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五章 時不我待

大講之後,李恪自以爲終於能閒下來了,事實上卻根本不曾閒下幾天。

打冠禮前就不見音訊的泰風塵僕僕出現在他的面前,一開口,石破天驚。

“先生,沅陵君戰死了!”

屠睢戰死!

跟隨着泰的娓娓敘述,李恪總算弄明白在他的冠禮前後,偏遠的嶺南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去歲九月,大渠貫通。始皇帝聞訊喜甚,命名大渠爲靈渠,也命屠睢加緊攻伐,早日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無趣戰爭。

十月,立功心切的屠睢不顧范增苦勸,隨着第一批運糧的船隊進抵山南,甚至沒來得及聚合任囂和趙佗兩路兵馬,便帶着近幾年陸續穿山,在山南立住腳跟的五萬餘兵馬直撲向百越腹地,范增負氣出走。

十月十四,雒甌統帥譯籲宋於中留林中伏擊屠睢,時雒甌蠻人以猛獸爲先驅,前赴後繼,不顧死傷,屠睢領軍力戰三日夜,終因後援不至,力竭而亡。此戰秦軍大敗,逃生者十不存一。

十一月初三,始皇帝得知屠睢死訊,不曾追封,只是令任囂爲南軍上將軍,趙佗副之,再伐嶺南。

十一月二十二,任囂將兵二十萬,在番禹附近尋得雒甌主力,一戰而定。譯籲宋被秦軍生擒,受盡折磨之後,腰斬棄市!

至此,大秦三路大軍連成一線,雒甌蠻人死傷狼藉。秦軍在嶺南之轄拓地五郡,自西而東,分別爲邛都、夜郎、象、桂林、南海。

而在取代屠睢成爲上將軍,且在短短時間內便立下了不世功勳之後,任囂變得跋扈蠻橫,目中無人。

他要在番禹建任囂城誇功,史祿規勸他,說此必不爲始皇帝所喜,結果被他惡言斥退,泰幫史祿說了幾句,居然當場被他把官職給免了……

於是乎,史祿請辭,兩位雜墨出身的機關師齊齊離越,自閩中新修的馳道返回中原。半道上,史祿回鄉去接家人,這才只有泰一人先行回來蒼居。

李恪聽得百感交集。

身爲一個優秀且專注的工科生,他對大秦的歷史稱不上熟悉,只知曉大概的脈絡,譬如橫掃六合,南征百越,北伐匈奴,焚書坑儒,陳勝吳廣,二世而亡,楚漢爭霸,自刎烏江,至於具體到什麼時候,公元他倒是知道幾個年份,可對標到始皇帝幾年,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靈渠是整個秦朝他最熟悉的東西,因爲前世,他的導師開過一場古代水利的公開課,他爲導師整理過課件材料。

他隱約記得靈渠造了五年,現在的靈渠則是四年多,相去並不算遠。

他還記得靈渠落成之後沒幾年,始皇帝就死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緊迫感瞬間如排山倒海般淹沒了他。

泰見李恪臉色蒼白,擔憂地在旁呼喚。

李恪被喚醒,強擠出一個笑臉:“任囂此人,驟據高位,跋扈失衡,你們能與他分道揚鑣,是福非禍,他活不了幾年的。”

泰搖了搖頭:“先生,自您歸秦,我與祿早不想待在嶺南了,只是脫不開沅陵君知遇之恩,這才一直遷延不去。”

“如此便好,早些下去休息,在我處,自有你們的用武之地。”

“唯!”

送走了泰,李恪頹然靠在牆邊,沉默不語。

呂雉捧着幾株新梅走進來,輕聲問:“不知君郎是爲何事煩憂?”

“屠睢死了。”

新梅墜落。

李恪奇怪地看了呂雉一眼:“雉兒,你呂家莫非與屠睢有舊?”

呂雉苦笑着搖了搖頭,一字一頓說:“孛星現,重臣亡!”

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李恪下意識舔了舔嘴脣:“人之橫死必有其因,何必非要一顆無知的星星擔着罵名。”

“既然自古流傳,必有其道理在其中。”呂雉堅持到,“君郎不也正爲此事憂心麼?”

“我可不是爲此事憂心。”李恪嘆了口氣,“只是才歇了幾日,又該忙碌起來了。雉兒,傳書沛縣,命奔與兩位兄長速來見我,我要用他們。”

呂雉眼睛一亮:“奔與二位兄長?君郎要爲白羽亭拓商道?”

“此其一也,二者……算了,此事不與你說,免得你心生擔憂。”李恪揮了揮手,“速去書信,讓他們越快越好,不可拖延。”

呂雉癟了癟嘴,淺淺一福:“唯!”

……

始皇帝三十四年,十二月二十,李恪一改原先低調的做派,墨衛隨行,霸下出山。

他先在獏川的恪坊接了陳平和陸衍,又西行奔赴總指,接上何鈺、應曜、田橫、柴武、古臨並留在那裡的一百墨衛。

總指城的建設才完成了小半,不過大體的規劃和工程都設計好了,只剩下事務性的操作,便是沒有更多的墨者幫襯,張遷和他手下的團隊也足以應付自如。

再然後,霸下北出白羽山,直奔向膚施城邊,無定水岸,儒和他的舟橋大隊就在那裡。

這一次是真正的巡道,李恪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手下的標段理清思路,加快進度。

在無定水岸,李恪和儒討論了洛水橋和無定水橋的設計方案。

這兩條水的情況都差不多,水面雖闊,卻止三四十步,水流不大,最深處不足十丈,淺的地方僅有三五丈,而且還有明顯的枯水期。

在這種水文環境下架橋,便是沒有史祿在身邊也難不倒儒,他的計劃是先橫鐵索,建鐵索橋基,然後在水岸兩面豎起高大穩固,落粧足夠深的龍門,從龍門牽引鐵索,自兩側提拉,增強鐵索橋的穩定性,最後在橋面搭建木質橋面和護欄,使這兩座橋成爲形似斜拉索橋的結構。

這種斜拉索結構,李恪當年在爲獏行搭建水景模型的時候就用過,不想儒居然活用到了橋上,而且還不是經過李恪的暗示。

李恪對儒的方案表示全方位的贊同,留下他的老搭檔泰和何鈺作爲助臂,不過夜便越過無定水急急北向。

北向是上郡至九原段的直道施工標段,道路四標段之一,憨夫最近就在這處。

直道開工已經兩個月了,各地工程都已經開始進入有序地施工階段,憨夫將每個標段又細分做四個小標段,每裡設一每樁標,保證分段施工不會造成道路歪斜。

對於他,李恪其實並沒有太多好說的。

憨夫指揮大型工程的經驗是所有墨者當中最足的,從蒼居改造開始,就一直獨立承擔總領性的職務,更何況路面施工的技術含量也最低。

蠍挖土,混沌攪拌,兕蛛運送,檮杌壓實,有了機關的大量應用,套用憨夫的話來說,就是“唯勤與謹,不使疏漏。”

李恪在憨夫的陪同下,在幾個正在施工的小標段轉了一圈,確定一切都進行得井然有序,還發現憨夫與法家、勳貴們的相處居然格外得好。

“有師哥在,我無憂矣!”

憨夫謙虛一笑,見左右無人,便小聲問:“鉅子,我看你行色匆匆,似有要事?”

李恪嘆了口氣:“時不我待,若是再不抓緊些,我或許會抱憾終身。”

“噫?”

“不說了。”李恪拍了拍憨夫的臂膀,“此處我便不留人了,由師哥一人而決,我還要去大河見玦,就此別過!”

憨夫鄭重點頭:“必克定大功,顯耀墨家!”

“墨者共勉之!”

第四五二章 改革的聲音第二五三章 四散衝殺第五十六章 失因得果第二二九章 雁門天府第一三一章 袍澤之情第九十一章 大肆採買第五四九章 秩!兩千石!第九十八章 待客之道第二三七章 損兵折旦第四二六章 夜伏於林第二四九章 第一滴血第二五零章 馳援苦酒第三三三章 季布全線潰敗第三七五章 始皇帝的難題第一一二章 其名獏行第一一零章 事關機密第五四八章 虎軀一震第五二零章 執法處亂象第四二零章 齊王墮落了第三五九章 文化侵攻第一零九章 悉聽尊便第六八五章 還軍第四三七章 鉅子之試第三八四章 獄掾辦案,閒人退避第二八七章 修身之意第五十七章 寫律於租第六四六章 韓奇之死第七十七章 舜典有記第五五八章 有一臺華爲多好第三零二章 餘徹食第八零五章 公子,請第七三一章 兵禍第六二七章 斬來使,啓戰端第二六六章 殷紅秦魂第三六二章 暗謀第四八一章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第四九一章 商山有四皓第二五二章 一觸即發第五二六章 李恪爵晉左庶長第二四七章 言之無用第五十七章 寫律於租第二一六章 師出同門第四四八章 春宵苦短第四八一章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第七五二章 香餑餑第六六四章 人心惶惶第六四四章 雞鳴,戰前第七七七章 蒙恬之謎第九十一章 大肆採買第五五三章 呂雉有孕第六八五章 還軍第二七五章 七星續命第四零一章 少年營畢業考試第二二六章 新兵蛋子第七零七章 雖死無怨第十二章 心腹之人第二九九章 受迫害妄想第五六四章 事出反常,即爲妖第五六九章 宅男始皇帝救贖計劃之二,捕牢《盪風雲》卷尾感言第三零七章 知北遊第二零六章 陰陽神爐第五五九章 張良住在李斯家第九十章 臨治市亭第六六八章 殉葬第七零五章 時代……不同了第六十六章 破門入戶第二九五章 祖龍第五七五章 宅男始皇帝救贖計劃之終,玄虛第五四五章 三塊飛地第二五零章 馳援苦酒第四五二章 改革的聲音第四六一章 大朝會第三八六章 百人敵第三十九章 明火執鐮第五十八章 公審大會第二八五章 蒼居第三一七章 墨家當興第四二五章 狗官無恥第四七一章 牽一髮,動全身第四零八章 進擊的項籍第六五九章 兩封御令第四十一章 酬金到手第三五一章 事實勝於雄辯第六六二章 三令二請第三零一章 七星龍淵第三九四章 沛縣無賴子第六六六章 請稱孤第二十二章 誰聽誰的第二四三章 劍指同袍第十五章 強勢闢謠第七十九章 又見舊識第七四八章 龜兔賽跑第一九六章 小孔成像第四七八章 爲吏之道第七十六章 兩世爲人第四一八章 齊王建的亡靈第二五四章 秦人卑鄙第二五三章 四散衝殺第四五二章 改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