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們上山之前便做好了身死的裝備,但真有同伴隕落,還是無法接受的,只恨隕落的不是自己。尤其是荔姣,柳軒道長是爲保護她而死,強大的內疚感讓她此刻進入了狂暴的狀態,眼中都甚至滴出血來,渾身都隱隱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至陽之體若是不激發,跟常人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如同多了一件護身的法寶。但一旦把體內的陽氣激發,本身就宛如一把利刃,哪怕僅僅是一個眼神,都能給所指向的靈體帶來巨大傷害。
柳軒道長的死帶給了荔姣太大的刺激,雖然嘴上不肯說,但在心裡面她早已把柳軒道長當做了自己的師父。而在強烈的仇恨面前,荔姣徹底爆發了,得天獨厚的體質被激活了。此時的她如同虎入羊羣,一揮手便有陰差隨之隕落。
距離荔姣最近的是賞善司判官,附身的是一個駝背老者,此刻荔姣一劍刺出,正中駝背老者的咽喉,這老者登時躺下倒地不起,一個烏黑的身影便從他的體內鑽了出來,企圖飛速遁走。
荔姣美目怒睜,自然不肯給他逃走的機會,此時連劍都懶得用了,直接用雙手掐向了黑影的脖子。遠處的雕像見勢不妙,飛速往黑影方位移動,但卻忘了在中間還擋着一個石頑!
石頑聽得身後的風聲,轉身抽出了祖上留下的寶劍,一劍便斬下了雕像手中的棍棒!荔姣雙手用力,手中的黑影不斷掙扎,在刺耳的慘叫中,黑影慢慢化作了一道青煙,歸爲了虛無。盤踞蒿里山千年的賞善司判官,就此殞命!
這一系列的變動都在一瞬間完成,從柳軒道長遭受攻擊,到賞善司判官灰飛煙滅,只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就在這點時間裡,死在我手上的陰差已經不計其數。
雕像失去了武器,四大判官隕落其一,石頑拿出了所有本領,荔姣至陽之體激活,柳塵道長動用了禁忌,我的熱血在肆意潑灑。陰差在以極快的速度隕落,如此下去,蒿里山的陰差鬼司,將變成了過去的傳說!
但殺得起勁的我們哪還能顧得上這些,即便蒿里山寸草不生,也難消我們心頭之恨!雕像的武器被石頑砍下後開始用身體阻擋,轉眼間便被石頑砍得千瘡百孔,不過也幸虧有它阻擋,否則其他的三個判官也必然魂飛魄散。
只需要再堅持一會,我們便可以手刃剩下的三大判官,爲柳軒道長報仇雪恨!但就在此時,一陣柔和的微風拂過,山上的電閃雷鳴也悉數停止。
緊接着是一陣柔和的光亮照向了整個山頂,我們也沐浴在光輝之中,暫時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就在我以爲這些陰差不知道翻出了什麼箱底的時候,上空卻傳來了一陣非常柔和的聲音,分不清性別,卻蘊含無盡的親和力:
“冤冤相報何時了啊,上天有好生之德,諸位不妨放下屠刀,今日本尊爲你們做主,化解了這恩怨!”
“你是何方神明,又想如何化解這血海深仇?蒿里山的四大判官合力擊殺了我們的朋友,縱然全部償命,也換不回我朋友復生了!”此時的我連命都不在乎了,哪還顧得上敬畏神明。
“本尊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的本心。此事的經過本尊已經瞭解,起源在於王董對手下約束不嚴,才釀下如此大錯。但即便你們沒有過錯,殺盡了蒿里山的陰兵,也不能令你們的朋友復活,達到你們此行的目的。
眼下本尊有一方案,不知你們雙方可願接受。蒿里山陰曹損傷陰兵幾千,隕落判官一名,是你們咎由自取,從此之後不可再做追究。而墜落山崖的道長,本尊會施以力,儘量救治於他,至於能否生還,就看他的造化了。這位小友表哥的魂魄,由本尊跟王董合力施法,儘可能地去搜索。而你五人下山之後,日後便不得再登上蒿里山。
你五人意下如何?王董你意下如何?”
“卑職願意接受!”破落的雕像傳出了低沉的聲音。
而我們五人,則陷入到了緊退兩難的境地。就此放手的話,柳軒道長或許便白白犧牲了,再說眼前的人物能否救活柳軒道長,還是個未知數。但不放手的話,我們幾人又肯定不是眼前這位的對手,表哥的魂魄也沒了着落。
“我們也願意接受。”發話的是柳塵道長,他是我們當中歲數最大的,又是柳軒道長的師弟,我們此時也只能唯他馬首是瞻。
“你們既然肯相信本尊,那請你五人現在立刻下山,一天後本尊將把搜到的魂魄物歸原主,未搜到的本尊也會一直追蹤。你們墜崖的朋友本尊將會盡力施救,若能救活,便會送他回去,當然救活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們需要耐心等待。”
見事已如此,我們便只好收拾殘局,下山再做打算。下山前我們在柳軒道長墜崖的地方搜尋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他的屍身,看來已經被剛纔的高人收走了。
一路上荔姣如同行屍走肉,目光呆滯,兩眼無神。我們無論怎麼安慰她,她都不聲不響。石頑則抱劍而立,始終陰沉着臉。
這一次蒿里山之行,我們雖然得到了一個承諾,但也可算作慘敗而歸。雖然我很重視表哥的魂魄,但我更重視的是,身邊朋友的安全。如果用柳軒道長的命來換表哥的魂魄,打死我我都不會同意。
我們五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柳軒道長所在的小院,柳軒道長的音容宛在,昨天說笑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而今天,他卻生死不知。
柳塵道長一改他往日的冷淡清高,主動地挨個安慰我們,說昨天最後出現的那個神明非常厲害,未必就救不活柳軒道長,讓我們不要太絕望,要相信柳軒道長會健健康康地回來找我們。
最需要安慰的還是荔姣,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的,什麼也不放在心上。但她一旦難過起來,誰勸也不好用。現在的情況,只能讓她先靜一靜,心裡平靜一點再跟她溝通。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便都住到了柳軒道長的小院內,一邊刻苦修煉,一邊等待着柳軒道長的歸來。荔姣也回覆了以往的神采,她發下誓言,如果一年之內她師父回不來,她便要炸了這蒿里山,讓山上的陰差一個也得不到安寧。
我知道荔姣說出來的肯定能做到,也當面表示了會全力支持她。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方,幾天的時間裡我們逐漸都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再次充滿了鬥志。畢竟在心底我們都認爲柳軒道長是可以康復的,我們都等待着他日再次相聚!
而就在決戰蒿里山的幾天後,我姨夫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是表哥已經醒了過來!並讓我有時間儘快去一趟,去查看一下表哥的情況。
這是近幾天來我們收到的唯一令人高興的消息,最起碼證明我們沒有白白犧牲。掛了電話我立即把整個好消息都跟大家說了,衆人也是非常的欣慰,並說如果柳軒道長知道了整個消息,一定也會非常開心。
放下電話,我立刻拉上了四人,開車往表哥的小區趕去。來到表哥家裡後,屋裡的裝飾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整體來說,屋裡已經沒有了以往那種陰森森的感覺,反而是明媚亮堂,跟其他人的家裡並無二樣。
剛剛進屋,我們便看到表哥已經在沙發上靠坐着,雖然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但臉色已經和善了很多,再也看不出以往的那種詭異。
姨夫一邊殷勤地招待我們,一邊訴說的表哥的近況。說自從昨天表哥夜間突然醒來,大姨的情況也有了明顯的好轉,估計再過幾天,恐怕就能恢復正常了。
不過表哥雖是醒來,也能夠進行正常的走動和吃飯,但神志上卻還差得遠,甚至連大姨和姨夫都認不出。不過姨夫已經很滿足了,從一個植物人到一個活生生的人,也沒了以往的詭異,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柳塵道長仔細查看了表哥,說表哥的三魂三魄已經歸位,剩下的四魄還沒回來,而這四魄跟意識關係很大,所以表哥要完全恢復正常,還需要找回其他的四魄。
我又想起了當初在山上時,那個高人曾經說過盡力去搜尋表哥的魂魄,而且就算暫時蒐集不齊,他承諾日後還會繼續努力。至於表哥剩下的魂魄能不能找到,那就得全看天意了。
雖然表哥還沒恢復意識,但我依舊跟他聊了好多從前的事,表哥雖然記不起了,但我說的時候他還是會很甜的笑,有時候很溫柔地看着我,彷彿想起什麼。
總而言之,這樣的結局,已經不算很差了。離開的時候我我有些不捨,答應了姨夫會經常來看錶哥和大姨。我相信,他們一家的好日子,馬上要來臨了。
離開表哥家後,我把柳塵道長送回了家,然後回了一趟自己的家。但一進屋後見看到族內的成員個個臉色不好,知道就出事了。我問了母親,母親說家族在挖掘第三座古墓的時候出現了一些意外,不光先前進去的人被困在裡面,而且後來增援的十幾人也被困住了,而後來增援的十幾人,我三叔便赫然在列!
本卷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