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福晉 95、喜事
95、喜事
福慧的陣痛來的十分突然,比原先預計的要早上五六天,又是在凌波的院子裡,從主子到奴才,沒有一個有經驗,下意識就弄了個焦頭爛額手忙腳亂。
幸而府裡早就有備下的穩婆,經人傳喚立刻就趕了過來。
穩婆檢查了一下,就知道還沒到真正生的時候,這會兒還只是陣痛。吩咐小廝擡了軟榻來,讓福慧躺上去,擡回了她自己的院裡,總不好在凌波這個黃花大閨女房裡生產。
凌波自然是一路跟過去了,又派人去告訴米思翰和李榮保。
米思翰倒是在家,老頭子幾步就到了,跟着凌波站在福慧院子裡,聽着產房裡頭撕心裂肺的哭喊。
“這小子怎麼還不回來”
米思翰煩躁地揹着手走來走去。
按說他並不是頭一回做瑪法,馬思汗、馬齊都是有了好幾個兒女的人,可不知爲什麼,米思翰總覺得今日福慧的生產非常地重要,有種關係着富察家未來的預感。
他的心情也是奇怪地浮躁,眼見時間流逝,福慧的叫聲越來越淒厲,一盆一盆的熱水端進產房,又端出來一盆一盆的血水。
“阿瑪,不會有事吧……”凌波緊張地絞住了帕子。
“童言無忌”米思翰大喝一聲,板臉皺眉道,“你四嫂是有福氣的。”
凌波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閉了嘴,一個勁地點頭。
李榮保滿頭大汗,急急忙忙地從外頭奔了進來,他原本正在當差,接到府裡下人的稟報,說是福慧要生了,當即把差事一扔,快馬加鞭趕了回來,進門的時候差點沒絆了一跤。
一進院子,見米思翰和凌波都在,滿院子的人,產房的門口進進出出,全是丫頭婆子,福慧淒厲地嘶喊着,嗓子都啞了。
“阿瑪……”李榮保叫了一聲,腦門子的汗又刷地下來了。
“你怎麼纔回來”米思翰擡手在他腦門上就拍了一下。
李榮保也顧不得疼,正好產房裡一個丫頭端着盆子出來,他認得是福慧身邊的,衝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怎麼樣了?”
丫頭疼得差點沒哭出來,紅着眼睛顫聲道:“穩婆說,怕是,怕是難產……”
“胡說什麼”
一個穩婆從房裡搶出來道:“老爺、四爺放心,夫人好着呢,孩子已經見着頭了。”她推着那丫頭道,“還不快去換熱水來”
丫頭扁着嘴低頭走開。
李榮保急的要去抓穩婆的胳膊,就聽裡頭福慧“啊”得一聲,撕心裂肺,把他的一顆心也給揪得快窒息了。
然而,隨着那一聲慘叫低下去,屋內突然響起一片歡呼。
“出來了出來了”
米思翰一個箭步上來,跟李榮保面對面,互相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喜。
凌波揪着帕子,緊張地期待着。
屋內“啪啪”兩聲手掌擊肉的聲音,然後就是“哇”——初生嬰兒的哭聲。
“生了生了生了”凌波歡呼着跳起來。
好幾個丫頭婆子從產房內涌出來,爭搶着給李榮保行禮道喜:“恭喜四爺賀喜四爺,夫人生了一位小格格,母女平安”
李榮保猛地退後一步,擡頭衝着天,呼地吐出一大口濁氣。
凌波高興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幾乎要跳起來。
小格格啊——米思翰心頭莫名地閃過一絲喜意。
老頭子喜歡女孩兒,這是府裡上下共知的。
這時候,產房裡頭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李榮保再也等不得,掀開簾子就衝了進去,很快他的笑聲就傳了出來。
凌波歡喜地挽住米思翰的胳膊道:“阿瑪,我又多了一個小侄女兒”
米思翰側臉看她,笑道:“喜歡女孩兒?”
凌波點點頭,又搖頭道:“只要是四嫂生的,我都喜歡。”
“呿,倒像給你生似的。”
凌波嘿嘿傻笑起來。
福慧生產順利,誕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格格,這是府裡頭的大喜事,不說接生的穩婆、效力的丫頭們都得了賞錢,就是府裡其他人也都一起沾了喜氣。
尤其剛剛做了父親的李榮保,一天到晚抱着小格格,笑得跟個傻子似的,若不是福慧還要給小格格哺乳,他恐怕一刻都捨不得放下。
而更讓人驚喜的是,當天馬武從宮裡回來,說是康熙爺親自給小格格取了名字。
原來小格格出生前一夜,康熙做了一個美夢,夢中鳳凰降臨,大清風調雨順。這個夢被他視爲吉兆,還讓身邊親近的大臣們解夢,都來推斷這個夢的含義。直到馬武接到家裡的喜報,說是四弟妹福慧生了個小格格,正巧被康熙得知,衆人便說,巧不巧吉兆就應在這小格格身上了。
康熙爺一高興,就給小格格親自取了名字。而且,這萬歲爺同志還要求,等孩子滿月以後,一定要抱進宮讓他瞧瞧。
得知這一喜訊的時候,福慧正抱着女兒逗弄,李榮保在旁邊傻呵呵地看,凌波就靠在福慧牀邊,一起看着小孩兒粉嘟嘟的臉。
其實剛出生的孩子臉都是皺皺的,但是不妨礙衆人用想象力給她美化成金童yu女。
凌波越瞧越覺得喜愛,忍不住用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小格格的臉。
“嫂子,小孩兒真好看,真好玩。”
福慧白她一眼,道:“好玩,自己生一個去。”
她剛剛生產完,原本清秀俏麗的面容多了一分的成熟和剛剛做母親的溫柔,充滿了奇異的韻味,讓站在一旁的丈夫李榮保看的眼睛都忘記了眨。
凌波還想碰碰小格格,福慧卻將孩子抱的遠了些。
“嫂子不要這麼小氣嘛,讓我多看看小格格呀。”
福慧道:“你不是下月就大婚麼,回頭讓姑爺給你生一個。”
凌波紅了臉,啐道:“嫂子真是的。”這做了女人,說話尺度立刻就大了起來。
衆人都笑。
就是這時候,馬武回到府裡,說了康熙給小格格取名的事情,丫鬟進屋來道喜。
福慧驚喜地道:“皇上給起了什麼名字。”
丫鬟回答,說是叫和卓。
富察和卓。
李榮保笑道:“這孩子果然是有福的,光着名字就了不得,可是御賜呢。”
福慧抱着女兒,臉上顯出驕傲的笑容來。
凌波卻突然有點怔怔的,她原來並不覺得這孩子有什麼特別,一說康熙都得知她出生的消息,還給孩子起了名字,這才引得她多想起來。
康熙五十一年二月十二出生,父親是富察李榮保,她這個小侄女兒,不就是,不就是歷史上乾隆的皇后嗎?
她這小侄女兒,將來可是要母儀天下的呀
凌波想到這一點,終於震驚地張大了嘴。
“怎麼了怎麼了,嘴裡都快能飛進鳥兒去了”
福慧詫異地叫了一聲,凌波回過神來,卻半天沒緩過勁。
這回她再看小和卓睡着的臉蛋,似乎還真覺出一點子天生貴胄的感覺來。
人生啊人活得久一點,真的是什麼神奇的事情都能遇到啊
新生的小格格爲富察家帶來喜悅的氣氛,康熙親自賜名,更讓這個小格格蒙上了一層生來不平凡的尊貴色彩,而正當大家都沉浸在新生命降臨的歡喜之中時,凌波也迎來她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大婚。
康熙五十一年三月初八,天朗氣清,黃曆上說,宜出行、嫁娶。
當天一早,富察家就派了人去簡親王府佈置新房,除了鋪牀,還要在被子四周放置棗子、花生、桂圓、栗子,取其早生貴子之意,然後在被子中間放一柄玉如意。這原本得一個父母子女俱全的長輩婦女來做,但是富察家的嫡福晉去得早,凌波的那些個嫂子是一個都不合條件,最後是從旁支的親族裡頭挑了一個公婆父母子女俱全的十全福人。
佈置好了新房,早就安排好的樂隊便立刻奏起喜樂來,這在婚禮程序上,稱之爲響房。
新郎博哲,穿的一身大紅喜服,顯得倍兒精神,飛身上馬一坐,胸前一朵大紅的綢花,威風凜凜,英姿颯颯,後面跟着一頂漂亮的喜轎,一路吹吹打打,鼓樂喧天,繞過半個北京城,往富察家而去。
與此同一時刻,富察府梧桐院裡的凌波,正坐在梳妝檯前,錢佳氏正拿着一根線給她絞汗毛開臉,一屋子的丫鬟都站在屋裡。
整個屋子,裡裡外外都透着紅彤彤的喜氣,精緻的喜服喜冠就捧在繡書和瑞冬的手裡,兩個丫鬟都是一身新衣,滿臉都是笑容。
外屋滿地都是嫁妝,畫屏正指揮着小廝一箱一箱地往外擡。
絞完了汗毛,錢佳氏就開始給凌波梳頭,一邊梳一邊嘴裡說着各樣的吉祥話。
凌波微微低着頭,嘴邊卻是忍不住的笑意,打心裡往外透着光。
梳好了頭,錢佳氏將梳子一放,繡書和瑞冬就齊齊往前一步,異口同聲道:“請格格換喜服”
凌波回過身來,兩個丫鬟都滿臉笑容地看着她,頓時害羞地低下頭去,霞飛雙頰。
饒是繡書和瑞冬看慣了她清麗的容貌,也忍不住讚歎,今天的格格,真的是美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女人一生最重要的經歷,不就是坐上花轎嫁做人婦的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