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已經有很久沒有出現新的超限者了,你是我這幾年來見到的唯一一個新人!”,從半空中撐着傘緩緩落在地上的禮帽男微微歪頭,看了一眼夏爾身後遠去的三輛車,又收回了目光,並落在了夏爾的身上,“如果不打敗你,你肯定不會讓我找到他們,那麼我們都快點,節約些時間……”
他話音一落,就聽“噔”的一聲就已經出現在夏爾面前不遠的地方,他一手扶着帽檐,一手持着雨傘儘量的向前刺去,把雨傘的傘尖當做武器一樣刺向了夏爾。
之前和蘿塔莉一起修行的時候那個女孩告訴過夏爾,所謂的超限者,真正起到關鍵性作用的,還是他們手中的腐化物。人類這個物種確實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超越目前身體的極限,但終究是有一個真正的,無法超越的極限。
當人們遇到一層永遠也無法打破的極限時,那就是代表着人類這個物種的潛力極限,所以不管男女老少,在超限者這條路上走到了最後,不借助裝備的情況下,實力基本上相同。
連安格雷斯的孫女都需要去挖墳才能夠找到一些好用的腐化物,這種野生的超限者,應該不會有什麼太特別裝備吧?
傘尖在夏爾的眼中越來越清楚,他甚至能夠看見傘尖銀色的錐面上反射出馬路對面的幾點燈光,他退了一步準備接戰,可就在這個時候,雨傘嘭的一聲突然間被撐開了,在戰鬥中任何出乎預料的東西往往都會造成信息處理的混亂。
夏爾的眼神裡閃過那麼一絲茫然,也就是那麼不到零點一秒的時間,一隻腳從傘側踢了過來。
他反應已經很快的用雙手一拍卸掉了一部分的力量和受力,但也只是一部分,巨大的力道讓他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是蘿塔莉和他“遊戲”時那樣,無法對抗的力量讓他雙腳、鞋子與地面之間的摩擦力完全失效,他更是被踢的飛了起來,轟的一聲撞在了公寓的牆壁上。
幾塊磚頭帶着灰塵散落一地,夏爾咳嗽了兩聲,扶着牆壁站了起來。他在被踢飛的同時,控制着全身的皮膚和肌肉緊繃到一種極限的狀態,這就是超限者的“防”,所以即便牆壁被他撞出了一個凹陷,他也只是咳嗽了幾聲。
嘩的一下,雨傘被收了起來,禮帽男看着夏爾,挑了挑眉梢,很優雅的朝着倉庫區走去,不過夏爾又攔在了他的面前。
“你想去哪,你還沒有打敗我呢……”,他扭動着肩膀,活動着身體的其他關節,雖然剛纔的一腳讓他有點狼狽,但說受傷,那是真的沒有受傷。他一把撕掉了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露出了精壯結實的身體,眼神也變得和之前不一樣起來。
“這是我迎接這個世界的第一戰,總不能就讓我這樣狼狽的被這個世界所認識,是吧?先生?”,他說完話,深吸一口氣鼓盪在胸口,右腳的磚塊地面猛地向下一陷,禮帽男向後連退兩步,這時候才聽見“tong”的一聲響,夏爾就像是虛晃了一下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的腳尖在離禮帽男鼻尖只有一寸左右的地方橫掃而過,就差了那麼一點,就能一腳踢中禮帽男的臉頰。
“好快!”,禮帽男的表情變得認真了起來,夏爾這個短距離的移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他都沒有怎麼反應過來,就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開始進攻。
當然,這也表現出了他和夏爾之間的差距,即使他沒有反應過來,豐富的經驗也讓他通過地面上灰塵的變化感受到了夏爾的攻擊方式,讓他躲過了一腳,並且立刻開始了反擊。
禮帽男以左腳爲圓點,用了幾乎同樣快的速度轉了三百六十度,一腳向着斜上方踹了出去。夏爾“嗷嗚”一聲被踹的飛了起來,這一腳正正的踹在了他大腿的肌腱上,又酸,又麻,又疼,那酸爽的感覺用語言根本無法形容!
他就感覺自己踢了一腳,然後飛了起來,右腿似乎也有點不那麼聽話。
禮帽男一擊得手並沒有像剛纔那樣就結束進攻,夏爾的話讓他明白如果不把這個年輕人真正的“打倒”,他就會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粘着自己——
藥劑師們通過熬製一些草藥和動物的皮毛的方式,提煉出一種黑色粘稠的膏狀物,這種黑色的膏狀物存在極爲可怕的藥力,使用時會快速的散發人體可以感知的能量(熱量),是一種外用型藥膏。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擊倒他,擊垮他!
他一手扶着帽檐手中的雨傘用力一撐地面,偏頭看了一眼牆壁,直接違背了力學的原理……反正力學在這裡還不是定律,他如履平地那樣踩着牆壁連蹬了好幾步,追上了被他踹飛在半空中的夏爾,再次蹬牆,並且藉助蹬牆帶來的力量出現在了夏爾的正上方。
高高揚起的腿剛纔不僅違反了力學的遠離,此時也違反了人類身體的構造,那種詭異的角度居然都沒有斷掉,腳後跟向下,猛地一磕,哐的一聲整個地面都輕微震顫了一下。
半空中的禮帽男握着雨傘傘把的手向前一推,舉起中的傘嘭的一聲撐開,他也緩緩的落地。他看着灰塵中有些模糊不清的人影,微微皺了皺眉。
看得出他現在有些不悅,掏出懷錶,看了一眼時間,“一分鐘,打敗你……”
他眼中的灰塵猛地向內一縮,禮帽男頓時就像是醉酒的酒鬼那樣,像一邊傾倒,他及時換手的雨傘向地面一撐,恰好支撐了他的身體。
他微微偏頭,夏爾整個人已經出現在了他之前與肩膀平齊的位置,夏爾流淌着一些鮮血的臉上帶着一種昂然的鬥志,如果禮帽男剛纔不躲開,他的臉已經和夏爾的膝蓋撞在了一起。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地面上的那團灰塵才猛然間炸開!
禮貌男一伸手就抓住了夏爾的腳踝,他飛撞的力量拉正了禮帽男的身形,然後禮帽男用力把夏爾往地面上一摔,緊接着整個人被輪起來摜了好幾次,最後被一腳踹飛,鑲嵌在馬路對面的牆壁上。
看着夏爾,禮帽男的表情有些複雜,有些欣慰,又有些莫名的……不爽的那種感覺。
“出色的力量,速度,身體素質,但是稀爛的技巧,現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哪怕……”,他的話突然停頓了一下,就在剛纔,他的心臟猛地一縮,驟然間亂了一拍的心跳雖然及時的回到了它正確的節奏上,但是那一瞬間血流失控造成的心慌驚悸,讓他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他就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掠食者盯上那樣,感受到了一種濃濃的危險感!
在不遠處,大概兩三公里外一棟奢華的房間裡,已經昏昏欲睡處於半睡半醒之間的帕洛芙突然間睜開了雙眼,她快速的走到了窗戶邊上,朝着遠處微亮的橋頭望去,有一種特別的東西正從那裡朝着周圍擴散,是——特質!
她此時已經來不及換衣服了,直接打開了窗戶跳了出去,雖然她是一名煉金術士,但不意味着她不能夠修行一些其他的東西。任何一名頂級的職業者,都不可能只專修某一個狹隘領域內的東西,他們會兼修很多其他的東西,體系雖然會有很多,但歸根結底,最終所有道路的盡頭,都是相同的。
她赤着腳在路上狂奔的時候,禮帽男迎來了第二次心悸,明明街道上悄無聲息的乾淨,沒有人說話,什麼雜音都沒有,但是他耳邊就是傳來了“咚”的一聲震響,緊接着心跳又漏了一拍。
一直很在意自己儀表的禮帽男鬢邊有一顆汗珠緩緩的滑落,他卻沒有敢動手去擦,他感覺只要自己動一下,那個掛在牆上的傢伙就會幹掉自己,自己完全變成了被掠食者鎖定的獵物,只要他動,就會死。
“不對!”,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的禮帽男臉色再次一邊,“他在蓄勢!,他咬了咬牙,手中的傘嘭的一聲撐開,在撐開的那一瞬間,他目光牢牢鎖定的夏爾驟然間消失了,禮帽男的瞳孔收縮到極限的同時,他看見了撐開的傘的內壁上,出了自己之外,多了一個影子!
他的瞳孔一瞬間由針尖那麼大,放大到極限,如果這是一部番劇,那麼這個時候禮帽男應該用“西馬塔”來表達此時此刻的感受,但畢竟分類不同,所以禮帽男說的是“噢否”。
一隻拳頭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已經極力的扭開了,卻依舊無法躲過這一拳。這一拳看上去非常的輕,輕到它打在臉上都不會讓人感覺到疼痛,可是禮帽男臉色卻已經變得蒼白。
夏爾的胳膊就像是一個炸雞腿那樣,最前端彷彿只是一層皮包骨頭的拳頭,手腕小臂,但是在手肘之後,肌肉高度的凝結收緊,在他的拳頭觸碰到禮帽男肩膀的那一刻,剛拳發動了。
肌肉就像是被某種力量加速了的擺錘從一端挪到另外一端,所有的力量都在這一瞬間炸開,這是一種純粹的發力技巧,簡單,直接,原始,但也可怕。
下一妙,連空間都鼓盪起一圈漣漪,拳勁炸裂,禮帽男一瞬間就像是滾地皮球那樣連滾帶撞彈着被打飛二三十米遠。
夏爾站在原地,微微仰着頭,他眼眶中人類的眼仁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片深藍色,在這中間,有一顆白點,散發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