站,到官衙借用不太方便有些風險,他目光就落到了季瑜頭上和手上戴着的首飾上了。
公主當然不是小氣之人,除了身邊至親之人給的幾樣外,都取了下來讓衛展眉去變賣。
歷城是座偏僻小城,當鋪沒兩家,掌櫃故意趁戰亂之時狠狠壓價,衛展眉又不是仗勢欺人的主兒,換得的銀兩實在是不太多。
兩女先是去買了些換洗用的衣服,衛展眉又去鐵匠鋪購置了不少勉強可用的現成鐵釘以補充暗器存貨,在當三人去集市採購馬匹時,以爲足夠的銀子卻發現不夠用了。
馬匹買賣受到管控,多被官府徵用作爲軍馬,另外這裡是山區鄉間,有限的民馬用來售賣的本來就少,加上戰亂時期價格飛漲,地下黑市的價格更是高的離譜。
三人無奈。
最後不得已,他們僱了當地的一輛大車前去中轉的鎮子。
兩名車把式長得獐頭鼠目賊眉鼠眼,不像什麼好人的樣子,開的價錢也不低,衛展眉並不在意,只要銀錢夠付車費還能有餘就好。
一路無話,趕車的漢子手藝不賴,打馬如飛,中途歇了一晚後,第二天晌午時分,他們就到了目的地鎮外。
三人下了車,衛展眉待要結訖車費,其中一名漢子嘿嘿笑道:“兄逮,紋銀四十兩,多謝照顧生意。”
衛展眉詫異:“不是說好了二十兩嗎?怎麼翻了一番?”
“兄弟,不好意思,我們哥倆兒真個是賣了力氣了,頭一次到這裡,沒想到路途這麼遠,路上這麼難走,回程你說人吃馬喂的,小人也不容易啊。”
衛展眉沉臉:“我們又沒有改變路線行程,當時你們說知道這個地方的,時間也大體不差。這樣吧,二十五兩拉倒,剩下的我們還要住店。”
車把式收了笑容,露出兇相:“怎麼着,小白臉,少跟大爺這兒廢幾把話。我還明告訴你,晚了,現在是六十兩啦,少一文都不行。“
“別看你們丫頭小子提刀帶劍的,我們兄弟倆也是練家子。今天不按我們說的給足了,爺爺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說着晃身就要下車。
衛展眉煩了,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不過他實在也是懶得和地痞流氓動手,他攔住身後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幹仗的季瑜,把手往馬車廂簾裡一送,說道:
“得,怕了你們,錢袋都給你們好了,只多不少。嗯,算了,不用找了。”
說完,拉起殷姿和季瑜就跑。
兩名車把式到車裡一看,沒找着錢袋子,轉身喊道:“銀子呢?放哪兒啦,站住,給我回來!”
衛展眉和季瑜的輕功高超,三人業已跑遠,展眉揚了揚手裡的袋子,遠遠回道:
“你二大爺的,都跟你說了不用找了、不用找了,聽不懂人話嗎?還特麼找個屁呀。“
“記得回去路上小心點兒,千萬別翻車啊。”
留下兩個面面相覷,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漢子在風中凌亂不表,三人就進了鎮子。
第二處地點和子規山嚴家寨不同,是在距離鎮子相當遠且人煙稀少的荒郊野嶺,三人需要走着進山探尋,所以今晚就住在了鎮子上。
意外省下了車馬費,三人找了鎮子裡最貴的一間客棧住下。
衛展眉給兩女安排到了最裡面的上等房裡,自己則睡在臨街的大通鋪,反正世道不太平,客棧裡是門可羅雀,以致大通鋪裡就他一個人,和單間無異。
用罷晚飯,一起出去採買了些山野探險需要的物品,大家就分開睡下了。
衛展眉坐在通鋪炕頭,全無睡意。
經過這些天,他現在對之前的記憶又解鎖了不少,進入夢筆生花山修煉頭幾年的細節不但清晰了很多,對其後日子的印象也多出了不少枝節。
其他的可以再慢慢回想,當務之急是提升內力和武功水平,這樣才能在這個世界裡自保爭勝,以求儘快迴歸。
想到這裡,他整理了下可以記起並適合現在使用的功法和武技後,閉目進入了入定修煉的狀態。
不知何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從輕到重。
衛展眉在這裡不敢進入深層次的閉關狀態,是以很快覺察並清醒過來。
披上外衣開門一看,是殷姿,不由緊張問道:“姿姿?出什麼事了?”
殷姿的面色不是很正常:“啊,那個,沒事,哦,有事。嗯,瑜姐姐請你過去一趟。”
衛展眉奇道:“到底有沒有事啊?這三更半夜黑燈瞎火的,讓我去你們倆房裡作甚……”
殷姿扭捏了一下,咬咬嘴脣,吞吞吐吐說出了原委。
衛展眉聽完,支頭捂臉:“矮馬,早點兒叫我多好,一卷三,錯億啊……不不,走走,這都什麼事兒啊……”
原來季瑜和殷姿睡下後,時近午夜,旁邊的房間裡就傳來奇怪的響動和聲音……
開始還斷斷續續,後來就明目張膽、此起彼伏、連綿不絕,而且還是……一男三女盤腸大戰……
季瑜長居深宮和大山,起先還不明所以,殷姿畢竟是市井裡長大,很快就明白過來,鬧得個面紅耳赤,而季瑜再未經人事,午夜流鶯恰恰啼的久了,也終是聯想到了什麼。
一時手足無措後,她勃然色變,起身披衣就要衝出去,到了門口又停下來,轉頭對殷姿說道:“姿姿,你去,叫,叫他們……停戰……”
殷姿沒辦法,轉到隔壁門口,鼓足勇氣敲門,怯怯道:“這位大哥,夜闌人靜,能,可否安生些……”
片刻後,裡面的漢子怒道:“丫頭片子,你誰啊?大爺辦事,卻在一旁聒噪,爺是犯了青川還是朝華的法啊?一邊涼快去,再比比,要不,一起開心,你行你上啊!”
殷姿狼狽退回,兩人一合計,只能讓姿姿去請衛展眉解決。
衛展眉進門後,看季瑜正襟危坐,一副氣鼓鼓臉色紅白相間的樣子,強忍着沒有笑出來。
季瑜把臉一板,眼一瞪:“十九,怎麼纔來!你傍晚對付那兩個車把式不是很靈光的嗎?笑,你,你再敢笑!趕快去……不然要你好看!”
衛展眉諾諾連聲,本待打上門去,轉念一想,何苦呢?
他心生一計,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爲上策,於是說道:“小的得令,且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