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笑着擦了眼淚,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深深看了趙正南一眼後抱着孩子走出了病房。
趙正南和我恢復得都不錯。
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我在喂他喝着水,那一刻,他不可置信地連着眨了好多下眼睛,彷彿眼前出現了幻覺一般。
那模樣一下就把我逗笑了,“怎麼了?傻啦?剛剛不是嚷嚷着要喝水嗎?現在你還喝不喝了?”
我把杯子放在一邊的桌上,拿了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他。他本是睡着的,有時能吞嚥下去,有時候卻溢在一邊,我還要拿了毛巾給他擦拭。
我只有一隻手能活動,另一隻手到現在還是沒有什麼力氣,所以僅是喂他喝水這項工作,就能把我折騰得夠嗆。
他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了,嗓子因爲好多天都沒有說話,開口的時候異常沙啞,“我在做夢嗎?”
聽着他那如同破鑼般的嗓音,我皺了皺眉頭,“是,你在做夢,多夢一會兒吧!”這人,醒來竟然說出這麼一句來,真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誰料他還真的閉上了眼睛,嘟囔了一句:“果然是在做夢,我說她怎麼對我這麼好呢。”
我氣得將勺子丟回了杯中,那勺子輕微撞擊到杯壁的聲響又立時讓他睜開了眼睛。他揉了揉眼睛,愣愣地看着我,說了一句話讓我差點兒氣背過去,“我傷得很重嗎?怎麼都出現幻覺了?”
我咬了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趙正南。然後溫柔地將他的手放在脣邊,“正南……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嗎?”
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又連忙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奸笑着,看了看他的手。先是輕輕放在脣邊吻了一下,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又重重咬了上去。
“啊……”一聲慘叫回蕩在整個醫院中。
他哀怨地看着我,“小蓉,你好恨得心吶。”
我哭了起來,將他擁入懷中,放聲大哭。
“正南,趙正南,你這個壞人!你爲什麼要讓人家哭,你爲什麼要讓人家哭?”
他被我的舉措弄的不知所以,愣愣地看着我,手輕拍在我的背上,“不哭了,不哭了,好,我是壞人,我是壞人。來,你要是覺得不解氣,就打我兩下吧。看看,都喘不過氣來了,不哭了啊。”他像是哄着孩子般,伸手擦去我臉上的淚水。
“你,”我打了個淚嗝,“你本來……本來就是壞人。”我哭得太過,停下來的時候,就只能不停地打嗝了。
“看看你都多大了,都是孩子的母親了,還這麼愛哭鼻子,羞不羞啊?”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尖,我躲開他的手,把他的胳膊放進了被子裡。
走到浴室裡到了熱水自己先擦了一把臉,然後又擰了個毛巾去給他擦剛剛被我糊在他臉上的眼淚和鼻涕。
他無奈而寵溺地笑着,我從來都沒有看到他笑的這麼開心過。
“小蓉,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謝謝你!”他握住我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背。
聽了他的話,我想說什麼,卻最終無法開口,“好了,一會兒毛巾就涼了。”
他笑着放開我的手,由着我給他擦臉。那笑容,真的和孩子一樣,滿足而純真。
“餓了嗎?你昏睡這麼多天,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了。一定餓了吧?”我單手將櫃子上的保溫桶提了過來,“雯姐讓人送過來的,還熱着呢。要不要喝點兒?我餵你。”
趙正南看着我單手將保溫桶拎過來,心疼地喊着:“別忙活了,一會兒讓護士來吧。”
wωw●ttκa n●C 〇
我莞爾一笑,又拿了碗和勺子過來。
從保溫桶裡盛了半碗粥出來,見他凝視着我的左手,裝作有些生氣地將碗垛在他牀邊的矮櫃上,“怎麼?不願意我伺候你?嫌棄人家是廢人了?”
“不是,我……”他有些不忍,看着我的手腕,“還疼嗎?”
我擡起手看了看,啞然失笑,這一刀,也算是我傷害他的證據了吧?
“不疼了。”乾笑了一聲,我從矮櫃裡取了一條幹淨的毛巾給他圍上。在碗裡舀了一勺粥,試了試溫度,才喂到他的嘴邊。
他端詳着我的臉,張開了嘴,將勺子裡的粥嚥下。
“趙正南,我……”我頓了頓,又繼續喂他喝粥,“以前我竟然不知道,你爲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也正是因爲不知道,所以才做了很多傷害到你的事情。”
“小蓉……你別說了,我願意,那是我願意的。”他急急打斷了我的話,臉色變得難看了很多。似乎不願意聽我說下去。
“趙正南,以前,以前我一直以爲,你強迫我跟着你,是想把我當成你的禁臠,高興的時候,就哄哄,不高興的時候,就丟在一邊不理。而且那時候,我還是有婚約的人,我認爲,是你破壞了我地幸福,是你讓我墮入了地獄中……”
趙正南在聽了我的話後,神色不安地將我的手捏住,他臉上瞬間失了血色。“你想要說什麼?”
他的聲音沉冷,“是不是,你又想推開我?是不是你又想從我身邊走掉?”他閉目,聲音顫抖,語氣裡竟是自嘲:“剛剛我醒過來的時候,是那麼高興,我以爲,你終於接受我了。我像是在做夢一樣,好開心,好開心。原來那真的是夢,原來你還是想要離開我,是不是?”
“不,不是的,趙正南,你聽我說完。”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想離開我。你剛剛也把你的心裡話都說了出來,你一直都認爲,是我破壞了你的幸福……”
這男人怎麼一直都不閉上嘴巴呢?我的手被他握住,情急之下,我用嘴覆上了他的嘴巴。
終於安靜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兩人的瞳孔裡,都印着對方的影子。
瞬間趙正南便反應了過來,他將我的頭壓向他,不讓我的脣離開他。用舌抵開了我的嘴脣,拼命地吮吸着,交纏着,彷彿要將我生吞下肚才能善罷甘休。
我掙開了他的手,一把將他的鼻子捏住。他這才氣喘吁吁地鬆開了我。此時的他和剛剛已經完全兩樣,他瞥了一眼滿臉通紅的我,又邪魅地舔了舔嘴脣,那動作簡直讓我無地自容,恨不得找一條地縫,立時就鑽了下去。
突然明白了過來,我剛剛爲了讓他閉嘴,竟然主動去吻了他,“你這個混蛋!”
罵雖然罵着,可是卻不敢真對他生氣,畢竟是我先主動去招惹他的。
“你聽話都聽不完全,在那兒發勞什子的脾氣?就你這樣的,我還真是怕以後跟你在一起,三言兩語不和起來,你是不是要動手打我呢!”
“那你剛剛,剛剛的樣子,不就是想說……”
“說你個頭!我什麼都沒有說!”惱羞成怒,我便乾脆裝作什麼都沒說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讓他這麼給折騰沒了。
“可是,我剛剛聽到了一句,‘以後跟我在一起’……”
“我什麼都沒有說,我說你是個混蛋,大混蛋!”這混蛋,別的沒有聽進去,就把這句話當成雞毛令箭了!
在我的‘照顧’下,他延遲了一個多星期纔出院。
什麼原因呢?什麼原因!每當他傷口上好不容易纔結上了痂,這混蛋就忍不住要對我動手動腳的,無意間,又將傷口掙裂了!
我說了,真的是無意間,我可不是故意要推到他的傷口上的。誰讓這混蛋盡使股子的蠻力,我可是按照醫生的囑咐,讓他好好臥牀休息。他不聽,我……我只要反抗了。
手腕子上已經結痂了,大夫說,這一年之內不要手提什麼重物,那就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的,不過以後還是要做一些復健的治療。
現在我的左手還是沒什麼力氣,拿個杯子或者碗之類的,一頓飯下來,都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不過趙正南說沒有關係,這樣已經很好了,要是萬一哪一天我的手要真的廢了,他就當我的左手好了。
我呸了他一聲,你說這烏鴉嘴,怎麼就不能說點兒好的呢。
“到了沒有啊?”這句話已經是我第七次還是第八次問了。每次問的時候,他都說快了快了,結果快了那麼多次,車依舊還是沒有要減速停下來的跡象。
我的眼睛被蒙着,壓根兒就不知道他這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趙正南,到底到了沒有?”已經坐了將近有兩個小時的車了。
“快了,快了,還有一小會兒。你數到一百,就差不多到了。”
“一、二、三……九七、九八、九九、一百。好了,我數到一百了。”話剛落音,他便將我眼睛上蒙着的布解開。
我被突如其來的光線照的晃了一下眼睛,視線逐漸清晰,我眼前看到的不過就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車燈以外,周圍連一絲亮光都沒有。
“你想幹嘛?把我拖到這裡來,想要趁着這夜黑風高之時,準備乾點兒殺人滅口的勾當?”我拍了拍他的胸口,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