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篇章,連接焚書、坑儒兩件大事。
始皇帝三十五年是大秦短暫一生的拐點,但卻沒有在史書上留下過多筆墨,這很符合儒生的史觀,變成這樣,無可厚非。
在這裡,以《史記.秦始皇本紀》爲藍本簡單梳理一下史料上的始皇帝三十五年。
上接焚書制,開年,阿房朝宮落成,始皇帝遷宮。
有一個很秦粉的說辭,說阿房宮作爲宮羣,始皇帝時期並未完建,到二世時纔開始大興土木,這個說辭是受了漢長樂、未央二宮並立的影響,其實並不準確。
秦無二宮。宮闕以朝宮爲本,原是章臺,後來始皇帝在渭南建了阿房,也用懸道、園林把渭南和北阪連起來了。
自朝宮轉移起,秦宮照規矩就該改稱阿房宮,不再稱咸陽宮或章臺宮,也不存在兩宮並存的狀態,所以始皇帝時期的阿房宮是完建了,二世所爲,應該稱爲【於渭南闢地擴建】。
遷宮之後,盧生上書,始皇帝稱真人。
這件事很重要,因爲盧生要始皇帝避人煙,始皇帝也照做了,這相當於自囚於宮,主動割裂了與朝政的關係,這個階段,始皇帝成了獨夫。
再然後,李斯喧譁宮闈,始皇帝怒殺宮侍。
這件事的疑點在於,李斯怎麼能帶着僕從護衛在皇帝家裡招搖?畢竟他又不是董仲穎,始皇帝也不是東漢的小皇帝。
殺宮侍的事更離奇,秦律沒有不罪而殺的先例,始皇帝在先前的三十四年中也沒有突破秦律的先例,任何大事,都是先成律,再行罪,唯此不同。
我將這次事件定性爲坑儒的發端,也是秦法治崩解,至二世帝權失控的發端。
史記中並未說清始皇帝是如何從危險的獨夫狀態中解脫出來的,彷彿一夜之間,受寵到足以讓始皇帝自囚的盧生就有了良心,不願再爲暴君煉丹了。
他掛印就掛印,封金就封金,臨了還不忘多嘴多舌,埋汰自己的衣食父母一頓。結果始皇帝像楞頭青一樣怒了,決定坑殺方士,給他們這些不知恩的王八蛋一點顏色瞧瞧。
而具體執行的御史再次榮膺反派,肅反擴大化,儒家(博士署)無故遭殃。
多熟悉的套路,太史公的手法與記焚書事時如出一轍,儒生是正義的,善良的,忠誠的,無辜的,是法家爲了滅儒道統,殃及池魚。
於是,坑儒,始皇帝再次突破秦律束縛,讓大秦的皇帝位真正成爲了天上地下唯一的至尊,從此再無掣肘。
史記中的三十五年至此而終,諸多迷團被春秋筆墨一筆代過,無縫銜接螢惑守心,叫人下意識就忽略了其中的不正常。
所以才說,歷史是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我只希望經過我的打扮,這一年能真實一些,自然一些,看上去比螢惑守心更璀璨一些。
言至於此。
三十五年,帝霸,法下,秦制崩,中原蕩。丞相斯諫曰:“請求票。”皇帝詣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