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這一眼,驚得隨風立時轉過了頭去,不敢再看那邊。心中卻一片波瀾起伏,這玄都天乃是傳說中太上老君的道場,這道觀竟敢以此爲名,單單是這份氣魄就很是不凡。而其掌教的名諱更是不簡單,何爲道何爲道,不是在問天,究竟以何爲道嗎?如此人物真不似凡俗中所有了。
就在他注意玄都觀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周圍又來了許多各類江湖人士。沒過多久,四周的宴席便坐上了不少人。
樑偷兒知曉其對於江湖中人並不熟悉,便悄然一一給他介紹。這些是關東的張家,那些是西南的端木世家之類的,突然,樑偷兒的話一頓,隨風也是渾身一怔,在人羣中看到了一襲熟悉的身影。
“這是慕容世家。”耳畔樑偷兒的話也是一陣低沉。其實不用樑偷兒說,隨風一眼就認出了那一襲氣宇軒昂很是不凡的身影,不是慕容玄風又是誰?而站在慕容玄風身旁的還有一位英姿不凡的少年,之前隨風卻沒有見過,眉宇間隱於與慕容玄風有些相像,想必應該有些親緣纔是。而慕容清風隨風認識。這麼想來,難道是玄回清三公子中排名第二的迴風公子?
隨風暗中以靈覺悄然探查了一番,這回風公子的體內也已然有了一絲焚妖訣的陰邪之氣。雖然並不濃郁,也還未成氣候,但卻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而他一身的功力卻是與慕容清風差不多,只在後天巔峰,距離着先天境界卻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正當隨風觀察慕容迴風的同時,慕容玄風也注意到了這邊的隨風,一道凌冽的眼神就這麼投了過來。
隨風毫不畏懼,同樣一道清冷的目光迎了上去。兩者在空中相匯,若是那裡有人坐着一定會恍然間察覺在耳畔響起了一聲電光破空之聲。慕容玄風盯着他看了一眼,嘴角彎起一絲冷笑,便轉過了頭去。
不多時,四周的宴席幾乎都被各色的武林人士坐滿了。其中有些頭匝白色頭巾身着異域服飾的外族大漢,也有頭戴方巾一身青衣長衫的漢人書生。總之,習武之人大多性情古怪,喜好特立獨行,這其中便能看到許多與衆不同之人。在兩百桌宴席之後的空地,也幾乎站滿了各類武者,只是或是他們沒有那麼顯赫的身份,或是有人偏偏不愛出此風頭,所以他們也只能如此參與了。
即便沒有席位坐,但是能夠看到許多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前輩高人,或是各自心中景仰許久的大俠,這些人依舊樂此不疲,性情格外地高漲。坐與不坐對他們來說倒沒什麼講究了。
到場的人多了,難免會有些吵雜。甚至有些先前就結有樑子的人,如今又在此碰面,言語奚落之下險些打起來。不過此處是周家的地盤,衆人也都有分寸,很快便有周家弟子上前警告,將兩人分了開來。
可能是有些江湖前輩收到消息稍晚,或是在路途上耽擱了,並不能一早趕到。衆人也都不着急,各自天南海北地談天說地,加上週家還有果蔬茶水供應。有時還會有個別前輩高人出來爲後輩指點一番,很多時候對於前輩來說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一兩句提點,對於後輩弟子來說,卻會少走許多彎路。
隨風閒暇無事,便也四周看了一看。此處天下英雄聚集,各類武者都有,三五成羣各自交談着什麼,好不熱鬧。
“小風。”正當隨風有些新奇,四下打望的時候,離日上人突然一下叫住了他。
“離日前輩,不知有何吩咐?”隨風聽到離日上人的聲音,立時轉過了頭來,神色裡滿是恭敬。
他心裡明白,離日上人此刻突然叫住他,定然是有什麼特別之事,加上離日上人又是前輩,卻是不敢怠慢。
離日上人看着隨風畢恭畢敬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小風,如此雅座,只有你我四人卻是不必如此拘謹。”離日上人不願與別派之人混坐在一起,如此也不方便隨風他們行事。所以他便挑了一個四人小桌,這周家考慮倒也周到,大小桌子都有,擺放的也錯落有致,看上去並不混亂。
隨風輕輕一笑,他只不過是習慣性地將離日上人當做了前輩,也不解釋,靜靜地等着離日上人的下文。
離日上人很是隨意地瞥了空曠的擂臺一眼,低聲道:“此中事了,你不妨出去好好遊歷一番。步入先天之後,很難再憑修行提升實力,很多時候都靠一時的感悟。你如此年紀便有這番實力,前途實在是不可限量。”
隨風聽他這麼一說,神色一動,隱隱覺得怕是這離日上人知曉些什麼,還想再問。
卻見離日上人搖了搖頭,“這英雄大會要開始了,此事還是等會再議吧。”
隨風擡起頭一看,果然擂臺上多了兩人。有一人他倒也認識,正是周家的大公子——周顯。而他旁邊那人年約中旬,一身幹練的短襖、皮衣,下巴上蓄着近一尺長的鬍子,按年齡算算,身份便也不難猜了。果然,就聽風無一低聲道:“此人就是周家家主周不凡。”
隨風悄然以靈覺探查過去,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和他所料絲毫不差,這周家家主周不凡也是一位先天高手。並且一身玄功極爲深厚,看不出是何層次,在其層層內力之下也有着一道陰邪之力。只是讓隨風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這一道雖是陰邪之力,可是卻與他之前見到的焚妖訣的功力並不完全一樣,有了不少的不同之處。
而在他一旁的周顯便沒有那麼厲害了,只不過是後天巔峰而已,即便有着焚妖訣之助,也入不了先天。不要說和隨風兩人相比,即便和風無一對上,結局仍是難說。
隨風當下便將自己探查到的悄聲告訴給了樑偷兒等人。
離日上人微不可見地一點頭,悄聲說道:“這個周不凡很不簡單,這些年在江湖上不顯山不露水,當年周家家主選定爲他的時候,不知多少人驚掉了下巴。周不凡一輩共有三個先天高手,當時他不過還是後天後期而已,可這周家家主之位竟然就落到了他的頭上。歷代周家家主雄才大略,既然選其爲周家家主定有其過人之處,不想這才短短几年,他便破入到了先天之境了。”
離日上人話未說完,就見周不凡環視了一週,朗聲道:“諸位武林同道,此番能夠賣周某這分薄面千里迢迢趕至洛陽來,不凡實是感激。不凡不才,添爲關中周家家主,既然身爲武林中一員,便要爲家爲國盡心盡力纔是。今日天下各路英豪雲集於此,自然不是聽不凡一人說話的。只不過還有些同道因路途之故尚未趕到,這天下之事便稍稍延後,等諸位用完午膳後再議。在此之前,不凡斗膽先與各位分享一個好消息。”
說到這裡,周不凡話音一頓,看了身邊的周顯一眼,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就見周顯向前跨了一步,走到了周不凡的身邊。
周不凡拉過周顯,笑道:“這位是我的侄兒周顯,這些年在江湖上也有些名聲。想必在座的諸位許多人都認識他罷,不凡要說的這件喜事便是有關於他的,想必江湖上的朋友也都知道我周家愛交朋友,許多門派世家都與我周家交好。而這其中卻是以地處錢塘的慕容家爲最,特別是顯兒與慕容家的希姑娘一見傾心,這晚輩的事,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自然要支持,是以我便連夜去了錢塘,見了慕容家的彧家主,終於是將這門婚事定了下來。就在明年五月份,依舊在此處,舉辦兩個孩子的婚事,屆時還要請諸位多多捧場纔是。”
“小風,你怎麼了?”坐在隨風身旁的樑偷兒見隨風一臉陰沉,連拳頭都握了起來,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隨風怎麼也沒想到,之前聽碧涵說的慕容希的婚事竟是和這周家的周顯。想想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慕容家與周家既要聯合起事,自然不可能空口說白話,聯姻便是極其自然之事了。
擂臺上的周顯滿臉的笑意,還向着臺下宴席上衆位深施了一禮。隨風死死地盯着他,眼睛裡都快冒出了火來。他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着無盡的怒氣,手指的關節都被他捏出了一陣又一陣的響聲。
更覺得眼前之人越看越是憎惡,恨不得衝上去將其大卸八塊才甘心。一咬牙就想要站起來衝上去,與他狠狠廝殺一通。
“無量天尊!”隨風耳畔突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道號聲,一下就將他驚醒了過來。
隨風就看到離日上人向自己投來冷冷的一瞥,輕輕搖了搖頭,他這纔回過了神來。想想若非他即時的一聲道號,他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當即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驚魂未定,就看到一邊慕容玄風站起了身來。衝着各方拱了拱手,笑道:“周家主客氣了,這門親事實是我慕容世家沾光了。鄙家家主有事在餘杭耽擱了,不能前來,是以特讓玄風替其獻上一份厚禮,以賀慕容與周家共結秦晉之好。”說罷,慕容玄風手一揮,一旁走來整整一隊慕容家的子弟,每兩人扛着一個碩大的紅木箱子送到了擂臺上。
慕容玄風又是一揮手,他們又齊刷刷地將箱子打了開來,其中盡是金銀細軟與一些其他的珍寶。
周不凡還未說話,周顯先就搶先一步,衝着慕容玄風施了一禮,笑道:“玄風兄實在是太過客氣了,此次大老遠勞煩玄風兄從錢塘趕來我周家已很是過意不去,怎可再爲了小弟的婚事如此操勞?”
慕容玄風朗聲一笑,“周與慕容兩家今後同氣連枝,還分什麼你我?”
此話一出,不單是周顯,就連周不凡也跟着笑了。
之後,更有許多與周家交好的家族起來紛紛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