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也快到了,他恐怕也快醒來了,我努力強迫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直起身來,擦乾自己的眼淚,同時也輕輕把落在他臉上的淚水擦去,走到鏡子前又微微補了一下妝,帶上燦爛的笑容,這才走回到牀前。
剛到牀前就看到他開到他微微動了動睫毛,又過了會兒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我心裡一喜,立馬俯身去看他,“你醒了?”
他撫着腦袋有些難受地坐起身來,“脖子好痛,這是哪兒呀?”
我努力讓自己臉色如常“這是皇宮呀,你忘了?”
“皇宮?”他看了看這房間的佈局,然後看向我,像是想到什麼一樣,他眼睛越睜越大,最後瞬間伸處雙手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怒氣騰騰的,“我剛纔進門時你和八哥在做什麼?”
他捏我肩膀的力道,我懷疑肩膀都快被他捏碎了,我痛苦萬分地承受着,皺着臉道,“什麼八哥九哥的,剛纔你進來時就我一個人在,你是不是眼花了?”
“我眼花了嗎?”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疑惑了幾秒,他突然放開我的肩膀,伸手把我領口的衣襟粗魯地往下一扯,我一驚,立馬伸手去遮掩,可是脖頸處那一大片的青紫卻怎麼也遮掩不了,還是清清楚楚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他臉上瞬息變得難看和陰沉,呼吸也粗重起來,怒氣衝衝地大聲質問道,“這些是什麼,你能向我解釋一下嗎?”他眼中的絕望和怒意簡直可以將我生生凌遲。
我偏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看到那雙眼睛裡的痛,我的心會比盾刀子割肉更難受。他不知道,那些看似看吻痕的青紫,其實是我剛纔故意用手掐出來的。
即使不看他我也知道他現在鐵定氣瘋了。
一隻手好不溫柔地伸過來捏住我的下巴讓我看着他,灼人的視線盯住我,“告訴我,你脖子上的這些是什麼?”
對上那雙眼睛,我不自在的偏開了視線,明顯有些驚慌和心虛。
他似乎明白了,倏地將我下巴放開,我明顯感覺到他的崩潰與絕望,可我卻不敢擡頭看他一眼,怕自己好不容易裝出來的堅強被他擊敗。
“好,那你告訴我,郭絡羅薰齊兒,你告訴我把我當成什麼了?你告訴我當你躺在我懷裡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我……”我被他的怒火嚇住了,斷斷續續的語不成調,雖然知道他鐵定會很生氣,可是此刻面對着他的怒火我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他猛地抓住我的衣領逼近我面前,讓彼此間呼吸可聞,卻咬牙切齒地質問,“你什麼你?你告訴我,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如果我今天沒有當場抓到你們,你們還打算把我當猴耍多久?不對,即使剛纔被我發現了,你們依舊打算把我當白癡一樣,想着遮掩一下我就會相信你們的謊言。”
這樣絕望而憤怒的質問語氣讓我連回話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努力把身子後仰不想離他這麼近,這麼近的距離,我怕自己被他的怒氣嚇死,可是他卻死活不放手,已經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我真傻,上次四哥提醒我說你是八哥派到我身邊的人,我卻死活不信,還像白癡一樣跟四哥辯駁了半天,還跑去跟皇阿瑪說非帶你走不可,可是你呢?你回報我的又是什麼?”說到最後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又重新握住我的雙肩死命的捏,捏得我臉皺成一團,“絲……”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喊疼。許久,直到我都快懷疑自己的手臂真的快被捏斷的時候,他這才放開我。
我捂着被他鐵定已經捏得青紫的手臂,不自覺地往後挪了挪,就怕他再次生氣又捏一次,那我手臂恐怕真的要廢了。
良久,他情緒鎮定了一下,卻又伸過手來捏住我的下巴,我身體一僵,他卻並沒有用力,只是把我的臉轉過去看他,隨後他的手輕輕的撫摸着我的臉,動作很輕很柔,可是卻讓我有種想撒腿就跑的衝動,雖然我並不敢動。
他仔細端詳着我的臉,聲音有些自嘲,“這張臉果然很美,美得讓人迷失,只是這張美麗的臉蛋下面,卻不知道包含了多少陰謀詭計,多少虛情假意?想想自己真傻,曾經居然會醉死在這張表皮裡無法自拔。郭絡羅薰齊兒,當你看到我傻乎乎地中了你的美人計的時候,你是不是很得意很驕傲?”
我心裡已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了,就因爲他那種自我嘲弄的語氣。我呼吸不穩地看着他,半晌兒才終於吐出幾個字,“我沒有。”說完不禁有些後悔,不該說的。
可是他卻因爲我的幾個字怒氣又上來了,向我大吼道,“你沒有什麼?你沒有揹着我和八哥卿卿我我?沒有對我使用美人計?沒有欺騙我的感情?”
被他這麼一吼,我又說不出話來了,一來實在說不出傷人心的話,二來確實被他嚇得不敢說了。
恍惚間耳邊又傳來他的聲音,咬牙切齒,“郭絡羅薰齊兒,你知道我現在有多恨你?”
雖然早知道他會恨我,可是聽到那個字,我心還是一抖,扶着牀邊的手也是一抖,擡頭看着他,雖有千言萬語卻還是一言不發。
不知道我是什麼表情,他深呼一口氣,一字一字清晰無比地說:“郭絡羅薰齊兒,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說剛纔是八哥逼迫你的,我就信。”
看着那雙絕望的眸光中露出的那一絲絲渺茫的希冀,那種明知不可能還是拼命地祈求是自己想要的結果的希冀,看到這絲希冀,我的心更痛,胤祥,你爲什麼這麼傻?明知不可能爲什麼還要騙自己?我不值得你這麼癡情,更不值得你放下自己最後的驕傲。你就當你的郭絡羅薰齊兒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女人好了,你就當她已經死了吧。
看着他眼睛裡的希冀,我卻死死咬住下脣怎麼也不開口,我怕一開口,說了不該說的話。
見我這個樣子,他像是明白了什麼,絕望地閉上眼睛,許久之後才終於睜開,此時他眼睛裡已經一片清明瞭,除了恨,再無半點兒憐惜。“郭絡羅薰齊兒,你以後最好別讓我看到你,也別落到我手裡,否則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他的話語冰寒透頂,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只見他猛地把被子往我的方向一掀,瞬間我眼前一黑,頭被被子蒙了個嚴實,等我掀開被子時,屋子裡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我心一驚,追了出去,看到他大步決絕離去的背影,我指甲死死地陷進肉裡,胤祥,對不起,對不起,你一定要開心幸福地活下去。
眼淚再也不受控制,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我拔腿想追出去,可是才跑了幾步就被人拽住拉了回來,八阿哥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忍了這麼久,難道要在最後一刻前功盡棄嗎?”
是呀!我怎麼可以在最後一刻前功盡棄呢。這一天,我趴在八阿哥懷裡哭得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