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強加干預,玄遠只是暗暗分出一絲注意力到刺蝟上,隨後轉頭觀察起枯井來。
經過好幾個小時的挖掘,井口原本不到一米的直徑,變成了現在的三米左右——這樣的寬度,幾乎可以容納兩人自由進出了。
看着這口井,玄遠有些詫異。
一般的水井大約打個七八米深就差不多了,頂多就十幾米;當然,遇到一些特殊情況,比如土質比較鬆軟、地下水匱乏等,某些水井可能要打個幾十米甚至更深,才能見到清水,
而白蘆村處於深山之中,四周植被環繞,水源不說豐富但也絕不缺乏,挖個十幾米,絕對能見到清水出來。
但眼前這個水井粗略一看,似乎有三四十米深?雖然這只是一個很微小的細節,但玄遠還是注意到了。
再次估摸了一下深度,玄遠問向身後的米老根:“老丈,你這個水井最初打得有多深?”
“這個我還真不記得了,畢竟都過了幾十年了。”米老根有些疑惑,在玄遠的示意下走上前來,看向水井的雙眼裡露出驚奇,“這......應該不會像現在這麼深吧”
“一般來說,我們村子的人去挖井,大多挖個十一二米就可以看到有清水冒出來。”
摸了摸水井邊緣的土層,玄遠捻起一些沙土,鼻尖湊近細嗅。
米老根看到玄遠的舉動,也不由自主地捻起一捧土聞了起來。半晌,他臉色一愣,若有所思:“臊味?”
這種氣味,倒是有點像黃皮子的氣味。
就在這時候,玄遠發話:“老丈,我記得你最初說過,你是在半夜起來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才發現後院的古怪吧?”
“是啊。”米老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想起剛纔聞到的氣味,他的語氣變得有些猶豫不定,“道長,這井裡是不是住了位黃......黃二大爺?”
米老根到底不敢草率地說出黃皮子三字,轉而稱呼爲“黃二大爺”。
要知道,在民間傳說裡,黃大仙可是非常小心眼的,要是你一不小心得罪了他,那就不不好受了。
聽到這這一句話,玄遠還未答話,身後那羣人卻淡定不了了,頓時炸開了鍋。
“家裡來了黃二大爺?”
“不會吧,我們村裡都有五仙廟供奉着它們呢,黃二大爺怎麼會來禍害我們?再不濟,還有元君娘娘監督着,怎麼就讓它亂來了!”
“你是無腦噶?老一輩拜拜神也就算了,你還跟着他們一起搞那一套,搞笑哦!”
“你才無腦哦!你不怕?喏,胡大叔他們還在外院待着呢!”
“呃......”
“要不今天我倆收工後,一起去拜拜?好像我好久都沒有去過廟裡了,遇到今天這事,心裡感覺突然瘮得慌”
“瞎嚷嚷什麼呢,聽道長怎麼說!”米老根吼了一句,望向玄遠。
玄遠沉吟片刻,最終說道:“十之八九。”
從目前展露出來的情況來看,米老根家很有可能是黃鼠狼在作祟。無論是土層隱隱傳出的黃鼠狼臊味,還是惑亂心神致人昏迷的術法,都可以進行佐證。
只不過,米老根家裡到底有什麼東西,將這隻黃鼠狼吸引了過來?
要知道,現在只要是稍有些靈性修爲的動物,都很難找到。
它們要麼是躲在人跡罕至處,要麼是絕不輕易地顯露人前,很少看到它們的蹤跡。
可在米老根家,一出現就是出現兩個——尤其是可能躲在井下的黃鼠狼,其修爲竟然已經到了能夠迷惑人心的地步。
不由得,玄遠低頭看向左手上的小刺蝟,腦海思緒飛速轉動。
驀地,玄遠眼睛一凝。
他發現,在井壁上那些被刨開的土層裡,竟分佈着密密麻麻的草木根系。
它們縱橫交錯,宛如一張細密的大網,幾乎將土層擠得滿滿當當。
玄遠眉頭一挑,從中隨意地扯出一條草木根系,粗略一看,算上各路分支以及根鬚,它比一般的草根要長上兩三倍之多!
有古怪。
先不說這些草木根系怎麼會長得這麼旺盛,光說這些把土壤擠得滿滿當當的根系,就有些不合理。
這麼小面積的一塊地,土壤肥力實在有限,完全供養不起這麼多雜草的生長需求——這和種植靈藥是一個道理。
就在玄遠打算下井時,突然,一道隱晦的波動從井底傳來,玄遠一個閃身躲開。
下一刻,一道黃色的身影竄了出來。它邁動着四肢,轉瞬間就從院子圍牆上翻了出去。
“還會翻牆?”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搞蒙了頭,衆人瞠目結合。
玄遠可顧不上和衆人嘮嗑,手上法訣掐動,風靈之氣立即匯聚於身。微微用力一點,整個人仿若飛羽,越過圍牆追了上去。
米老根的宅子在東邊村頭。院子外,是一條通向山外的山路;院子後面,則是一座小山頭。
而察覺到身後的追擊,前方的黃鼠狼奔跑得更加賣力了,正奮力向林地逃竄。
然而,四隻短腿終究比不過風靈之氣,短短几個呼吸,玄遠就已經快要追上來。
不過,黃皮子似乎對逃跑頗有經驗。
眼看着玄遠將要追上來,它立馬捨棄直線奔襲的逃跑方案,轉而忽左忽右地到處亂竄。時不時的,它還來個急轉彎,企圖將玄遠甩在身後。
短時間內,玄遠手中的雷咒竟難以鎖定目標。
玄遠失笑,沒想到這隻黃鼠狼還挺雞賊的。散去手上的術法,玄遠也不再緊緊相逼,只是不遠不近地跟在它的身後。
感覺到玄遠放慢了腳步,黃鼠狼一喜,逮着機會衝進林地。
“呵呵。”玄遠低聲一笑,單手再次凝結法印,山林中的雜草頓時化作龍蛇舞動,齊齊卷向自投羅網的黃鼠狼。
看着漫天的草鞭,黃鼠狼眼中露出絕望之意,竟然還有這樣的手段?
連自己的殺手鐗都懶得使出來,它留戀地看了眼米老根的院子,竟閉上了眼睛放棄掙扎。
下一刻,它身子一緊,但意料之中被絞碎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相反的,自己被一根草藤捆得像個糉子,拴在了那個年輕道人的手上。
肚子被戳了戳,只聽那道人說道:“油水還挺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