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打草驚蛇

bookmark

從門房處走出來,兩人徑直鑽進田典家的後巷,停足頓步,李恪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旦,你確定給侖綁了活釦吧?我看他掙脫半晌也沒鬆動……”

“大概……”旦皺着眉想了半天。

先前太緊張,他有好多細節都忘了,要一時記起來,還真有些強人所難。

“反正他身上半點傷患也無,大不了躺上一夜,着點涼受點凍,又如何了?”

李恪聽得背脊發涼,冷汗直冒:“你如何能想不起來!這可是要命的事!”

“莫非……躺着亦會死?”

“當然會死!”

旦也有些被嚇到了。他畢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就算殺過狼屠過狗,猛然間告訴他有條人命只在他的一念之間,其中的關鍵還是他是否繫了活釦……

他拼命回憶,眉目緊鎖,良久才舒展開,慶幸說道:“綁的確是活釦。我怕他過早發現,就綁得緊了些,可若有性命之虞……他定能解開。”

幸好……

李恪長舒了口氣:“你去前院尋個隱蔽處觀望,若是看見侖跑入田典家門,過來喚我。”

“恪,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問題?”

旦疑惑問道:“你自幼讀書,師承儒家,又如何知道那劫匪做派?”

“劫匪做派?”

“方纔你還說甚替天行道……這話若傳揚出去,事關謀逆吧?”

“噫!謀逆之事豈可胡說!”李恪一把捂住旦的嘴,做賊心虛般四下觀瞧,“這些言語……我是從古籍中看來的!”

“又是古籍?”

“《山海經》。”

“哪本山海?”

“《西山經》!”

“真的?”

“有山焉,其名梁山泊,賊寇百單八……不對,我現在與你說這許多作甚,還不速去!”

“唔……唯。”

看着旦的背影隱入夜色,李恪嘆了口氣,只覺得身心俱疲。

旦不知道,剛纔那場綁票耗盡了李恪的心力,不過畢竟完成了,現在剩下的……就只是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李恪幾乎要以爲鄭侖沒能掙開繩索,已經在門衛房被活活嚇死的時候,旦跑來了,遠遠對着李恪點了點頭。

李恪精神一振,趕緊拉直聽筒,湊上耳朵。

聽筒裡有些嘈雜,隱約的人聲由遠及近,斷斷續續,說話的人情緒激動,所以那聲音也正越來越清晰。

“姊丈,阿姊,旦和恪真想殺我!他們不僅想殺我,還想屠盡鄭家滿門!就在方纔,他們將我擄去,揮劍割開我的手腕,若不是我拼命掙脫,如今早死了!”

這應該是鄭侖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聲音透過聽筒傳來,變得有些語焉不詳,李恪只有通過腦補來翻譯,才能將其分辨仔細。

“既然血脈被破,你應當失血過多才是,可爲何如今阿弟看起來卻毫無異狀?”

田典餘的聲音傳過來,一如既往得沉穩,裡頭還有一絲玩味。

鄭氏也在,她尖刻的嗓音李恪記憶猶新:“良人,阿弟雖庸碌,可從未說過假話,你爲何就是不願信呢?”

“賢妻,我非是不信,只是阿弟精神健旺,哪有半點受過傷的樣子?”

“姊丈!或是……箇中因由我說不出,但您可以看傷口,看我手腕,傷在……我的傷呢!”

李恪噗一聲笑了出來,屋裡雞飛狗跳的場景透過聲音就能讓人聽得真真切切。

鄭侖嚇壞了,說出的話田典餘不信,他便撩起衣袖讓人查驗,結果一撩,連自己都不信了。

話筒裡傳來冷笑,田典餘拖着長音,聽起來自信非凡,就如同對整件事瞭如指掌:“阿弟,莫找了,賢妻也莫再幫襯,襄翁的心思我明白,可你們卻反而不明白。”

“高大父?此事與高大父有何關聯?”

“襄翁叫你等以苦肉計說我,你等便當自殘身體纔是,如今連這點也不捨,是否有些太過敷衍?”

李恪覺得自己似乎快有收穫了,因爲話筒那頭正傳來哭聲。

“良人,你是說我不忠嗎?”

“賢妻切莫傷懷,此事又不怪你等。”田典餘慢條斯理說着話,一字一頓,“襄翁好手段,先是揹着我接觸嚴氏之子,求買不成便縱人搶殺,再不成,又叫你姊弟使苦肉計。賢妻啊,他就如此想將我汜家綁上戰車,爲他鄭傢俬欲,罔顧自己的安危不成?”

“良人!”鄭氏哭喊道,“良人此番錯怪高大父了!自我入門起,鄭家便一心助良人成事,我與阿弟先後辱於鼠子,皆咬牙忍了。高大父一心求鐮不假,可那也是爲了能給你尋來一份功績啊!”

“襄翁倒是好意,可惜……山野之見,愚蠢之極!”田典餘的聲音猛然拔高,“改良農具功績不小,可你等是否想過,此功能如何助我?拔爵一級?區區大夫爵位,如何比得過整個苦酒裡!”

澎湃的聲潮順着線傳進李恪耳朵,李恪暗暗心驚,閉目記下。

“賢妻吶!若是真要助我,便助我逼服嚴氏。想監門厲油鹽不進,此番鬆口只要嚴氏!一旦嚴氏嫁他,他便任我驅策!到時我與鄭家在苦酒裡一言九鼎,要何物不可得?何必急於一時呢!”

話筒裡陷入了長久的安靜,李恪等了盞茶的功夫,纔有鄭氏的聲音重新出現。

“良人,鄭家一言九鼎,從未毀諾。你既說了,此事便全憑你做主,高大父那處有我去說。然阿弟不是怕事之人,今日上門求助,必無虛言,那鼠子揚言要屠鄭家滿門,若是叔伯一人因此而死,你我於心何安?”

“哦?阿弟,莫非此番爲真?”

“姊丈,我自閭門而來,如今繩索短劍俱在那處,您帶人一看便知!”

“竟真有此事……”田典餘的聲音隱隱興奮起來,“若此事爲真,嚴氏之子擄人傷人,有違秦律,我只需將他擒下,再以法辦爲由要挾嚴氏,你等說嚴氏當從?還是不從?

聽到這,李恪終於放下了話筒。

接下來已經沒有必要繼續聽了,因爲田典餘對襄翁的誤會,此行的收穫遠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現在需要好好想想,才能確定後面的應對。不過如今的當務之急卻是趕回監門家。

那裡是他們的不在場證明,會不會被田典餘抓住把柄,這段回程至關重要。

旦靠上來問:“恪,可是聽仔細了?”

李恪默然點頭,一發力拽斷麻繩,擡頭看向歸途:“旦,接下來要快些跑,記得,越快越好。”

……

只隔了一道院牆,田典餘正站在炕蓆上目視遠方。

耳邊一陣悉索響動,有個小小的竹筒從牆邊滑落,咔噠一聲跌落在炕上。

“此爲何物?”他皺着眉,撿起來細細觀察。

這是一個奇怪的竹筒,頂覆蛇皮,尾連長線,面上找不到任何標記,如同一個粗陋的小鼓。他伸出手指敲了敲,咚咚咚,聲音清脆,迴響卻不足。

“你等看看,此是何物?”

鄭氏和鄭侖依言過來,然而聽筒從來無人見過,他們自然也瞧不出所以然來。

“良人,此物是方纔從牆上落下來的?”鄭氏小聲問。

“我看得真切,就在牆與檐的夾縫,估計是有人掀開瓦片,塞進屋內。”

鄭氏面色大變:“莫非方纔屋頂有人?”

田典餘也是一驚,可隨即就嗤笑起來:“賢妻太過緊張了。你我在此處敘話,屋外多少臣妾侍候,若屋頂有人,如何瞞得過十幾雙眼睛?”

“也是……”鄭氏心中稍平,對田典餘的小心也是拜服不已。

每次內宅敘話,田典餘皆會在四周佈置可靠人手,正堂五丈皆不許入,絕無被竊聽的可能。

而鄭侖小心求問道:“姊丈,此物預設屋內,形如小鼓,面覆蛇皮,莫非……是巫卜之物?”

“巫卜……這麼說,裡典服請了巫醫?”田典餘喃喃自語,“看來這屋子,也該驅驅邪穢了。”

第二七三章 暗度陳倉第一四二章 坎井之蛙第三一六章 得中原者得天下第六二二章 投鞭斷流第四二九章 與我死來第四五零章 一出好戲(國慶七天樂)第七四七章 蕭何潁川說張良第四六六章 君擇臣,臣擇君第四二零章 齊王墮落了第七六七章 武關之九,大風起兮雲飛揚第二十六章 劫匪下山第一二四章 投入重注第六五七章 朽木之君第三七七章 蒸汽工坊慘案第六八零章 僭越第一二一章 務實媚上第三六六章 重製飛蝗第六四一章 狼山誓師第一五五章 國尉輔臣第六九四章 母儀天下第五零三章 大道啓夏第二一二章 身在甕中第二九六章 皇帝第三十六章 解疑答惑第五十章 地龍翻身第四二零章 齊王墮落了第四四九章 熱烈慶祝十屆一次墨家大集勝利召開第四六四章 篳路藍縷第六十七章 穗兒禁足第六六七章 始皇帝出靈第三九五章 腳踩百八星第七六零章 武關之二,平平無奇第七九四章 澠池會之終,生機第一三六章 炊煙起時第六五四章 人之將死第五五三章 呂雉有孕第七一六章 馮劫獻策始皇帝三十五年第一二三章 治水之畔第二八五章 蒼居第五四四章 華夏重義而輕生第二一二章 身在甕中第二十八章 應對得體第五四九章 秩!兩千石!第二零零章 唯死而已第五九九章 人總要有點追求第七一八章 同門相殺第一七七章 伯益螺旋第六零六章 始皇不是龍第五七九章 仙術與巫術的區別第五三五章 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當代用法第六三七章 各出手段第七一二章 名將與獨臣第七零七章 雖死無怨第一四一章 正廳之爭第七一零章 低調的劉季第五十章 地龍翻身第四一七章 江湖兒女(中秋快樂!)第一二三章 治水之畔第五十章 地龍翻身第四零八章 進擊的項籍第二九一章 三輪車與藏匿處第五八二章 五行靈動術之三,真人貞寶第一九一章 阿爾善部第一九三章 打人打臉第一五八章 扶蘇音信第八十五章 水車之難第四一三章 雜法當道第三零一章 七星龍淵第一一一章 有條不紊第八十三章 俠之大者第四九四章 王離走得很安祥第五零四章 墨夏子第五六一章 真人始皇帝第五六五章 李恪煉仙丹第七十七章 舜典有記第九十一章 大肆採買第二九二章 大戲開鑼第六九四章 母儀天下第二五五章 酣暢反擊第七四五章 小心思第七十五章 舉賢薦能第六一八章 養婿如兒第四八五章 歸咸陽第六五零章 聖躬安第六七九章 大逃亡第五五九章 張良住在李斯家第一五六章 郭平不服第四二九章 與我死來第六八六章 爲朕分憂第七四五章 小心思第四三一章 齊墨歸心第六六五章 約法三章第五八七章 歸北地第二六九章 右衽披麻第二九八章 大隱隱於市第四七三章 大秦的工程究竟要花多少錢第一零三章 木桶原理第四一九章 突襲齊王寨第四十三章 自滿過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