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馬屁雖然拍得有些牽強,但好歹把我的怒火拍沒了。“我自己的道路全憑我自己去走,別人說任何話都不會對我作出影響。”我很平淡地說道。
“既然你一意孤行,那貧道也無能爲力了。不過貧道身上尚有一寶,可以爲你遮兇擋難,驅惡辟邪,不知你願不願意跟貧道換取?”老道邊說邊作出一副肉痛的樣子,簡直比送出自己的全部家當還要不捨。
待老道說完,我頓時恍然大悟,心想這原來是個招搖撞騙的假道士,以恐嚇別人來生財的,這樣的人我在火車站橋洞子底下可見多了。我閒着無聊,剛好想見識下老道的騙人過程,於是不慌不忙問道:“敢問道長有何寶物?”
“哎,說來也巧,本寶物也是貧道今日才求到的,代價倒是花了不少,豈料今日遇上小施主你,看來只能爲他人作嫁衣裳了。此石乃泰山石之精華,泰山雖大而神石難求啊,攜帶此石可以驅惡辟邪,逢凶化吉,保得自己平安順利,免去諸多不必要的麻煩。”老道說起自己的寶物來簡直比王婆還王婆,都沒得誇了。
“這樣神奇的石頭,道長你得賣多少錢啊?我可沒拿太多錢。”我調侃道。
“此等神物,怎能以那銅臭之物計量。換做他人,貧道是一概不換的,但今遇小施主只覺甚是親近,所以僅用神石換一份善緣,請求日後貧道有需要幫助的時候,小施主能施以援手。”
我一聽相當於白送,頓時感覺出乎意料。但天下哪會掉下餡餅啊,不要錢未必是件好事,說不定會被對方訛上,平添許多麻煩呢。
宋連營看到我的窘相後一個勁得意地笑,笑得那叫個春風得意,得意忘形。
“道長還是繼續尋找你的有緣人吧,小可並不是你找的人。”我還是斷然拒絕了老道。
見得我乾脆拒絕了好意,老道頓時一臉黯然,強行笑道:“今日無法與小施主攀上善緣,只能等待來日了。請施主記下老道的道號,老道人稱柳軒道人,後會有期!”說完老道便起身向前,去汽車的前面另尋座位了。
以我現在的見識,哪能得知今日老道所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而這些至誠之語,在我眼裡無一不是假的離譜的誑語。其實這世間很多事都是如此,真得近乎完美的,實際上是贗品,而假的近乎離譜的,其實就是真的。真真假假,足以讓仁者嘆息,智者無奈。
之前的老婦見宋連營確實無意,也更換了座位,以免自討無趣,車上的風波,也就此告一段落。
轉眼間三個小時已經過去了,車也從中國的北方開進了南方。而越往前開,景色越是荒涼,現代化的氣息也是越來越淡,甚至給人一種錯覺,汽車開動的不光是空間,還有時間,車上的人正從現在開往過去,在歷史長河中逆流而上。
看了一下手機上的導航,兩人現在已經到達了江蘇的南部了,而僅僅隔着一個太湖,繁華的大上海對面,卻是如此的荒涼和貧瘠。再往前開,窮山惡水隨處可見,四處皆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汽車彷彿是一個表演走鋼絲的雜技演員,有驚無險地越過一條條勉強稱得上路的道路。
雖然路途艱險,但司機嫺熟的車技還是令一車的乘客很有安全感,而正在大家閉目養神的時候,忽然間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不禁讓人嚇一大跳。爆炸聲在崇山峻嶺中迴音不斷,不知道的還以爲進入地雷陣了呢。
“肯定又是炸墳的盜墓賊,再這樣炸下去,山都被他們炸塌了。”我聽到了前排乘客的嘀咕聲。
“哈哈夠刺激的,沒想到這輩子能聽到盜墓的炸墳,如果能再看上幾眼,那他媽就沒白來了。”宋連營顯然也聽到了前排的聲音,對炸墳的舉動十分嚮往,感情這傢伙也有暴力傾向。
而就在宋連營話說完沒多久,自己的夢想居然馬上實現了。而這次他不光看到了被炸壞的墳墓,還看到了兩夥正在鬥毆的盜墓賊!
只見本來就不寬的馬路上亂石陳橫,好端端的一條道路被中途截斷。兩夥氣焰囂張的人正在相互大聲斥責,看架勢有一點不合適就要動手了。
正在大聲責罵的是幾個農民打扮的大漢,個個身材粗壯,穿着簡陋的麻布衣服,或是抗着鐵鍬,或是舉着洋鎬,個個都像吃進了一腔火藥。
“賊你個先人的,老子們在裡面刨了大半天,沒想到被你們幾個後生在後面開了炮,險些交待在裡面,你們說這事怎麼解決吧。”帶頭的是一個赤着膀子的中年大漢,渾身的肌肉充滿了力量感。
“幾個大哥你們就別罵了,咱們都是同行,炸到你們又不是我們故意的,誰讓你們挖土時連點聲音都不出。再說幹咱們這行的就得用高科技,像你們這樣亂挖的早應該淘汰了。”說話的是一羣年輕人的頭目,瘦高個自知理虧,也沒敢說太硬的話。
“後生你這就不對了,像你們這些亂用炸藥的纔是同行中的敗類,再值錢的寶貝也經不住你們的雷管和炸藥,你們有什麼資格說我們落後。”一個渾身是土的大漢明顯不願意了。
“炸了人就得賠償,今天不拿個三百五百的,你們休想再放炸藥了!”
“我的蛋蛋都被炸掉了個,我還沒娃呢,你們得賠錢!”
“都說了不是故意的,再說你們不是都好好站着的嗎。弟兄們也不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