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年中桃花案之後,我就沒有看到過卓別林。
這個經歷了起起落落的電影表演大師,卻因爲一個女人,別搞得灰頭土臉最後不得不靠人間蒸發來躲避人們對他的指責。
那個時候,人們恨不得挖地三尺把他給扭出來,不過沒有人都看到他,卓別林如同一個鬼魂一般隱藏了起來,即便是在法院傳喚的時候,人們也逮不到他。
那個時候,他是焦點,幾乎全美國的民衆都在議論卓別林會躲在什麼地方。
但是時隔這麼久,隨着經濟危機的爆發,隨着一系列事情的到來,人們漸漸地把卓別林的桃花案忘記了,甚至也把卓別林忘記了。
沒有人關心這個負心漢躲到了什麼地方,連媒體對他都失去了興趣。
而好萊塢電影人幾乎已經忘記了好萊塢還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
卓別林,彷彿一夜之間,成爲了空氣,成爲了露珠揮發在空氣之中。
即便是我,這麼長時間以來,也很少想到過他。
看不見,自然也就不會想到。
可正是因爲長時間的這種忽視,當卓別林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結結實實地被震住了。
他就坐在我對面不到十米的地方。
這個酒館,二樓是特殊的包廂,沒有一定身份的人,是不可能到二樓來的。所以整個二樓,十分的安靜,人也不是很多。
卓別林坐在角落裡面,低着頭一個人喝着酒。
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外面風衣的領子高高豎起,如果在外面,那領子絕對會把他的臉遮擋得嚴嚴實實,你根本不可能看到他的臉。
一頂禮帽被放在了桌子上面。這個剛剛四十歲的男人,原本烏黑濃密的頭髮。竟然有些斑白,看上去如同是個五六十歲地人。
頭髮迸亂,眼睛深凹,臉色蒼白,沒有一點的血色。
他似乎沒有發現我。所以低着頭兀自喝酒。
面前擺放着一瓶上好的法國紅葡萄酒,這樣的一個愛好,倒是沒有改變。
他的身體比幾個月之前,變得單薄了一些,使得原本就瘦小地他更顯得形影相弔。
坐在桌子旁邊,手裡拿着刀叉在聚精會神地對付盤子裡面的一塊牛排,汁水濺到衣服上也渾然不知。
那根鷹頭銀手杖放在桌子旁邊,很是奪目,這根手杖。是他過去輝煌的象徵,不論什麼時候,他都帶在身邊。
眼前的卓別林。有些落寞,有些潦倒,昔日的飛揚跋扈不見了,昔日的輝煌,變成了如今的淒涼。
面對着這一切,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闆,這傢伙變了不少。如果不是仔細看,我還真的不會發現是他。”斯蒂勒笑聲對我說道。
“變了,已經完全變了。我從來沒有想到,卓別林會成爲這個樣子。”我聳了聳肩。苦笑了一下。
“算一算,自從他上次消失到現在,也將近有半年的時間了吧。我都快要把這個人給忘記了。”茂瑙對卓別林多少也是有些惋惜,他和我一樣,不管對卓別林有多麼大地意見。但是對卓別林的表演才能還是極爲認可的。
“據說他地日子過得不是很好。”斯蒂勒接過話來,小聲道:“和麗泰.格雷的離婚,讓卓別林焦頭爛額,他不僅失去了一半的財產,聲譽更是跌到了谷底。離婚之後。聽說他的私生活十分的米蘭。聽說現在着卓別林和保利特.戈達德關係曖昧,當然。我也是聽人說的,不過這傢伙是個閒不住的人,即便不是和保利特.戈達德,也會和別的什麼人搞在一起。”
“哦,對了,聽西德尼.奧爾柯特說,一個月前,在電影學院上課的壁克馥收到了一個神秘人送來的鮮花。壁克馥沒有告訴任何人那鮮花是誰送地,不過據說在看完了鮮花裡面的卡片之後,壁克馥痛哭流涕,然後叫人把校花丟在了學院外面的垃圾桶裡。事後,很多人都分析那花是卓別林送的,好像是爲了彌補自己給壁克馥帶去的傷害。”
斯蒂勒十分八卦地笑了笑,還意味深長地看了遠處地卓別林一眼。
“這傢伙,真是個多情種。我還聽說他這幾個月有一段時間呆在自己的別墅裡面足不出戶,有段時間則去了英國,在倫敦的一個郊區隱居,那裡是他童年呆過的地方。現在竟然出現在這裡,這傢伙可真夠讓人琢磨的。”茂瑙直搖頭。
我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聽這幫傢伙唧唧歪歪,我地目光,始終都放在卓別林地身上。
一瞬間,我想起了在開往印第安納波利斯的火車上,我們兩個人在車廂地吸菸區聊天的情境。
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天卓別林的表情。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卓別林的內心深處,藏着一份赤誠。
所以,之後我對他的印象大爲改觀,不像原來那樣和他針鋒相對,而卓別林,似乎對我也十分的友好。
原來我以爲這樣的關係會維持下去,但是隨着他的桃花案的發生,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現在,在我的眼裡,卓別林與其說是個電影人,倒不如說個落寞的男人。
在他的身上,我很難看到當初的那種銳氣,當初的那種自信甚至是囂張。
而我要說的是,我不喜歡現在的這個卓別林,死氣沉沉的卓別林,我更喜歡以前的,哪怕是有些蠻橫、野心極大,哪怕是對我沒有下毒手。
因爲那個時候,他是有生氣的,可現在,卻變得和周圍的一些人沒有多大的區別。
“老闆,你不會想過去和他打招呼吧?”看着我一直盯着卓別林不放,斯蒂勒開起了玩笑。
我嘿嘿笑了笑。點頭道:“你還別說,我真的想過去和他打聲招呼。”
“老闆,你就別沒事找事了。這傢伙就讓他自生自滅算了。看他一眼我就吃不下去飯。”斯蒂勒對卓別林沒有多大的好感。
“你們吃,我過去和他聊聊。”我站起來,朝卓別林走過去。
卓別林低頭在那裡吃飯。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甚至我坐到了他對面的椅子上,他也沒有發現。
“不想到,你會在這裡吃牛排。”看着卓別林斑白的頭髮,我笑着說道。
聽到我地聲音,卓別林全身一陣,拿着刀叉的手也停止了動作。
和我認識這麼久,他自然能夠分辨出來我的聲音。
雖然我不知道卓別林現在心裡具體在想些什麼,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感到有些尷尬。
卓別林愛面子,對於名利的看重,根源就在於他太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現在這個落魄地樣子。他自然不希望被別人看到,尤其是自己的老對手。
“先生,你認錯人了。”卓別林連頭都沒有擡,耷拉着腦袋繼續吃飯。
“我很失望,大名鼎鼎的卓別林,現在竟然不敢承認自己。”我抽出了一根菸,點上,吸了一口。
卓別林的動作又停止了,我的這句話,看來是起到了作用。
然後。卓別林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抹了抹嘴脣,擡起了頭。
這一次,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與以往不同,在他的眼睛裡面。我沒有看到自信和囂張,而是看到了冷靜和寂寥。
眼睛渾濁,無光,乾澀,彷彿是一個歷經滄桑和人生磨難的老人一般。
“安德烈。怎麼到什麼地方都能碰到你?”卓別林看着我。微微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地這笑。是解脫的笑,卻比哭都難看。
“是緣分吧。”我笑着從煙盒裡面抽出了一根菸,遞給了卓別林。
卓別林沒有拒絕,他接過來,點上,吸了一口,然後在煙霧中眯住了眼睛。“聽說你最近開始拍攝新片了。進展如何?”卓別林彈了彈菸頭,低聲問我道。
“也就是那樣,不緊不慢地拍。”我輕描淡寫地回答了他,然後問道:“你怎麼過得怎麼樣?在忙些什麼?”
我的話,讓卓別林大笑不已,而且他一邊笑一邊劇烈地咳嗽,彷彿我的這句話是多麼的可笑。
“過得怎麼樣?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像個鬼混一般生活,白天不會出去,只有晚上的時候才能到外面走一回,整天應付亂七八糟的事情,離婚案已經讓我快要崩潰了。不過現在好了一點,人們似乎已經把我給忘記了。你看,我坐在這裡已經有半個多小時了,能認出我來的,也只有你。”
卓別林聳了聳肩,做出了一個十分灑脫的動作。
但是在我看來,這更像是自嘲。
“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民衆現在都關心經濟危機,你的那些事情,也蒙上了灰塵。我想你沒必要這樣,可以考慮出來工作了。”看着卓別林,我說出了心裡話。
卓別林愣了一下,道:“安德烈,你說的很對。但是我現在還不想出來工作。”
“爲什麼?”我問道。
卓別林攤手道:“現在還不是時候,起碼不是我復出地時候。而且,現在雷電華電影公司已經完全是希區柯克的天下了,連範朋克都背叛了我,我又怎麼可能回去呢?”
他這話,說得也有道理。雷電華電影公司現在完全是希區柯克和範朋克的天下,原來卓別林扶持起來的人,全部被希區柯克和範朋克趕出了雷電華電影公司,雖然卓別林如果想回雷電華的話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面對着希區柯克和範朋克,他恐怕根本無法還擊。
“那你有什麼打算?”我喝了一口酒,問道。
“打算!?”卓別林啞然失笑:“也沒有什麼打算,不過我正在寫一個劇本呢,不知道寫好了之後,有沒有人願意拍它。除此之外,我完全就是個失業者。”
“安德烈。說真地,我很羨慕你。你是好萊塢我唯一羨慕的人。”卓別林看着我,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看來他是有點喝多了。
“羨慕我?我有什麼好羨慕的。”我搖了搖頭。
我們這麼客氣,還真的不太習慣。
“我羨慕你能夠拍攝自己想拍攝地電影,我羨慕你能夠得到民衆如此地愛戴和尊敬。不像我。現在還一件和電影有關地事情都找不到。”卓別林說得可憐巴巴,讓我生出來地一絲心酸別林,擠吧了一下眼睛。
卓別林哪裡會料到我說出這樣的話,當機就愣掉了。
“你說什麼?!”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只得再次重複了一遍:“你現在不是沒有什麼事情做嗎,而且也想找點事情做。我看這樣吧,電影學院最近挺缺人的,如果你願意地話。我可以安排你到電影學院裡面去帶一段時間的課。”
“你也知道,那地方是個很純粹的地方,你不會受到多大的感染。而且可以和那些喜歡電影的年輕人多多交流,不至於把你的才能荒廢掉。怎麼樣?”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卓別林皺着眉頭看着我,顯然是在權衡其中的利弊。
然後,他擡起頭來,對我淡淡地道:“安德烈,我是不會加入夢工廠的。永遠不會。”
我笑了起來:“查理,我只不過讓你到電影學院任教罷了,除此之外沒有別地意思,其他電影公司的人也很多都在那裡任教,這個不代表什麼。電影學院屬於整個好萊塢。”
卓別林點了點頭,隨後用感激的語氣對我說道:“安德烈,謝謝你。”
“這沒有什麼謝不謝地。我不想讓你的天才就此隱沒。我想如果我們調換個位置,你也會選擇這樣做的。”我端起杯子,朝他舉了起來。
卓別林也舉起杯子。和我碰了碰,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安德烈,我明天就去電影學院報道,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和幫助。你的這份心意,我會記在心裡。”卓別林站起身來。戴上了帽子。
“我會和西德尼打招呼。希望你在電影學院過得開心。”我衝卓別林點了點頭。
卓別林笑了笑,然後戴上那頂帽子。拿起手杖,轉身下樓。
我站起身來,看見他走出酒館的大門。
他支起衣領,壓低帽檐,走進人羣,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之中。沒有人發現身邊的這個人是大名鼎鼎的卓別林,甚至都沒有人正眼看他一眼。
看着這樣的卓別林,我地內心,變得有些悲涼。
“老闆,你們兩個都說了些什麼?我看卓別林對你滿臉微笑感恩戴德的?”卓別林一走,斯登堡幾個人就圍了過來。
“我給卓別林在電影學院找了份工作。”我笑了笑。
“老闆,你是不是糊塗了!?用得着對卓別林這樣嗎?!這傢伙對咱們夢工廠幹得壞事還不夠多!?對你乾的壞事還不夠多!?你竟然還幫助他!?”斯蒂勒看着我,如同看着一個怪物。
“斯蒂勒,不要這樣對老闆說話。老闆的心情我能體會。卓別林雖然對我們幹盡了壞事,但是他畢竟是好萊塢電影人中的天才,這樣地一個人,如果就這樣落沒了,實在是好萊塢的損失。老闆對卓別林一直都很欣賞,自然也不願意看到他和好萊塢無緣。我覺得老闆這樣做,做得很對。”茂瑙對我的做法,倒是很支持。
他和我的脾氣一樣,一切以電影爲重,看到好的電影人才被埋沒,是最不能容忍地事情,何況還是好萊塢地表演大師。
“我覺得老闆這麼做也不是沒有道理,卓別林就算是十惡不赦,可在電影上的成就,對電影做出地貢獻,好萊塢沒有幾個人能夠比得了。”布烈鬆也是連連點頭。
“好好好。你們都是聖人!等着瞧吧,這傢伙就是個忘恩負義的蛇,你把它救活了,它最後是要咬你一口的!”斯蒂勒看着我,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這頓飯。因爲卓別林,大家吃得很是漫長。
話題擊中到了卓別林地身上,然後又開始轉移到了雷電華。
“老闆,我覺得雷電華這段時間也太平靜了,平靜得都有些讓人覺得不正常。”茂瑙低聲說道。“平靜?那不叫平靜,那叫囂張不起來了。以前凱瑞.洛克菲勒囂張,那是因爲別後有洛克菲勒財團撐腰,現在洛克菲勒財團損失慘重自身難保了,他們還能囂張起來!?”斯蒂勒卻是不以爲然。
“不過我聽說他們公司的那兩部電影拍攝得熱火朝天。”布烈鬆提醒我道。
“你說的是比例.懷爾德的《佳人假期》和魯賓.馬莫利安的《喝彩》?”斯蒂勒問道。
“不錯。我原先認爲雷電華之所以投資讓這兩個剛剛簽約地導演拍攝電影。是爲了挽回卓別林和希區柯克給雷電華帶來的不利影響,是無奈之舉。但是最近從各方面的信息反饋來看,這兩部電影越來越引起人們的注意。而且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最近雷電華電影公司加大了對這兩部電影的宣傳力度,尤其是魯賓.馬莫利安的那部《喝彩》,呼聲很高。老闆,我覺得我們不能小看他們的這兩部電影。”布烈鬆舔了舔嘴脣道。
我微微一笑:“早就跟你們說過了,比例.懷爾德和魯賓.馬莫利安都不是省油的燈,而且你們不要忘記了,他們的背後,還有一個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呢。”
“老闆,你地意思是說。這兩部電影后面,有希區柯克在指導?”斯蒂勒睜大了眼睛。
“當然!”我點了點頭:“希區柯克表面上是在休養,但是憑藉他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閒着的。這麼長時間了,他地身體估計早就恢復了。他之所以不自己出來拍電影。一是因爲時間不夠,二呢,是爲了暫時避免上次比賽失敗外加被我們羞辱帶來的尷尬。因此,他會握在後面充當比例.懷爾德和魯賓馬莫利安的顧問和指導,有他在。雷電華電影公司的這兩部電影不吸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覺得,雷電華電影公司的人。沒一個是好東西!”斯蒂勒翻了個白眼。
我喝了一口酒,道:“這段時間,雷電華十分的低調,但是他們的動作卻十分的迅捷。在洛克菲勒財團出現重大的損失栽了一個大跟頭地情況下,老約翰.洛克菲勒竟然願意拿出來那麼大一筆錢,購買了第一國家影片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以及哥倫比亞低電影公司百分之而是的股份,再加上他們在福克斯電影公司中也有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這就使得這三個公司牢牢地和他們捆在了一起。這幾個公司聯手,纔是我最擔心的事情。”
“現在經濟不景氣,就像是嚴冬一般,洛克菲勒財團這頭熊選擇了蟄伏,一旦天氣好轉,這頭熊可是絕對會出來傷人地。”
“怕他!?熊再厲害,也不是紅龍的對手!”斯蒂勒的一句話,讓我們都笑了起來。
“老闆,我覺得把卓別林放在電影學院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也不能對他沒有戒心,我認爲,還是專門派人去盯着他比較好一些。畢竟他現在的身份還是雷電華人。”茂瑙提醒我道。
“你這個想法很不錯。回頭你告訴西德尼,這件事情就交給他了。”我點頭道。
我們幾個人邊吃邊談,一直吃到晚上八點多,才一身酒氣地從就酒館裡面走出來。
夜色中地洛杉磯,依然是***通明,霓虹閃爍。街道上地人羣來去匆匆,這些人低着頭急匆匆地趕路,很多人都是剛剛下班。
街道上有不少人在乞討,也有人在做一些表演,靠着博人一笑賺點小錢。
更多的人則站在路邊,在前面放了一個牌子,等待有人走過來僱用自己。
胡佛新政剛剛出臺,雖然在金融上進行了整頓,但是失業問題還沒有得到有效地解決。
“這位先生,我是律師!曾經在洛杉磯律師事務所做事情!如果你給我一份工作的話,我將十分的感謝!我要求的薪酬很低,2000美元,一個月2000美元!”路邊一個穿着破舊喜歡的中年男人看着我過去,趕緊推銷自己。
“先生,僱我吧,我幹了二十多年的花匠,洛杉磯很多別墅裡面的植物都是我修建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
“先生,我可以給你擦車、打雜,什麼事情都可以幹!只要你能給我們一口飯吃,給我們一個地方睡覺就行!”一個和吉米年紀差不多的孩子,託着自己的弟弟可憐巴巴地靠過來。
看着這些人,我的心情陡然沉重了起來。
“我覺得我們得爲這些人做點事情了。”我轉臉對斯蒂勒說出了一句讓他們都深以爲是的話。小張的論文現在的狀態是半成品,得抓緊時間寫了。
對於小張來說,如今只有晚上三四個小時有時間,剛好夠寫一萬兩三千字的小說,而如果要寫論文的話,就得挪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