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燈光下一眼看到這麼個玩意兒。
雲鬆差點跟令狐猹一起裝死。
還好他反應快,很快的反應過來自己是有個有槍有炮還有倆鬼身的人,不能墮落成跟個猹一樣。
於是他一手舉起手電一手舉起匣子炮大喝一聲:
“後退雙手放到我能看到的地方否則我就開槍了!”
對面還沒有反應。
手電光猛然黯淡。
它努力眨了眨。
然後像是一口氣沒喘上來的重病患者,就這麼過去了……
黑暗降臨的很突然。
雲鬆心裡一沉趕緊後退。
他已經做好了開槍開打的準備。
可是隨着他後退,他遲遲沒有聽到有東西跟上來的聲音也沒有察覺到鬼怪的陰氣。
只有他慌亂的腳步聲。
他緊急打開手電筒換上了兩節粗大的電池,再一推開光燈光又亮了起來。
沒有危險。
因爲令狐猹是蹲在墓室口看他而不是在地上裝死。
現在令狐猹的反應已經成爲他預測危險程度的標杆了。
他舉着手電重新照進墓室,墓室口裡面依然站着個面容猙獰古怪的人。
動作依然是張開手臂、張牙舞爪。
這是一具屍首。
雲鬆大概的看了看它的臉。
然後感覺心裡挺慌的。
這屍體的臉很可怖,雲鬆之所以感覺怪異就是因爲它的面容:
它的五官完全變幻了位置,
嘴巴和鼻子幾乎平行,兩隻眼睛一個吊起來一個則塌拉下去。
墓室裡頭只有這一具屍首。
他在門口將整個墓室照了一圈,墓室很大,不算公攤也有一百平,足夠建一個三室二廳綽綽有餘。
除了這具屍首之外墓室一切如常,正中是個巨大的棺材,四周有石雕的架子和牀,上面放置了許多陪葬品。
金碗銀筷、金錢銀錢銅錢,鐵刀鐵劍、裝裱的字畫、精美的筆墨,文武葬品都是應有盡有。
他在門口仔細再仔細的掃描了全墓室,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或者危險。
但他知道肯定有危險,否則這具屍首怎麼會立在這裡?
可是危險在哪裡?
作爲一個謹慎有腦子的人,他沒有被諸多珍稀陪葬品給重婚腦子跑進去搶寶,而是繼續用手電光去照墓室。
他想好了,這次他下井目的是尋找神機先生的蹤跡,現在去路被墓室堵住了,如果神機先生沒在墓室裡,那他就立馬轉身而去!
決不能貪戀裡面的陪葬品!
手電光又在墓室裡轉了起來,然後照在了牆壁上。
牆壁上出現了鮮豔的壁畫。
不知道這座古墓是什麼朝代的,反正壁畫顏色沒有脫落,紅的像血、黑的像墨、藍的像海、綠的像帽子。
壁畫顏色豔麗、內容豐富,有山川有日月,有宮殿有穿着華麗的男女。
畫裡的男人無一不是威武雄壯、畫裡的女人無一不是溫柔嫵媚。
他們聚集在一起男的觥籌交錯、女的翩翩起舞,還有各種瑞獸神鳥穿梭其中,好一幅歡慶圖。
因爲圖像出彩,雲鬆難免多看了兩眼。
然後他看着看着感覺畫裡的人走出來了,男人衝他舉杯大笑、女人向他寬衣解帶。
接着有觥籌交錯、絲竹筦弦的聲音響起。
他像是進入了一場千百年前的盛大宴會!
就在此時,他腳腕一疼,幾乎同時‘轟隆轟隆’的悶響出現在耳畔。
宴會情景頓時消失,他瞪眼一看自己赫然已經站在了龐大的棺材旁!
令狐猹咬了他一口後發出焦急的尖叫聲。
它看到雲鬆低頭鬆了口氣,又立馬拔腳往外跑。
雲松下意識回頭——
墓室通道口正有一道龐大的石門落下!
石門落的很快,等他反應過來已經離地只有一尺。
令狐猹跟箭一樣竄出去眼看能逃出門口了,但它抽空回頭看了雲鬆一眼,又急剎車停了下來。
“轟隆”!
石門就此關閉!
一人一猹全被關在了墓室裡。
雲鬆頓時傻眼了。
你小子跑到門前怎麼不跑了?
龐大的石門徹底的堵死了出口,先前那具怪屍正好趴在了石門上。
見此雲鬆就明白它的張牙舞爪是怎麼回事了。
它生前也被石室給封住了,它一度想推開石門,結果顯而易見。
一直到死石門也是一動不動!
可雲鬆不怕石門堵路,他可以變成鬼身穿過石門,所以剛纔他發現石門落下自己來不及逃出去的時候就沒有去做無用功。
問題在於令狐猹。
令狐猹本來能逃出去,最終卻講義氣的停下。
那雲鬆也得講義氣,他不能拋棄令狐猹自己變成個鬼跑出去。
令狐猹耷拉着臉跑回來,站起身仰起頭生氣的看着他,小嘴吱吱唧唧就差破口大罵:
你怎麼掉鏈子呢!
雲鬆沒法解釋。
他只好安撫令狐猹說道:“別怕,兄dei,你不是會挖洞嗎?大不了挖個洞出去。”
結果他蹲地一看,地面是石層,不知道多厚的石層!
雲鬆再度傻眼。
他不死心的在墓室裡轉了一圈想看看能不能找個漏洞。
漏洞沒找到,倒是找到了好些死屍!
這些死屍全藏在了石牀底下或者後頭,有的跟門口那具屍體差不多的新鮮度,有的則已經化爲枯骨。
見此雲鬆先是吃驚:難道這墓室裡頭還有能活動的東西,所以把這些屍首都給集中起來?
隨後他偶然看向大門明白怎麼回事了!
這些人都是被石門堵死在墓室裡的,然後他們爲了坑後來者,便在臨死之前藏到石牀後頭以避免被後來人從墓室門口看到過多屍首而警惕、而不敢進來!
一羣損sei!
多筍!
應該只有一個人不甘心死在這裡,就傻乎乎的在門口推石門,他估計是最後一個死的人,否則這羣損sei不會任憑它的屍首堵在門口位置。
搞清楚這點後雲鬆繼續傻眼。
尋常手段應該是離不開這墓室了,否則也不會死這麼多人在裡面。
但他也不至於絕望,大不了他先變成鬼身離開這裡,然後出去找人帶上工具來撬門救令狐猹。
令狐猹把所有指望都放在他身上了,劈腿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他,倆狗耳朵都耷拉下來了,要多喪就有多喪。
雲鬆就安慰它:
“別怕,有我在你怕什麼?我肯定能把你帶出去,你這一生總有盡頭,但不是今天!”
看見他態度自信令狐猹終於振奮起來,它往四周看了看,看見一處石頭架子上擱着一個翡翠瓜,還以爲是真瓜,便開心的跑過去抱起瓜開啃。
一口下去,淚眼汪汪。
雲鬆不死心又在墓室裡轉了起來。
死屍們留下好幾根火把,他收起手電筒點燃了火把,然後當他從大棺材旁走過的時候,火焰輕微的飄了飄!
見此雲鬆大喜。
好活!
這棺材裡頭不是密閉的,很可能有通道,這是有風從裡面推出來呢。
他仔細看向棺材,然後發現這可能不是棺材。
棺材都是有規格的,比如一大一小,這代表天地陰陽,屍體居於其中,表示依然在陰陽之內。
可是這東西四四方方,即使跟棺材有關那也是個槨。
材質上來看,它是石頭的,這也符合槨的特性,歷史上在封建王朝的早期有‘君鬆槨,大夫柏槨,士雜木槨’的說法,隨着時間流逝時代發展,大人物都用了石槨。
這座石槨外圍雕畫刻字。
字全是古字他不認識,畫可以辨認,其中場景特別殘暴陰森,不是夜叉惡鬼就是凶神惡煞。
雲鬆上頂去看,頂上也雕有畫像,這畫像是一面九宮八卦。
見此他心裡一跳,棺槨帶九宮八卦不是好事,這東西出現在這種場合起的是‘鎮’的作用,往往代表棺槨中有什麼邪祟。
他又看向石牀後頭的諸多屍骨。
這些人有火把,他們不可能沒有發現這座棺槨往外透風吧?即使沒有發現棺槨能透風,他們臨死前應該也會打開槨蓋看看裡面情況吧?
但是並沒有!
他們好像是知道這棺槨的古怪。
知道棺槨不能打開。
否則後果比死還要可怕!
雲鬆想到了這點,可是他不知道棺槨裡封印了什麼可怕東西。
他琢磨了一下貼着槨聽了聽,確實有隱隱的風聲。
於是雲鬆變成了焱鋸落頭氏,決定穿過石槨看看裡面什麼情況。
石槨不知道具體什麼石頭做成,焱鋸落頭氏往裡進的時候竟然很費勁,就像是逆向穿過激流。
他努力鑽入石槨,然後發現裡面還有一面槨。
穿過這面槨後面繼續有槨!
而且焱鋸落頭氏越往裡穿行越困難,最終好不容易進入一面小槨,他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
槨底也是空的,銜接有一條通道!
這樣雲鬆就有數了,他重新變爲人身,將槨蓋往外推。
槨蓋並不嚴實,他幾次用力推開了。
裡面果然又是一套槨,這次槨蓋上出現了太極圖,四周寫了一些字,他依然看不懂,於是又掀了一個。
就這樣他掀開了一個又一個的槨蓋,最終通道出現了。
這通道跟個風道似的,有冷風嗤嗤的往外吹。
冰冷刺骨!
雲鬆蹲在內層兩個槨之間往下看,裡面烏漆嘛黑,也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事情又不好辦了。
他不知道怎麼帶着令狐猹下去!
最好的辦法是用落頭氏叼着它頸後皮飛下去。
可是現在落頭氏變成了焱鋸落頭氏,一嘴巴子的烈火利齒,估計叼住令狐猹後就可以出盤烤猹肉的大菜了。
他猶豫的回頭看,正好將一層層槨收入眼簾。
然後他一眼掃過看出這一共是八個槨。
這樣他猛的愣住了。
八個槨?
《天目詭奇談》有記載,‘天下禮道,天子棺槨七重,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
也就是說皇帝的槨也就七重,這裡怎麼會有八重?
難道這是給俄羅斯皇帝準備的?俄羅斯人喜歡套娃嘛。
他正在思索,令狐猹順着搭在槨上的槨蓋爬了上來,然後小短腿一蹦噠,直接跳入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