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的葬禮,康熙派了三阿哥前來悼念,半個月後的新王即位大典,康熙卻派了九阿哥前來祝賀,並頒佈了聖旨,正式封哈延爲翁牛特蒙古大汗。
對於這一切,我並沒有感到溫暖與欣慰,只覺得一切宛如隔世,那麼不真實。
三阿哥和我不熟,卻也和和氣氣的,送來了一大堆禮物,安慰了我一些客套話,住了兩天,就回京城去了。
九阿哥卻在翁牛特住了好幾天。
在私下的時候,九阿哥依舊笑嘻嘻地叫我表妹表妹的,我懶得理他,讓他愛去哪兒去哪兒,只要別在我面前晃悠,別給我惹出亂子就好。
面對我的冷漠,他卻像是沒察覺一樣,依舊吊兒郎當地笑着,“表妹呀,怎麼說咱們也算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大,如今你成了太后了,身份尊貴了,就不理人家了,人家好傷心呀。”
傷心他的頭,看他樣子像是在傷心嗎?我斜他一眼,他怎麼還不出去?我剛纔已經讓他走了。
懶得理他,我繼續看我的《資治通鑑》。以前最討厭這類型的書,可如今不同了,多少都要懂一點兒。
“表妹呀,我說你越來越成熟穩重了,越來越有太后的範兒了,表哥我真是佩服佩服,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練成的,居然變得這麼沉得住氣?”說着就湊到我面前來,用手遮住我眼睛不讓我看下去。
我把書往旁邊一扔,氣憤地看着他,“你到底什麼時候出去?我這兒不歡迎你,你愛到哪兒去到哪兒去,別妨礙我。你再不出去我就讓侍衛把你扔出去。”對於這位表哥,我一向沒什麼好脾氣也沒好臉色,更沒好耐心來招待他。這些天正煩着呢,有氣沒地方出,他再吵,休怪我把所有氣都出在他身上。
他立馬舉手投降,“別別別,我出去我出去還不行嗎?不過出去之前先和你商量一件事兒,絕對的正事。說完就走,好不?”
我隨意瞄他一眼,“你說!”
“據說表妹夫倉津是被準噶爾派人刺殺的,你不想爲他報仇啦?”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是不關我的事兒,不過我關心一下總行吧?我可沒你這麼冷血無情,對親人一點兒也不關心。”
我斜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繼續,“聽說翁牛特朝中絕大多數大臣就建議出兵討伐準噶爾,你爲何不同意呢?”
“你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了?”我怎麼覺得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呢?
他聳聳肩,一臉調侃,“你是我表妹,我當然關心你了。不過說實話,我覺得你就應該立馬響應大臣們的號召,立馬出兵討伐準噶爾,到時候我大清也會助你一臂之力。”
我翻白眼,“怎麼我聽說大清馬上又要和準噶爾打仗了?你是想要翁牛特和準噶爾火併,到時候你們坐收漁翁之利,對吧?”我纔不傻呢。
被說中了心思,他沒有一絲尷尬,依舊玩世不恭地笑着,“話不能這麼說,我只是想讓你助我一臂之力而已,這樣你即可以報殺夫之仇,我們也可以儘快剿滅準噶爾,多好!別忘了,你可是大清的公主。”
我也學他的樣子,嬉皮笑臉的,“你也別忘了,我現在已經不是大清的公主了,我現在是翁牛特蒙古的太后,我得爲我的翁牛特着想。好了,你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可以出去了吧?”我指了指門口。
“別別別,表妹,一切好商量,你不妨再考慮考慮。”
我聳聳肩,“我沒什麼好考慮的,想要我出兵呀,沒門!”
“爲什麼?”
“因爲我也想學習學習你呀,坐收漁翁之利。等你們打敗準噶爾後,不也相當於我報了仇了嗎?你放心,到時候我定會準備好厚禮親自到京城去答謝皇上還有表哥您的,謝謝你們幫我報殺夫之仇。”
他有些吃癟,“我們憑什麼幫你報仇?”
我一臉理所當然,“就憑我是大清公主啊,別忘了在別人眼裡我也是皇阿瑪的女兒,皇阿瑪爲我報殺夫之仇,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看着他無語的樣子,我在心裡笑翻了天,想要利用我,哼,沒門,我先反過來利用一下你們吧,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依舊不死心,“表妹呀,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從小一塊兒長大,十四可是從小就喜歡你,你還欠他一份情,現在他有難,你也不幫他?”
我疑惑了,“他怎麼有難了?”攻打準噶爾幹他什麼事兒?
等等,難道……
果然,九阿哥故意大聲嘆氣,“老十四非要參與到戰爭中去,說是要去戰場上建功立業,這不,皇阿瑪就把他派到了烏蘭木通來了,讓他做一名副將好好學習學習。可老十四不甘心,想要好好表現一次,可以大清目前的前線將士數目,想要以少勝多,很難。如果翁牛特肯出手相助的話……”
“沒門,想到別想。”
“爲什麼?”
“爲什麼?你沒聽說過一將功成萬骨枯嗎?想要我用翁牛特千萬將士的身家性命去成就十四阿哥一時的功名,想都別想?再者,這戰事一開,至少也要一年半載,這麼長時間,得準備多少糧草、馬匹、物資啊?翁牛特不比中原富足,沒能力準備那麼多。”
“難道你就忍心看着十四打敗仗?”
“他又不是將軍,打敗仗也怪不到他頭上。再者出醜纔會成長,成長就會出醜。他還年輕,剛剛上戰場,太一帆風順了不好,還是讓他多吃點苦頭,歷練歷練,將來才能真正功成名就。何況誰說一定會打敗仗了,只是短時間內贏不了,時間一長,準噶爾絕對不是大清的敵手。”這個歷史已經驗證了不是嗎?
他眼神變犀利,“你真不幫?”
以爲這麼看着我我就怕你嗎?我搖搖頭,毫無轉圜餘地地拒絕,“不幫。”如若不是因爲和他早相識,也算親戚,我才懶得與他廢話這麼多。
他甩袖而去。
第二天又來了,又問了我同樣的問題,我還是拒絕了。卻沒想到,這一拒絕徹底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