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能夠確定身後沒有尾巴的年輕人依然沒有放鬆警惕,再度繞了幾個圈子之後,這才鑽進道旁的房子裡面。
兜兜轉轉半天,卻連對方的老巢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一幫江湖人士只得硬着頭皮回去覆命。
而年輕人,也揣着銀票出現在了陳華面前。
“將軍,卑下已經拿到銀子。”年輕人單膝跪地,雙手高舉銀票。
陳華沒有去接銀票,而是先一步將人扶起來:“後面沒有尾巴吧!”
年輕人依然雙手平舉銀票:“將軍放心,本來有幾個尾巴,都被我給甩掉了。”
陳華微微頷首表示讚許:“好,這事辦得不錯,銀子你拿回去交給老辛,告訴他這是給兄弟們加餐的銀子,你們往後在山上,日子肯定要苦一些,希望時間不要太長。
對了,告訴老邢,無比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走馬山附近的山脈全部給我摸清楚,我如果有事,會主動派人聯繫你們的。
去吧,走狗洞出去,別讓人看見了。”
年輕人沒有絲毫猶豫,將銀票往懷裡一塞,拱了拱手告辭離開。
幾個江湖漢子看着戴子明黢黑的臉龐大氣都不敢出,倒不是說他們怕了戴子明,戴子明雖然是七大家族之一戴家的家主,卻也拿他們這些刀頭上討生活的人沒有半點辦法。
只不過他們沒有把事情做好,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而且一旦壞名聲傳揚出去,他們將來很難再弄到生意。
良久,戴子明才嘆了口氣道:“此事也不能怪各位好漢,對方有備而來,進了貧民區之後就算我們人再多也白搭。
去找賬房拿銀子,這次就多謝各位了。”
爲首的綠林漢子拱手赧然道:“城主大人客氣了,我們兄弟幾個也沒幫上什麼忙。說好的銀子咱們拿三成算是辛苦費,其他的您就算是開恩給咱,咱也不能要。
將來城主大人有什麼用得到我們兄弟的地方,儘管言語,咱們兄弟一定盡力而爲。”
沒幫上忙,還要這麼多銀子,他們也覺得不好意思。
爲了留個好印象,也爲了下次戴子明還找他們幫忙,爲首的綠林漢子並沒有貪心的要全部錢,而是隻要了三成。
戴子明不置可否,等到這些人都已經在管家的示意下離開了,他都沒有回過神來。
“阿祿,你說,今夜君路能夠平安歸來嗎?”許久之後,戴子明纔不敢肯定的問身邊的管家。
戴榮祿遲疑片刻後道:“老爺,此事一點都不正常,老奴以爲,怕是很難。”
他知道這個餓時候不應該給戴子明潑冷水,可他又不得不潑冷水。
眼看着平日裡精明得連其他家族都能夠算計的家主因爲戴君路的失蹤而亂了方寸,身爲管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戴榮祿清楚得很,所以他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戴子明。
這個時候,戴子明想起了外甥鄒興說過的話。
這些人,只怕真的不是衝戴君路來的,對方是衝戴家來的。
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到戴君路回家,這個時候戴子明已經完全可以肯定,對方並不是爲了錢而來。
等上午的時候再次收到信之後,戴子明連信都不願意去看,還是戴榮祿將信件拆開後遞給他,他才勉爲其難的看了信。
信上說本來他們已經決定放戴君路回家,可關鍵時候,他們的人竟然發現有人跟蹤,所以,他們臨時噶弊案注意了。
爲了報復戴家的食言而肥,他們決定再留戴君路做客今日,等他們老大想到想要的之後,會再跟戴家聯繫。
戴子明一整天臉色都不是很好看,他對那些劫匪恨之入骨,卻又無可奈何。
兒子在對方手裡,他就是有再大的勁兒,也使不出來。
兩天後,劫匪再度來了信。
看完信之後戴子明恨不得將那封信撕碎,就像他恨不得將那些劫匪撕碎一般。
劫匪的要求竟然是要他在胭脂河上弄一艘花坊,順便蒐集一下葉家違法的證據,蒐集齊了之後派人送到京城去。
七大家族同氣連枝,雖然偶有磕磕絆絆,但從來都不至於撕破臉皮,因爲所有人都清楚,他們真正的敵人,是朝廷,是北方的商賈。
這些劫匪竟然說讓他對付葉家,這件事並不再是戴家一家的事了。
儘管有劫匪的警告話語在信上,可戴子明還是決定越其他六大家族的人一起商量一下對策。
他很喜歡戴君路,喜歡這個庶子,一方面的原因是因爲戴君路從小就不在他身邊,他沒有盡過太多做父親的責任,心中會有一些愧疚感。
還有一方面則是因爲戴君路的生母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子,只不過因爲那個女子的身份比較特殊,而他的正妻又比較強勢,所以沒有將她帶回戴府。
也是造化弄人,等到他的正妻家族中落之後,他再想要找那個女子,卻怎麼樣都找不到了。
四處都是兵荒馬亂的,那個姑娘在戰亂中失去了蹤跡,他只從一些鄰居那探聽到消息說那女子懷了他的孩子。
等他找到戴君路的時候,戴君路已經十來歲了,而且被張道陵教導得很好。
將戴君路接回戴府之後他就十分寵愛,他覺得一個商賈之家能夠出一個讀書人是十分榮耀的事。
特別是戴家。
在一個就是因爲戴君路師從張道陵,儘管他不知奧張道陵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可那位白鬍子老先生總給他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僅僅只是識字的戴子明自然又對戴君路高看了一眼。
哪怕隨着時間的推移,戴君路很多方面沒讓他滿意,他依然沒有放棄這庶子的想法。
至少,戴君路比他的兩個嫡子,不知道要強到哪裡去了。
然而當對方真正威脅的是戴家而不是他個人的時候,戴子明心中的某些想法漸漸發生了變化。
爲了家族,他可以犧牲掉一個兒子,哪怕這個兒子是他最喜歡的兒子。
畢竟戴家不是他一個人的戴家,如果一意孤行,到最後只可能是他和自己的兒子都被趕出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