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鎮界靈柩棺爲條件,讓太初老祖拯救瑪姬,辜雀並不覺得可惜,瑪姬能安全,一切都夠了。
作爲無上不朽,哪怕只是剛剛甦醒,太初老祖也有自己的大道,可以替代天道,自然也可以融合瑪姬的靈魂。
於是在太初老祖的帶領下,三人直接來到了西方天堂,這裡就像它的名字一樣,美得不可方物。
到處都是白鴿和神樹,綠草如茵,清湖如鏡,天使輕輕飛舞,神光灑落天機。
實在很難用語言去形容這個世界的祥和與美好,或許也只有它的名字可以概括。
但幾人無心欣賞,而是直接閃過重重空間,來到那化生池旁,白色的神殿之中。
這是天使之殿,是瑪姬的行宮,只是她現在還在沉睡。
沒用驚動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有能力發現他們。
在那神殿的中央,擺滿了無數的蠟燭,蠟燭中央是一池清水,那是純粹的生機之泉。
在那泉水的中央,有一塊寒冰晶瑩剔透,散發着凜凜寒意,一個身穿白紗宮裙的身影也不知道躺了多久。
她十二支翅膀似乎已然收斂在了皮肉之中,她此刻僅僅是人形,她是那麼寧靜,又那麼令人驚豔。
事實上瑪姬一直令人驚豔,在自己最初見到她的時候便是如此,只是相處久了,熟絡了之後,自己反而麻木了這種驚豔。
“她的狀態很不好,甚至可以說處於隨時潰散湮滅的狀態,如此下去,必然滅亡。”
太初老祖說完,辜雀忍不住道:“可是後世,她的的確確復活了啊!”
太初老祖眯眼道:“你又怎麼知道,她的復活和你沒有關係呢?所謂因果,誰又解釋得清楚呢?”
辜雀身影一震,難道真的是因爲自己,才讓瑪姬復活?
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活着,而不是活着的原因。
太初老祖掀開棺蓋,一手將瑪姬的身體托起,沉聲道:“以鎮界靈柩護住神殿和自己,我要以自身大道打破天地大道,爲她融合靈魂。”
辜雀兩人迅速退後,將銅棺橫在了身前。
而太初老祖直接清喝一聲,全身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散作萬道金芒,將天地直接充斥。
恐怖的威壓滋生而出,銅棺發出驚鳴之聲,不停顫抖着,黑色的符文激射而出,化作數道偉岸的身影,並肩而立,將整個神殿護住。
但即使如此,神殿依舊在顫抖,辜雀和韓秋已經無法承受這樣一股威壓。
他堅信太初老祖已經控制得很好,他完全沒有針對自己兩人,但不朽就是不朽,只要在那裡,便足以碾壓一切。
他右手輕輕一捏,瑪姬的身體便瞬間化作齏粉,唯獨剩下的是那虛弱的靈魂。
神秀的力量太古怪,那是原道的傷害,她之所以能活下來,也是因爲銅棺隔絕了他的力量。
但她的靈魂幾乎已然要散開,支離破碎只在頃刻之間,如果當時辜雀稍微有一點猶豫,估計已經無力迴天了。
想到這裡,他也是一陣後怕,心中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愧疚。
而在太初老祖的操控下,那即將支離的靈魂漸漸融入了寒冰之上的身影之中,可以清楚的看到瑪姬的身體變得透明,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骨骼和經脈。
當然還有她腦中的靈魂,那也是即將破碎的靈魂。
兩個靈魂慢慢開始接近,終於碰觸到,她的身體也隨即一震。
而太初老祖並未停手,而是在虛空中不停篆刻着一道道金色的絡紋,並形成了一幅幅怪異繁複的圖案。
只是在圖案形成的瞬間,又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到了最後,每一個呼吸都能誕生出數張圖案。
這還沒完,他身影一閃,忽然化作九道身影。八個分身和本體同時運轉,每一個呼吸誕生上百幅圖,但刻制而出,又瞬間消失。
他滿頭大汗,終於重重出了口氣,道:“大功告成。”
隨着他聲音的落下,天地間的金芒也隨即消失,四周蠟燭依舊燃燒,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辜雀連忙衝上前去,道:“靈魂融合了?”
“融合?”
太初老祖哭笑不得,不禁道:“你以爲融合靈魂和吃飯一樣簡單嗎?至少需要二十年以上纔有可能。”
“二十年!”
辜雀忍不住嘶叫出聲,驚道:“她如何能堅持二十年?我們也等不了二十年!”
太初老祖道:“你以爲我那些神圖是幹什麼的?我以自身的大道隔絕了天地的大道,確保她不會被蒼穹發現,並且剋制了大比例時間陣法。”
“大比例時間陣法?”
太初老祖道:“一般來說,時間陣法的比例不會超過九,這是數之極盡,也就是說陣法內的時間流逝,不會低於外界的九分之一,也不會高於外界的九倍。但我以自身大道篆刻,足足剋制了九百倍!”
辜雀變色道:“怎麼說?”
太初老祖道:“外界一天,相當於陣法之內九百天,外界十天,相當於陣法之內九千天,也就是二十多年了。”
辜雀重重吸了口氣,看着瑪姬蒼白的臉,道:“我要進去陪她。”
太初老祖眉頭皺起,不禁道:“你在外界呆個幾天她或許就痊癒了,這多輕鬆,何故要去裡面苦渡數十年?”
辜雀道:“她處於關鍵時期,她不能一個人。而且,我也需要時間。”
“你需要什麼時間?你的感悟已經溢出了神君之境,恐怕是早已可以跨入天人之境了,就算你在裡面又有什麼用?”
辜雀搖頭道:“對道的感悟是無窮無盡的,早知道這麼簡單,我就在裡面待上個幾百年。”
“簡單?”
太初老祖愣了片刻,不禁笑道:“你以爲這個簡單?九百倍的大道,古往今來只有三個人擁有,我、歲月老祖和天道子。每個人的大道都不一樣,就像術業有專攻,有些人比我們強大,但這方面卻是不如我們。”
“我懂了。”
辜雀道:“但我已決定要進去,這幾十年,我很需要。”
“隨你,但鎮界靈柩棺我要拿走了,我也需要研究它。”
辜雀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鎮界靈柩棺,想起了幕幕往事,最終點頭道:“好。”
太初老祖毫不猶豫,大手一揮,直接抱着鎮界靈柩棺離開。
韓秋看了辜雀一眼,直接道:“我去找天老,那邊或許我能幫上忙。”
辜雀知道她破妄之瞳的恐怖,但也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但你別逞強。”
“不需要你擔心,擔心瑪姬去吧。”
韓秋說着話,直接消失在了神殿之中。
辜雀愣了好久,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臉,喃喃道:“沒做夢啊,他媽的,韓秋竟然也會吃醋?”
韓大姐真的好像變了呢。
辜雀搖了搖頭,轉身,一步跨進了結界之中。
身體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天地無聲,他頃刻恢復,看向外界,外界的一切都已然凝固。
甚至連燭火的火苗都不動了。
看來這陣法之中的時間的確變得很慢了,他終於放下心來。
看向瑪姬,看向那正在融合的靈魂,輕輕道:“不要着急,不要用力,我就在這裡,直到你安全。”
他盤坐了下來,緩緩閉上了雙眼,感悟混沌之道。
他幾乎一坐就是好幾個月,但他的吐納瑪姬都能聽見。
他時常醒來,和瑪姬說一說話。
他並不知道要說什麼,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讓瑪姬知道自己的存在。
時間過得很快,內部世界,十年已過。
辜雀並未覺得枯燥,因爲一次感悟就足以耗費他很多時間,只是體內的力量幾乎都要溢出來了,他必須要找個機會突破了。
雖說厚積薄發,但過分的壓制跟忍精是一個道理,對身體不是很好。
但他一定要等到瑪姬徹底安全,他清楚地看到兩個靈魂已經融合了大半了。
當它們完全合二爲一,一切就該塵埃落定了。
他很耐心地等着,繼續感悟混沌之道,這像是個巨大而無盡的寶藏,每一次頓悟都足以讓人受益終身。
依舊是幾個月醒一次,陪瑪姬幾天,然後接着沉下心神。
又過了整整十七年,修者無歲月,辜雀終於感受到了這一句話的意思。
一個打盹,一個入定,就會花掉幾個月的時間,十七年對於常人來說,也不過幾十天罷了。
不重要了,只因他已經看到兩個靈魂已經融合了。
瑪姬,終於安全了。
他握住了瑪姬的手,那小手白嫩而冰涼。
他輕輕道:“我該走了,外界已經過了不止十天了,我很擔心,你也終於安全了。”
像是有所感應一般,那蒼白的手攥住了辜雀。
這令他驚喜無比,這幾乎證明着,瑪姬已經徹底擺脫了死亡的威脅,她已經有了生命的跡象。
只是她是否感受到了自己呢?
原來,萬千年後,自己與她相遇,她對自己好,並不是偶然。
或許她也記得,冥冥中有一個人,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陪伴了她幾十年。
只是她不知道是自己,更加不敢確定是自己,畢竟那時候自己的確是個年輕人。
她只是覺得親近,覺得熟悉。
在她的心裡,辜雀一定是特殊的,並且爲了這份熟悉,她都願意去付出生命。
辜雀笑了起來,道:“見面時,會是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