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三山關這邊,連着幾日探馬都來報說天神國軍隊不進不退,只在西邊三十里外紮營,洪錦見並無戰事,自持險關,心下漸漸地慢了;命人將總兵府大門緊閉,終日和二位副總兵季康、柏顯忠在府中飲酒,天天都喝得昏天黑地;洪錦叫士兵把守大門,若有人來時,就說自己有事,不能見客。
三教弟子多日不見洪錦,不知是何說頭,這日耿道人做主,將打頭的陳太玄還有楊戩找上門來,商議如何是好。不多時兩人均已來到,耿道人起身相迎,三人分賓主落座。
耿道人手託三寶玉如意,道:“兩位,近日來三山關三位總兵副總兵均未理事,敵軍還在城西三十里處紮營,並未退走。今日將二位請來,就是討論此事。”
陳太玄聞言道:“師兄有心了。敵軍雖然多位將領死傷,但一直未曾退走,必有緣故:一則可能是受傷將領需要靜養,二則他們受命前來試探,此時任務未成,進退兩難。”
楊戩在一旁也道:“兩位師叔,敵人不肯退去,只怕是另有緣由,弄不好已經派人星夜回去華都城搬來救兵,吾等要提醒洪錦小心提防援軍纔是。”
耿道人沉吟少許道:“兩位分析的都有道理,依吾看,此時應該找洪總兵派出軍隊,掃蕩敵人營寨纔是。”
陳太玄和楊戩都點頭稱是,耿道人又道:“那麼就吾等三人前去總兵府看看去。”
楊戩道:“二位師叔自去便是,師侄輩份低,說不上話,在此等候佳音。”
陳太玄正色道:“楊戩你正好代表闡教前去,若你不去,豈不是三教缺了一教?卻叫洪錦看了笑話。”
耿道人深以爲然,也道:“師侄不去,實在不像話。”
楊戩不好推卻,當即三人聯袂往總兵府而來。待到門口,見大門緊閉,正是中午時分,只有兩個士兵在門口把守,倚了大門打瞌睡。陳太玄上前推醒一士兵問道:“洪錦可在府內?你且去通報,就說三教弟子有軍情要請總兵出來商議。”
那士兵睡得迷迷糊糊地,嘟囔着道:“我家總兵大人說了,府中有要事,概不見客。”
陳太玄怒道:“敵軍尚未退去,怎可躲在總兵府不理事?如何對得起天子?如何對得起滿城百姓?”
那士兵眼睛翻翻,道:“你跟我說不着,等總兵大人方便的時候你和他自己說去罷。”說完打個哈欠,無精打采地,回去倚在大門上暈暈欲睡。
陳太玄見士兵不以爲然,大怒道:“難道你不怕我拆了你這大門?”
耿道人見陳太玄氣憤滿胸,上前攔住道:“洪總兵不管如何也是在朝爲官,吾等卻不好亂闖。”
陳太玄氣道:“不進去誰知道洪錦三人在裡面做什麼?”
楊戩道:“此事倒也好辦,師侄得家師秘授八九玄功,可隨意變化,自有玄妙。”原來八九玄功除了可以護身外,另有變化之術,八九共有七十二變,神妙無法。有詩爲證。
“秘授仙傳真妙訣,我與道中俱各別;或山或水或顛狂,或金或寶或銅鐵。或鸞或鳳或飛禽,或龍或虎或獅;隨風有影即無形,赴得蟠桃添壽節。”
耿道人喜道:“師侄有此變化奇術,進府一探究竟,是手到擒來。”
陳太玄奇道:“天下居然有如此奇術!師侄可顯一二?”
楊戩滿口答應,見總兵府斜對面有一小茶鋪,道:“二位師叔且在對面茶鋪小坐,寬心飲一兩盞茶,師侄去去就來。”
楊戩隨身一晃,竟變成一隻灰鼠,有一尺來長,吱吱有聲,向二人行禮;耿道人和陳太玄見了,都道:“師侄好奇術。”兩人自去茶館不提。
再說楊戩變化成灰鼠,也不從大門進去,繞道側牆,見有一溝渠從牆內而出,想是府內排水作用,當即順着溝渠輕而易舉地進了總兵府。
楊戩來過數次總兵府,熟悉地形,略一打量,自己從溝渠出來,正是在偏院後廚,見好人來人往,一番熱鬧。
只見兩個小廝各持了酒罈往外走去,一小廝埋怨道:“這幾位老爺,今兒個又醉得不清,喝得五迷三道的,還讓取酒來。要是敵人打來了,怎生是好?”
另一小廝道:“你管他們,叫你拿酒你就老老實實拿酒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若是上去遲了,老爺怪罪下來,如何擔當得起?打仗的事咱們能管的上麼?”
兩人咕咕囔囔,說了一路,卻不知楊戩見狀將灰鼠之身一搖,重新變成一物來,正是:
聲若轟雷嘴若雷,穿衿度幔更難禁;
食肉飲血侵人體,畏避煙火集茂林。
炎熱愈威偏聒噪,寒風才動便無情。
楊戩奇術巧變化,化作蚊蟲衣帽隱。
楊戩重新變成一個小小蚊蟲,趴在其中一個小廝身上,少時穿過兩三道門,轉過幾道彎,來到大廳,小廝將酒呈上,自己退下;楊戩悄悄趴在柱子上,仔細觀看。
原來洪錦等三人均在此處,推杯過盞,喝得好不熱鬧,酒到酣處,三人舌頭都有點大了,楊戩聽了一陣,無非是聊些軍中往事,自持異術,不將三教弟子放在眼裡;洪錦雖然拜金光聖母爲師,但此時喝得醉醺醺地,也絲毫不尊師重道。
楊戩聽過多時,肚裡一陣冷笑,笑三人不知法術高低,喝多了只管胡說;喝多的人無非是大着舌頭,將話反覆來說,楊戩聽得不耐煩,鼓翅飛出屋去,依舊變化成灰鼠原路返回,來茶鋪報信。
耿道人和陳太玄剛喝了一兩盞茶,就見一灰鼠鑽進茶鋪來,茶博士見了,忙尋了東西來打,道:“這大白天的,哪兒來的老鼠?莫非是妖怪?”
這番話倒叫耿道人和陳太玄二人好一陣笑,陳太玄趕緊止住了茶博士,道:“且慢動手,這灰鼠是吾師侄變化。”
茶博士也識得他們二人是神仙一流,不敢不信,見那灰鼠立起身來,轉了兩圈,騰地一下變成一個年輕人,依舊看得目瞪口呆。
楊戩也不管茶博士呆在一旁,上前施禮道:“幸不辱命,已經探得清楚。”接着講所聞所見一五一十講出。
耿道人跺腳道:“總兵如此懈怠,如何是好?這滿城的百姓都指望着他們,敵軍依舊在左近,竟敢如此飲酒作樂!”
陳太玄道:“不如吾去尋了金光師姐,師姐算是洪錦的老師,耳提面命,洪錦不能不聽!”
耿道人聞言嘆道:“也只能如此,若是吾等強行進入,只怕洪錦不服,到時候反而誤事。”
陳太玄告辭一聲,出了茶鋪,駕雲往城後去了:秦、趙、董、袁四位天君和金光聖母在城後空地演練各陣法,金光聖母見陳太玄從天而降,只道是有事,暫停了金光陣運轉,出陣道:“師弟何來?”
陳太玄施了一禮,把事情前後一說,金光聖母也怒道:“洪錦怎可如此懈怠?師弟勿要擔心,讓貧道前去和他分說。”吩咐一聲,暫停了演練,心急似火,竟連陳太玄也不管,自駕雲去了總兵府。
須臾待到了總兵府上空,金光聖母也不管禮儀,直接落在院落裡面,隨便抓了一個小廝問了一番,已知洪錦所在,到得大廳門口,還未進去,就聞一股酒臭,金光聖母用袖捂了口鼻進去,見洪錦三人醉倒在地上,東倒西歪,都是鼾聲大作。
金光聖母不由得怒火上衝,上前提起洪錦,不問端的,先左右開弓,賞了幾個耳光,洪錦暈暈乎乎的,胡亂叫道:“誰敢打我?”
金光聖母隨手將洪錦摔在地上,冷笑道:“孽障!你且看看吾是誰?”
洪錦勉強撐開醉眼一觀,見是金光聖母,不由腦袋撥楞幾下,酒倒醒了幾分,一骨碌翻過身來,就地下拜道:“原來是老師來了,酒醉未醒,還望老師恕了怠慢之罪。”當即喚了小廝去取涼水來。
金光聖母道:“你這孽障!身爲總兵,處在交戰前線,背了多少責任在身!敵軍尚未遠去,怎可如此憊懶!”
洪錦在地上跪着聽了,不敢多言,只是撥楞腦袋,少時小廝去了涼水來,洪錦洗過面,這才酒醒了一半,賠笑道:“老師多慮了,敵軍將領死傷多人,如今在城西三十里紮營,諒他也不敢再來犯我邊關!今日特爲二位副總兵賀功,這纔多飲了幾杯。”
金光聖母怒道:“你是這三山關的總兵,自當時時刻刻警醒,怎可貪此口舌之慾,耽誤大事?”
洪錦心中暗自不平,但不敢反駁,只道:“徒兒知道了,還望老師息怒。只今日一醉,從今往後再不犯。”
金光聖母這才熄了怒火道:“滿城百姓都指望着你,你自不可懈怠!若不是陳師弟和其他兩教弟子來府上尋你,貧道只顧演練陣法,哪裡知道!”
洪錦聞言暗自埋怨陳太玄,心中有了間隙,卻不知此念一起,日後居然給三山關民衆帶來覆頂大難,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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