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67章

二叔用紙巾擦了擦手朝曾叔吩咐道:“曾子你把秦俑砸開。”

曾叔一向將二叔的話當聖旨用, 當下毫不猶豫地用槍桿子鑿開了秦俑。我原以爲這秦俑一定很結實,沒想到曾叔沒砸幾下就裂開了,我也瞬間恍然大悟了, 原來這秦俑裡面不是實心的, 而是夾心的, 夾的居然是人, 怪不得這麼脆弱。

秦俑外面的一層泥殼兒被鑿開後, 露出一個渾身綁得跟木乃伊似的死人,看不清他們的面容和身體,不過從捆在身上已經有些潰爛的白布條上看, 裡面的屍首應該已經風乾了,再加上歲月已經跨越了兩千多個年頭了, 就算是溼屍也幹變成乾屍了。

空氣中又多了一種腐臭味, 兩種難聞的味道湊在一起對我們的嗅覺還真是一大考驗啊。二叔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的鎮定, 他俯下身蹲在乾屍的旁邊用手撕開了潰爛不成形的破布。可能因爲時間太長了,白布和屍體的皮已經長在一起了, 所以二叔這一用力,不但將白布撕了一個粉碎,連帶着屍體上的皮肉也被扯下了一大塊。那皮肉雖然已經風乾了,裡面沒有一滴液體了,但那乾巴巴泛着惡臭的腐肉還是有讓人退避三舍的本錢, 尤其像我這種有點小潔癖的人, 看一眼就夠噁心半個月的了。

八戒探着腦袋看了看, 問道:“這是膠布嗎?怎麼黏的這麼緊啊?”

我搖着頭說道:“不是, 是在白布條上灑了一層膠, 然後貼在皮膚上的,其實這是一種酷刑, 在南宋的時候它叫做‘披麻問’,我們的抗金岳飛大英雄曾經就被這種刑法折磨過。它的厲害之處就是在麻袋片上灑上魚膏,然後貼在人的後背上,然後將麻袋片撕下去的時候就會連皮帶肉的把人身上的血肉成塊地扯了下去,面對這種酷刑的折磨很少人能還維持着自己的節操,當然岳飛例外。”

八戒這回懂了道:“這幫王八犢子可真夠狠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八戒前一句我還暗叫沒水準,後一句話我立馬刮目相看了,這傢伙居然能出口成章了,還着實讓我大吃一驚啊。

八戒在那邊得意洋洋美滋滋地說道:“不要崇拜哥,哥就是一個傳說。”

哇靠!這傢伙連文藝界都涉足了?還真讓大開眼界啊。我豎起大拇指稱讚道:“閣下的博學在下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二叔瞪了沒正經的我和八戒一眼道:“他們不是被酷刑折磨死的?”

“什麼?”我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直視着二叔道:“怎麼可能?這明明就是披麻問嘛!”

二叔把嘴一撇,不屑地說道:“都說你就是一個書呆子了,整天就知道啃書本上的那點東西,都不知道變通。在我剛纔的驗屍過程中我發現他們是被捂死的,也就是被泥封在秦俑裡活活憋死的,你看他的面目表情……”

我順着二叔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這個人雖然沒有血肉,但是在他大張下顎骨和凸出的眼球上來看,他生前是強烈地掙扎過,甚至拼命地和死神博弈過,但是人類在創造的時候是偉大,在面對生死的時候卻又渺小的可憐,所以他們終究沒有逃脫掉宿命的鐵手。他那猙獰的面目表情張牙舞爪地向我們展示命運的無情與殘酷,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覺得他那表情很是詭異,那大張的嘴巴像是在笑,似乎有什麼陰謀正在蠢蠢欲動着。

八戒一拍大腿,吼道:“媽的,這也不比披麻問仁慈多少啊。”

二叔目不轉睛地瞪着躺在地上半裸在外的乾屍大腦同時也在高速運轉着,只不過我想二叔所思考的一定不是披麻問和泥封秦俑哪個更仁慈哪個更殘忍這個問題。

半曬過後二叔給曾叔一個手勢,曾叔馬上把手裡的短刀遞給了二叔,二叔接過刀將乾屍身體上所有的布條撕了下來,然後把刀往乾屍身上一插使勁地一劃,乾屍的肚子就被剖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二叔把刀往出一拔,一道墨綠色的液體也跟着濺了出來,那股子邪味兒比血腥味加上腐肉的惡臭還要難聞得多,簡直就是一個公共廁所兼下水道。

不過這股子奇怪的惡臭一瞬間就消失了,而我們的所有感官神經已經從對味道上嗅覺考驗轉移到了視覺的衝擊力上,因爲下一秒就是鑑定奇蹟發生的時刻了。乾屍的肚子居然發出了數道金光,很像影視作品裡在神界有地位的尊者出場時金光閃閃的道具。

八戒這個時候也忘記替死去的人喊冤了,眼睛此刻像被釘了釘子似的只紮在乾屍的肚子上,嘴巴里的口水已經開始氾濫了,嘴裡還喃喃道:“這古代的人雖然有的時候也挺死心眼的,但關鍵的時候還是很有智慧的,把金子藏在屍體的肚子裡,估計就是諸葛亮在世也算不到啊,不過我胖子比諸葛亮他們運氣好,這次可要發大財了。”

八戒一邊說着一邊已經蓄勢待發了,兩隻手已經開始不老實了,準備隨時下手了。我一把拉回了靠上前的八戒,道:“你這個人長肺子不長心的,你還是離那個鬼東西遠點吧。”

二叔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很是淡定地將兩隻手小心翼翼地插進了乾屍的肚子中,雙手在裡面使勁地一撐硬是將肚子裡的東西暴漏在我們的眼前了。

乾屍肚子裡面的東西是一個活物,有碗口那麼大,渾身金燦燦的,有點像已經破繭成蝶的蠶蛹,兩隻閃着金光透明的翅膀似乎才長出不久還很是稚嫩,它試飛了幾下,但可能它還沒有那麼精力再加上在屍體裡面憋了那麼久了,估計已經忘記自己的生理變化了,於是翅膀撲哧撲哧地撲騰了幾下後就放棄了。

黑白老鼠一邊扯着那個假老鼠一邊探着腦袋觀看着這來自兩千多年前的活物,長江倒白浪這個時候一點也不像一個馬上就要因過度衰老而死的人,他倒頗有興致地問道:“這是什麼玩意?是蠶蛹還是蝴蝶啊?”

長江倒白浪的問題可是難倒了我們所有人,天知道這個在兩千多年前活人肚子裡生活的東西是什麼鬼玩意,不會古人也練什麼邪門功夫或者吃了哪個騙死人不償命的江湖騙子給的靈丹妙藥,從而產生了這種奇怪的後遺症。

大家平靜了很久,直到藍月那如叢林鳥叫般空靈的聲音打破了這嚴肅得幾乎令人窒息的氣氛,我們才把因過分壓抑而馬上就要崩潰的神經舒緩鬆弛了些許。

藍月目不斜視地盯着展翅欲飛的金色活物,道:“它就是來自傳說出蓬萊仙山的金蠶,它吐出的金蠶絲所織成的蛹就是具有起死回生之效的金蠶衣,不過它並不是從蓬萊山天然野生的,雖然它和金蠶隸屬於同脈,但是在效果上和生理狀態上確實有着明顯區別的,在這裡他們很可能對來自蓬萊山上的金蠶進行過研究或者實驗,以至於金蠶身上或者它吐出金絲上的微生物和菌生物從這些人的呼吸道或者其他管道進駐在他們的身體裡,時間一久這些微生物習慣了人體這個良好寄居處,從而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互利共生的關係。金蠶微生物藉助人體中的營養,從而提供給人體能量作爲交易,所以這種蠶介於金蠶與血蠶之間,效果和作用雖然不能和真正的金蠶同日而語,但是畢竟兩千多年了,它吐出的絲所編制的蛹估計也會有一些醫療效果,但是能不能達到金蠶衣的作用這就不好說了。”

藍月的一番話像一劑興奮劑似的打在了大傢伙的身上,使他們異常的興奮,只有我和八戒略顯不安,小石頭大概因爲聽不懂藍月的話,所以顯得很鎮定。

我和八戒心虛地互看了彼此一眼,但又馬上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老實說我要是據實相告,把發生在大鼎裡候生棺槨裡的事情告訴他們,天知道二叔他們會不會殺了了我。那麼一件絕世珍品,就連千古一帝秦始皇都垂簾三尺的金蠶衣就那麼在我們不經驗間化成了一縷煙,說出去讓考古界那些老學究知道非得氣死幾個不可,那我們可就罪孽深重了。說實話連我自己都覺得真的很可惜,那是一件神物啊,估計是那種一直被當成傳說世人不曾一見的稀罕物,只可惜啊,就在我們這些粗魯的盜墓賊手裡消香玉隕了。

所以這個時候我和八戒已經在無形之中形成了一種默契,就是這件事打破了嘴把牙要碎了也不能說出口,要不可就是千古罪人啊,這個罪名雖然不若賣國賊什麼的遺臭萬年,但也不是個千古流芳的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