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泉汩汩,溪流淙淙,山谷中散發着氤氳之氣,在鳥鳴聲中顯得格外靜謐。
顧佐和趙然相對而坐,泡在一個丈許方圓的池子中,各自半眯着眼睛,頭上是一片蒼松翠柏。
一隻木盤在熱池上搖搖晃晃飄過來,顧佐取了上面的酒杯一飲而盡,渾身都是舒坦:“嗯......要論享受,趙主任是最懂行的。你說這些玩意我當年也是知道的,怎麼就想不起來搞一個呢?”
趙然道:“你小子也別謙虛,你搞的東溪不挺好麼?我這裡就沒有......也不是不能弄,但總是和我的執政理念有些不合,我搞的精神文明創建、道門特色大明,都不太適合這個。”
見四下無人,悄聲道:“我去過幾次東溪,當真是了不得!顧總手下人才濟濟啊。我這邊就不行了,我不說,他們就想不出來。我多次告訴他們,讓他們去東唐取經,結果這幫人弄回來的都是什麼廟觀佈局、信力調查、靈石經濟,要麼就是什麼移山填海、小區建設,每次見了,我都想把這些文章抄起來扔他們臉上!”
顧佐笑了:“這個簡單,回頭我調幾個人過來,只要你給政策,一切都由我來負責!保管給你再造一個東溪!”
趙然道:“回頭寫個方案我看看。”
顧佐點頭:“沒問題!”
說着說着,兩人忽然笑起來,這是聊着聊着又回到了當年的習慣中,雖說已過數百年,但這種感覺在不知不覺間又慢慢找回來了。
顧佐道:“趙主任,講講你這個混沌原點,和節點有什麼不同?”
趙然便將當年以悟真筆尋找混沌世界,結果找到混沌原點的事情說了。
顧佐想了想,道:“你認爲君山世界是什麼?是原本就有,還是你的神識找到的,換句話說,是薛定諤的貓嗎?”
趙然道:“說實話,一開始我以爲是大氣運,因爲我的九天玄龍大禁術自帶慶雲,幹什麼都幸運加一、加二、加到現在的五,但如今我又疑惑了,我不知道這是我找到的混沌原點,還是我折騰出來的原點。”
顧佐道:“你這情況只有你自己能判斷,我給你一點參考。我修行的是無量道兵術,這門道術能夠找到虛空節點,但尋找的方法,就是感知,我認爲有,它就存在,反正我那個恆翊天所在的節點,就是薛定諤的貓。”
趙然思索着道:“你這麼一說,很多事情我就理解了,當年我以悟真筆開門,只開了短短几萬次,便找到了這麼一個混沌原點,當時不知,如今修爲越漲,越是覺得不可思議,興許就是你說的唯心問題。那是不是能夠認爲,虛空節點和混沌原點,都是可以承載神識世界的一種方式?”
顧佐想了想,道:“也許不能這麼說,虛空節點可以這麼認爲,但混沌原點,則更像是一個實體,而非是承載的容具。”於是將自己尋找節點,並以此固化神識世界的方式道出。
趙然陷入沉思,不禁點頭:“你說得不錯,混沌原點是一種神識不停成長和固化的過程,一邊成長一邊固化。而虛空節點則有點空瓶裝新酒的感覺。”
顧佐問:“那你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態?想要證就金仙,就必須本體和陽神合一,方能出入自己的神識世界,說實話,我離自己的陽神還有一線之隔,你呢?”
趙然苦笑:“我也是差一線,但的的確確是字面上的一線。”
顧佐詢問:“說來聽聽?”
趙然道:“我修煉的功法叫做九天玄龍大禁術,有點邪門,陽神分屬六脈,也可以叫做六索,我已經和五脈相合,只要完成了最後一脈,就成了。”
對於節點和原點的討論,持續了很長時間,泡完澡、洗完桑拿,兩人又登上先賢峰,繼續討論證道金仙的方法,談論的焦點,當然是三十六天金仙定數的問題。
趙然道:“我聽說你坐鎮南天門,挨個碰瓷各路金仙,差點笑尿,所以我終於確認,你就是顧總,這就是你的風格,當年你就是這麼發家致富的。”
顧佐慚愧道:“讓主任笑話了,來的時候去敲了道行天尊的竹槓,搞到個寶鬥作爲見面禮。”
趙然接過這件看上去如鼎一般的寶鬥,點頭道:“這是儲物法寶中的極品,當年封神大戰時儲存軍糧的好東西。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收了東西,趙然問:“接下來還想繼續碰瓷那幫金仙麼?”
顧佐道:“我正在考慮廣成子和孔宣,你說能成麼?他們手上應該有更好的寶貝。”
趙然搖了搖頭:“你這行事,真是吃幹抹淨不留餘地的嘴臉......你不會還想去試試六位混元聖人吧?”
顧佐試探道:“其實我是很想拜見他們的,你說有沒有可能,咱倆一塊兒......”
趙然道:“別想了,據我所致,那六位聖人已經有快一百年沒有出現了,沒有人知道他們都去了哪裡。”
顧佐驚訝:“失蹤?”
趙然點頭:“失蹤!或者說,躲起來了。”
顧佐沉思道:“用不着啊,就算真的三十六天皆有定數,我們兩個去挑戰現有的這幫傢伙,也絕不可能跑去他們六位那裡發瘋。你看我敲詐的對象,我連大勢至菩薩那裡都沒有去。”
趙然笑道:“大勢至那裡我曾經去試過身手,可惜打不過他,當然,現在再鬥,我自信不會輸給他了。”
顧佐舉手:“這件事我聽說了,只是沒想到是你,那會兒我可是被佛祖困在須彌天出不來,對你這位弘法真人可是無比欽佩啊。怎麼樣?現在打得過大勢至麼?如果行的話,咱們一起找上門去,非得讓他吐血不可!”
趙然道:“爲了點東西就去打嗎?別總是打打殺殺的,打打殺殺不是目的,我們的目的是找到答案。”
顧佐道:“你找到答案了麼?”
趙然搖頭:“或許找到了,或許沒有找到,我唯一確定的是,我最後需要的那一脈,或者說那根索,在玉帝手上。”
顧佐道:“這麼說,你要挑戰的目標是玉帝?要打落的是他?”
趙然道:“我也說不好,如果這根索是玉帝的命脈,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不是,玉帝交給我就行,我拍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