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近辰看着那神像,居然有一道影子浮現。
這一道影子浮現的那一刻,高大無比,他一步走下神像,便快速的縮小,成爲和樓近辰差不多高的樣子,他一身金色的衣服,面如金色,眉心一點赤紅色。
樓近辰可以確定他不是人。
這就是有人養出來的‘鬼神’,說他是純粹的陰鬼,卻又不是,說他是神靈,也不是,樓近辰的心中第一時間閃過‘鬼神’這個稱呼。
樓近辰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樓近辰。
“你是誰?怎麼到棲鷺山來了?”這個鬼神打量着樓近辰,在他的感知裡,樓近辰就像是一抹陽光,即使是顯露了身形,也讓他無法琢磨,所以他心中暗自警惕。
然而,他的心中又涌起深深的悸動,因爲樓近辰對於他來說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就像牛見了草,男人見了美人,他想吃了他。
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能夠吃了這個人,那麼自己一定可以更上一層樓。
“你是什麼東西?”樓近辰真誠的問道,他確實是在問對方究竟是什麼。
只是聽在對方的耳中,卻不是這麼一回事,不過,樓近辰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可怕氣息,卻讓他不敢發作。
“我乃是金陽尊者,你若是想要拜訪我家主人,可留下姓名,我去通知我家主人回來。”那‘鬼神’說着。
樓近辰笑了,說道:“我的名字說不得,但我想知道伱家主人的名字?”
這個‘金陽尊者’的眼睛一轉,說道:“我家主人名叫烈陽法王,在這一帶開宗立派廣結善緣。”
他想要將樓近辰留下來,只有接觸了纔有機會吃了對方。
若不是他感受到了樓近辰的身上傳來隱隱的壓力,他已經按捺不住了。
“你看起來很想我留下來?”樓近辰問道。
“當然,您一看就是那種和塵同光的得道高人。”金陽尊者說道。
“是嘛,我倒覺得你是想吃了我,你眼中的貪慾幾乎要化做膿水流出來了。”樓近辰的話一出,這‘金陽尊者’立即愕然,他心中涌起了一股怒火。
這怒火是被樓近辰撩撥起來的。
就在這時,裡面有一個頭戴金冠的道人走了出來,他說道:“尊者,請回你的位置吧!”
這金冠道人有着火焰般的鬚髮,很是惹眼,而其相貌倒是平常,但是一雙眼睛很是深邃,這樣的人一看就是智計深沉之人。
那金陽尊者遲疑了一下,終是應了一聲‘是’,然後躍身而上那神像,神像再一次的散發着一片金陽般的輝光。
“這位道長,來我們棲鷺山可是有什麼事嗎?”這個金冠道人穿着也是一身的金袍,金袍上面有太陽的暗紋。
“你又是誰?”樓近辰問道。
今天他說話,非常的沒有禮貌。
“道長登門,卻只問別人姓名,不說自己名姓,天下可沒有這般的道理。”那金冠紅髮道人說道。
“你倒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樓近辰說道。
“剛剛道長是否欲潛入本門之中?”金冠紅髮的道人說道。
“確實如此。”樓近辰說道。
“看來道長是敵非友了?”金冠紅髮的道人說道。
“此話從何說起,我不過是見這山中陽光充溢,結而成紗,朦朧似仙境,與我所修之法類似,便欲進來看看,不過是愛法心切,並無惡意。”樓近辰說道。
“若真是如此,還請道長快快進來,家師向來喜交朋友,若是知道有同道中人來拜訪,必定高興。”金冠紅髮的道人說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並且伸手引樓近辰入殿中。
要知道,這山本已經是別人的道場,而這殿裡,更是別人道場中的道場。
若是進去之後,再想生事,恐怕十成本事,只能夠發揮出五成,已是不錯了。
不過,樓近辰在對方做出引自己進去的姿態之後,便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而他也感覺對方像是鬆了一口氣。
在對方的角度來說,樓近辰一開始是想潛進來的,帶着幾分說不清的敵意,在自己質問過後,給的理由也勉強可以接受,直到樓近辰毫不猶豫的進入殿中,他倒是覺得樓近辰確有可能是想來這裡看看的,只是言詞頗爲生硬。
這也符合一些人長年修行,少與人打交道的現象。
“前輩這邊請。”
樓近辰跟着入了裡面,打量着這個門派,發現在前面看是一片幽靜,到這後面卻是一片繁華。
有女修穿梭其中,有童子在打掃,有人在舞劍,有人在感應太陽。
樓近辰被迎入一個屋子裡,有仕女上茶。
“道長法駕光臨,不知在何處修行?”那金冠紅髮道人說道。
樓近辰撫着杯沿,看了他一眼,緩緩的轉動着杯子,對方立即說道:“哦,實在是抱歉,在下黃冠銘,爲棲鷺山大弟子,師父不在之時,由在下執掌山殿,不知道道長寶山何處?”
“江州府城。”樓近辰直接說了出來。
他看到對方握茶杯的手突然一緊,卻又立即裝着若無其事一樣,聽他問道:“不知道長的名姓?”
“樓近辰。”樓近辰說這個話的時候,並沒有看他,而是低頭看茶。
“原來是江州府令樓劍仙,真是失敬失敬。”那黃冠銘掩去了自己剛剛那一剎那的震驚。
“我在這外面很有名嗎?”樓近辰問道。
“當然,樓府令之名威震幹南,在神寺之政前,便已經是幹國知名的強者,如今更是坐鎮一方,令江州二十餘年來,不曾生亂,可見樓府令威名之利。”黃冠銘說道。
“是嘛,可惜了。”樓近辰說道。
“可惜什麼?”黃冠銘問道。
“可惜……”樓近辰說道:“算了,本想進來交流一番,但是看你之道行,怕是無法與我交流。”
對面也是第四境的人,在聽到樓近辰的話之後,竟是沒有反駁,而是說道:“是是是,不過,家師對於樓府令慕名已久,想必家師,一定能夠與樓府令暢聊修行之道。”
“哦,你師父也知道我?”樓近辰說道。
“當然,師父常說,天下修士萬萬千,修爲高的亦極多,但論有風彩而又修爲高的,便沒有多少,樓府令便是其中之一。”黃冠銘在極力的誇獎着樓近辰。
“哦,你的師父去哪了?竟是無緣一見?”樓近辰似乎來了興趣一般。
“家師去朋友那裡做客,現在應該馬上就回來了。”黃冠銘說道。
“好,那我便在這裡等一等。”樓近辰說道。
於是,兩人喝茶,後改喝酒,幾杯酒之後,樓近辰開始講感攝太陽的玄妙,讓黃冠銘聽得愣神。
……
在另一處的洞府之中,正有幾個人坐在那裡低聲的交談着事情。
其中有一個紅髮金冠的人突然凝神不動,然後猛的站了起來,說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那樓近辰居然到我山中去了。”
其他的人聽了之後,卻是一驚,說道:“是不是樓近辰發現了什麼?”
“管他發現了什麼,既然入了我的山中,便叫他有來無回。”烈陽法王說道。
“那樓近辰威震江州二十餘年,他可不是易予之輩,還得看看他突然來到你的棲鷺山,究竟是爲何?”另一個修士問道。
“良機難尋,當早做決斷,今日他在我的山中,我將之除去,那江州便如入無人之境,無論將來是進行大祭,還是幹什麼,都可隨意的選擇。”烈陽法王說道。
“以我們三人,難道還怕他樓近辰嗎?”烈陽法王說道,他非常的自信。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我,總覺得此事有點驚心肉跳的。”說話的是一個老頭,老頭看上去幹枯,但是其手中拿着的一面旗幟,卻是黑煙滾滾。
此人正是枯骨道人,其身體早已經是骷髏架子,而現在他的樣子,還是穿了一件人皮的樣子。
雙眼的眼眶之中,兩點藍火,分外恐怖。
“枯骨道兄,莫不是被樓近辰的威名嚇到了?”烈陽法王說道。
“嚇倒是沒有嚇到,但是就是不知爲何心驚肉跳。”枯骨道人說道。
烈陽法王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因爲枯骨道人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有眼眶裡的兩點鬼火在跳動着。
“百足兄,你怎麼說?”烈陽法王問道。
他問的這個人,正是這個洞府的主人,人稱百足大王。
乃是一條蜈蚣精成道,其身是半人半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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蜈蚣精捏着下巴的幾根黃鬚,說道:“這樓近辰,倒是好大的名頭,但是呢,也許多年未曾見其出手了,究竟現在有多大的本事,也沒有人知道。”
“不過以本王看來,即使是我們去了,縱有變故,我們難道還不能夠全身而退嗎?只是,卻只怕要讓法王的家業毀於大戰之中。”百足大王說道。
“些許家業,毀便毀了,重建便是,若是殺了樓近辰,我們可以在江州大城之中開宗立派,好過在這荒涼之地。”烈陽法王說道。
“法王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我們便去走一趟,枯骨道長你若是擔心,儘管跟在後面便是,若有不對,便即刻遁走,如何?”百足大王說道。
“大王倒是小看了我枯骨,既然已經決定要去,那自當竭力而爲。”枯骨道人說道。
“好,那我們各自帶上法器,今天我們就做下這大事,讓南邊的那些人看看我們的手段。”烈陽法王大笑着朝着外面走去。
他來到陽光裡,如魚入水,迅速的消失在陽光裡,隱隱之間只見到一抹紅色光線朝着棲鷺山而來。
而在他的身後,百足大王腳下一團光雲託着他飛上天空,速度竟也極快。
最後的是枯骨道人,手上的黑旗往自己身上一裹,化着一團黑雲,跟在後面。
樓近辰已經在這裡喝了三壺酒,像是被人拍馬屁拍的高興,於是講了三段法。
終於,他感受這整個房間都變得炙熱起來了,而黃冠銘則是猛地站起來,說道:“師父回來了。”
他說完,還看了樓近辰一眼,樓近辰則像是醉了一樣,說道:“速喊你師父來見我。”
“是。”黃冠銘朝着外面走去。
卻有‘哈哈’的大笑聲先傳了進來。
一抹紅光落在了院中,散開,正是一個同樣紅髮的修士。
其人身形高大,紅髮紅須,須是絡腮須,一身的金袍,讓他顯得很威武。
“徒兒,有貴客前來,你竟不知早通知爲師,該打。”烈陽法王說道。
“是,是,師父,樓府令就在裡面。”黃冠銘說道。
“好,你在旁邊小心看着,一切有爲師在。”烈陽法王說道。
他推開門,看到坐在那裡的樓近辰,他已經敞開衣襟,像是喝多了一樣,劍就斜斜的靠在那案几上。
這根本就沒有一府府令的威嚴,也與他心中那威鎮江州二十餘年樓近辰的樣子不符合。
“你是樓近辰?”烈陽法王問出這一句話之時,便已經知道自己沒有必要問,因爲對方身上的氣息,在自己這道場威壓之下,竟是沒有半點難受,反而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樓近辰,也會有人冒充嗎?”樓近辰反問道。
“自然沒有,想不到,樓府令居然光臨我這小小的棲鷺山。”烈陽法王一步步的走進去。
他走進去之時,像是帶了一顆太陽進去一樣,太陽的光輝隨着他而進入屋裡。
同時,烈陽法王的身後出現一個人,如一道影子,正是之前前殿的那個金陽尊者,他貪婪的看着樓近辰,嘴角竟似有粘液流下來的樣子。
“你說,世間之事,竟有如此巧妙,我們本欲去江州拜訪樓府令,樓府令卻先來了我這裡。”烈陽法王說道。
“不是世事巧妙,而是法王欲圖謀江州,自然會引來樓某。”樓近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可惜,酒是好酒,卻沒有良朋作伴。”樓近辰的話,令烈陽法王心中一震。
但是想到自己身後還有兩個朋友,個個都非凡俗之輩,便也不懼了,於是說道:“聽聞,樓府令的劍術,和太陽法當世一絕,本法王倒要領教一下。”
“就你一個人嗎?你的朋友不現身一見嗎?”樓近辰問道。
烈陽法王眼睛一眯,卻聽到外面再傳來哈哈的大笑聲,一個半人半蜈蚣的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