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果然一個男人的氣質好不好,主要看錢多不多
史密斯在南洋混的不錯,從這個水手長羨慕的表情裡就看的出來。
“安偉基?好名字,你是南洋討生活的漢人?”
“是,小人祖籍胡建,前明的時候祖先渡海避災去的呂宋島。”
李鬱示意他摘下帽子。
果然,是個假辮子,縫在瓜皮帽後面的。
再看頭皮,更加確定這是個貨真價實的海外子民。
“這是史密斯船長給您的信。”
英文書信,好在李家軍麾下有個扛過洋槍的南洋女子張筱妹可以做翻譯。
李鬱讀完信,又詢問了一些關於南洋,尤其是呂宋島周邊的勢力分佈。
纔打發他下去歇息。
胡靈兒端着銅盆來了:“夫君,燙燙腳吧。”
於是,李鬱一邊燙腳,一邊快速繪製了簡易呂宋島周邊地圖。
在一側寫下“鄭氏呂宋王國”,又標註了一處地名,金門府(馬尼拉),都城。
在呂宋王國的西南側,標註了一國蘇祿,並註明了兩國乃是處於敵對關係。
胡靈兒好奇的拿過,只看了一眼就詢問道:
“呂宋鄭氏,可是前明國姓爺的後人?”
“正是。”
“夫君有所圖?”
“太遙遠了,我只是順手繪製一下而已。史密斯這個愛爾蘭農夫想和我做點海上小買賣,交易地點就定在松江府金山縣,我覺得挺好。哦我忘了,你不認識史密斯這個人。”
“妾身知道,聽雲嬌姐姐講過。”
李鬱笑了,沒想到這倆女人走的這麼近。
如此甚好,後院不擔心起火了,以後的幸福日子,也越來越有盼頭了。
……
說到這裡,胡靈兒突然詢問:
“近期是否要準備讓雲嬌姐,和韋秀過門?”
“好,簡單準備個儀式。”
胡靈兒點頭應承,作爲正妻,這事是她的職責。
若是關係不好,她甚至可以兩頂小轎把人從後門擡進來,跪着給自己敬茶,就算是辦過儀式了。
“這幾日,你就悄悄搬到西山島去,對外別聲張。”
“夫君是擔憂李家堡不安全?”
“以防萬一吧,李家堡畢竟太小,防禦能力有限。伱若是常住這裡,我做事不安心。”
“妾身明日就搬。”
胡靈兒心裡還是有些開心的,被人在意的感覺很幸福。
親衛突然叩門,低聲說道:
“主公,雲南有訪客。”
“誰?”
“說是故人黃生,帶着一隊馬幫來了,風塵僕僕。”
胡靈兒捂着嘴笑道:“夫君,這算是好事成雙吧?”
李鬱本想不擦腳,把拖鞋反過來穿,再把褲管挽起來一隻,如此出門見客。
轉念一想,不能讓那廝驕傲!
於是慢悠悠的擦乾腳,穿好靴子,掛上佩劍。
在一隊護衛的簇擁下,走上了堡牆。
外面,馬鈴聲陣陣。
隱約有50匹規模,兩側的馱包裡都塞得滿滿當當。
一個曬得黝黑的漢子,正在東張西望。
看氣質,比以前自信多了。
果然男人的氣質好不好,主要看錢多不多。
和長相真沒什麼關係!
只配摘棉花的尼哥,掛上一條5兩金鍊子,4顆寶石戒指後,就顯得高雅多了,甚至可以上臺做說唱藝術家。
……
伴隨他們同來的,還有吳縣的一些弓手,警惕心十足。
見確實是李家堡的客人,收了車馬費後就笑嘻嘻的走了。
黃生這種規模的馬幫穿縣過境,很容易引起地方官府的警惕。
這一路上,若不是金錢開道,早就被關卡截住了。
“李爺好,許久不見,黃某人甚是想念。”
李鬱一笑,心想你是想念那筆尾款吧,一時間竟然有些心痛!
老賴心態!
“諸位弟兄,快來見過李爺。”
呼啦啦,大幾十號漢子單膝跪地。
看髮型就知道,都挺有個性的,主打一個不服。
按照當初的協議,黃生拉來西南山民,就能拿走銀子。
李鬱只是稍微掃了一圈,就知道這買賣不虧。
大手一揮:
“來人啦,安排一下,都換新衣,上好酒菜,費用我付。”
黃生也笑嘻嘻的從馱包裡掏出一塊羊脂般的璞玉,說道:
“李爺大婚,這是在下的賀禮。”
早有護衛接過玉石,李鬱仔細觀察了幾眼。
突然問道:“這東西,你還有多少?”
“有一些,但不多。馱包裡主要是藥材,香料。這一路穿越4省20府,若是沒有商隊的名頭,早被官兵拿了。”
“這倒也是。你帶來的這幫弟兄,一看就很危險。”
“他們都是橫斷山脈下來的山民,想多掙點銀子託人送回去貼補家用。”
“巧了,我就是銀子多。”
李鬱的這一番豪橫話,惹得在場的人都笑了。
接風宴過了,他拉過黃生,躲到一旁:
“玉石什麼價格?哪兒弄的?”
“老緬那山裡多的是,普通成色的不算貴,但是運出來有難度。”
“難在何處?”
“山道難行,全靠馱馬和人力。還有就是本地土司武裝阻攔。”
李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低聲說道:
“想不想做一筆大買賣?關於玉石的。”
……
黃生能說啥呢,自然是你說啥都對。
做人,總不能和銀子過不去吧?
這一趟,按照當初的承諾,黃生拿走了1萬兩(人頭返現費),8000兩(馱馬連同所載貨物),以及2000兩(玉石定金)。
總之,他是信心滿滿的來,迷迷糊糊的走。
來時烏泱泱一大趟人,走的時候只有十幾人。
只能說,銀子的魅力太大。
李鬱太懂人心,在次日把衆人帶到一個庫房。
庫房裡點了足足20盞燈,紅綢子拉開,白花花的銀錠堆到了屋頂。
又用海妖唱歌一般的嗓音,告訴這些眼珠子凸出的山民:
“我覺得以你們的身手,都應該過上三五間瓦屋,幾十畝水田的日子。”
“替我砍人,我給你們發錢。砍的越多,發的越多。”
“怎麼樣?”
衆人還能說啥呢,這個決定做的一點都不艱難。
說句心裡話,若不是堡內有那麼多的護衛,而且人手一杆火槍、一柄短劍。
今天,指定把你小子給洗了。
扛走這一屋子的“小可愛”,回橫斷山脈過美好日子。
……
這一點,李鬱很懂。
所以他在嘚瑟之前,先調來了東山團練一部。
先秀武力,再秀財富。
省的給這些漢子造成誤解,做出一些失心瘋吃大戶的事,就不美了。
後面,又帶着這些人蔘觀了戰船。
吹噓了一通“此炮一開,糜爛數十里,山崩地裂。”
這些滇民看自己的眼神終於產生了質的變化。
不再是看“土財主暴發戶”的眼神,而是看“帶頭大哥”的眼神。
這就對了嘛。
然後扔到西山島,編爲山地火槍隊,兩隊。
一半人裝備制式燧發槍,另外一半人裝備短管霰彈燧發槍。
彎刀,每人一柄。
匕首,每人一把。
一些人還索要了繩索,弓弩,皆得滿足。
不穿軍服,不發軍靴,省的束縛了他們。
光腳爬樹如履平地,可穿上鞋子就變得笨手笨腳。
在李鬱的好心建議下,這些人還把辮子給割了,換來了2兩賞銀,1罈子好酒。
江南的山,在這些人眼中都如同兒戲一般。
不過,浙北、皖南皆有山地。
用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他們很快就能派上用途。
這一點,楊雲嬌最有體會,自己的夫君從不做賠本買賣。 每一份投資,都要十倍奉還。
每一個荒誕舉動,日後都要百倍“正名”。
比如前兩日,見湖水裡的大白鵝羽毛整潔,他就嘿嘿笑着薅走了兩根巴掌長的羽毛。
在場的胡靈兒不解,楊雲嬌卻是刷的臉色通紅。
“雲嬌姐,你怎麼臉紅了?”
“哦,今日氣溫攀升,有些燥熱。”
“是嗎?”
胡靈兒疑惑,你皮襖裹得那麼緊,真熱?
見她如此單純,楊雲嬌附耳嘀咕了兩句,於是又紅了一張臉。
當晚,藝術生再得一分!
……
李鬱在酣戰,200裡外的黃浦江也即將迎來一場血戰!
下午時分,清軍爆發出陣陣歡呼。
黃浦江面,大批戰船趕到,白帆如雲,遮天蔽日。蘇鬆鎮總兵把麾下所有主力戰船全部帶來了。
福康安滿意的點點頭,這態度就很好嘛。
上司一聲令下,下級就全力以赴,不打折扣,寧可做過了,也不少做。
這種人的前程,若是再懂一些“土特產原理”,一定很遠大!
過了一會,有小舢板靠岸,下來一個黑瘦漢子。
全身甲冑,撲通跪在泥灘上:
“蘇鬆鎮總兵劉世豪參見撫臺,參見軍門。”
“劉總兵請起,軍情緊急,讓你的人開炮轟平鎮子。”
“嗻。”
劉世豪狼狽的起身,口授命令。
這一刻,福康安心想,周亞夫細柳營不跪皇帝的故事,八成是假的。
甲冑在身不能跪拜,分明是藉口。
若是臣子真心忠誠,那無論什麼情況都是可以跪拜的。
過於強調客觀因素的奴才,就不是好奴才!
劉世豪的親兵,跑到了岸邊一處坡上,開始打旗語。
江面上的戰艦,也打旗語迴應。
不一會,震耳欲聾的炮聲響起,黃浦江從未這麼熱鬧過,水柱騰起。
足足半個時辰,劉世豪尷尬的發現,
炮彈要麼打在江中,要麼被土堤壩擋住,甚至有些越過鎮子打到了兩軍中間。
……
一具清軍屍體,被炮彈打的彈跳了起來。
這可真是死不瞑目!
南雲升急了:“劉世豪,這是怎麼回事?”
“軍門,流賊當中有精通炮術之僚。他們選的這個鎮子角度刁鑽,恰好處於戰船火炮的死角。”
“打不着?”
“絕對打不着。”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劉世豪暗自叫苦,軍門你是步兵出身,你根本不懂炮。
再打下去,就是把銀子扔進黃浦江。
幸好福康安開口了:
“這不怪你,卸下火炮吧,拉上岸正面轟。哼,一羣烏合之衆,自以爲聰明,卻不知關門打狗。”
南雲升眼睛也亮了,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一時間,他也對福康安敬畏有加。
原本覺得他是個年輕的八旗親貴,只是投胎本事高,現在看來戰場經驗很豐富。
“南軍門,本官在金川親歷過的炮戰,一天就是上萬發炮彈。”福康安突然來了一句。
……
佈置在土堤的瞭望哨,報告了這個消息。
蘇鬆鎮的戰船,在數裡外找到了一處地點,開始靠岸。
卸下並搬運火炮,是個體力活兒,需要大量的人手,和時間。
清軍沒有吊車、滑輪組,只能靠堆人力。
上千斤重的火炮,要從甲板拖到岸上,屬實困難。
跳板沒撐住,咔嚓斷了。火炮掉下去了,水手也掉下去了十幾人,狼狽不堪。
劉世豪氣的直罵人,這可都是重資產啊。丟了,是很難交代的。
他一咬牙下令:“衝灘,擱淺卸炮。”
這樣一來,卸炮的風險就大大降低。
藉助其餘船隻的牽引,衝灘擱淺的戰船依舊可以離開。
“等官兵把炮佈置到位了再進攻,我們就吃虧了。”
“是啊,那能怎麼辦?”
“激將法,讓他們繼續進攻,消耗銳氣。”
劉武想到了一個缺德的計策,借鑑了私下售賣那些抹黑乾隆,抹黑大清的書的思路。
一支長杆,悄然豎起在鎮子口。
清軍看傻了,杆子吊着一塊長條幡,上寫着“福康安你爹死了”。
過了一會,又換了條幡,寫着“乾隆,老而不死是爲賊也”。
這一下,福康安沒法淡定了。
表情猙獰,扭曲。你罵我野爹還行,罵親爹絕對不行。
他拔出佩刀:
“撫標、提標所有人一起上。沒有大炮,一樣破陣,將這股流賊全部殲滅,碎屍萬段。”
“挑選箭術好手,伺機射殺流賊。”
火炮未到位,就全軍出擊,看似不理智,實際很理智。
這並不是單純的軍事問題,而是正治問題!
……
江南綠營發狂了,提督南雲升痛罵許久,抽刀叫囂親自帶隊衝鋒。
副將,參將,遊擊一大票武官表現的更誇張,捶月匈頓足,有的臉色通紅,有的痛哭流涕,還有的舉着刀虛空劈砍。
爲人臣者在這種關頭,容不得一絲猶豫。
現在哭的不慘,過後保證你全家都要哭的很慘。
李二狗在千里鏡裡瞧的真切,困惑地問道:
“劉叔,他們都怎麼了?吃錯蘑菇了嗎?”
劉武嘿嘿一笑:
“我是跟主公學的,《三十六計》沒寫的第三十七計,非常高深,涉及了很多學問,一般人聽不懂的。”
李二狗嘴角抽抽,終究是沒有接話。
放棄好奇,放棄求知慾,憋死你個鳥貨。
他撿起一旁的燧發槍,走了。
一拳打空,無人捧場的劉武,心裡十分的難受。
這就好比,好事行了一半,突然被人踹下去了,渾身難受的緊,想刀人。
“小小年齡不學好,情商太低,以後有你吃虧的時候。”
他恨恨的走到炮兵陣地,去叮囑一會的炮擊策略。
鎮子裡有水井,有吃食,被包圍了也不慌。
所有人都沒料到,這一仗的兇險。
“你們幾個,隨時準備給前面的弟兄補充鉛彈,火藥。”
“還有你,記得給火炮降溫。”
“還有多餘的火槍嗎?全部裝填好,送到前面弟兄備用。”
“屋頂上的弟兄們,注意防箭。”
……
屋頂的火槍手都是李家軍精銳,自然要珍惜。
他們像印染作坊曬布一樣,把集鎮裡的布匹橫拉遮擋在頭頂。
目的是,阻擋拋射落下來的箭矢。
春秋戰國時期,就有類似的守城戰法。
衆人各司其職,靜靜的等候清軍的到來。
戰鼓聲,越來越緊,清軍的旗幟也逐漸前移。
“官兵被我們惹毛了。他們這是要玩命了。”
“玩唄,就看誰命硬了。”
李二狗在第一道防線,炮兵則是劉武在親自指揮。
清軍的鋒線,已經到了3裡之內。
“開炮。”
四門6磅炮,猛的向後一退。
四發三中,效果不錯,清軍陣型被犁開了小小波浪。
他們隨即也反應了過來,不顧陣型,開始全速奔跑。
6000人一起怒吼着衝鋒,氣勢也頗爲驚人。
這種時候,拼的就是火力密度和兵勇數量了,屬於數學範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