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八章 同門相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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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金鼓聲中,王離策着馬,被手執櫓盾的騎卒擁簇着靠近城牆。

“馮劫小兒,上前敘答!”

不一會兒,馮劫便微笑着在城頭上探出腦袋。

“多日不見,世伯別來無恙,似是更具英武了。”

王離仔仔細細打量着他,確定馮劫並非替身,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面死而不亂,你總算沒有辱沒馮氏之名。”

馮劫朗聲一笑:“世伯說笑了。劫雖愚,卻也知死地不眷,危牆不留。我在邯鄲,卻從未想過會身死於此。”

“你還有僥倖?就憑這三丈土牆?”

“是憑天下之民心!”馮劫一掌拍在箭垛,振聲高宣,“胡亥、趙高,倒行逆施,致天下奮起,敵其暴政!此民心之向背矣!伯父助紂爲虐,死後何以面王氏宗祖!”

王離大怒:“王氏一門忠烈,豈容你小輩攀污!”

“忠烈便去仕正統!大秦正統在雍,小人篡召,必使國亡!”

“你大膽!”

兩個大秦勳族之後隔着城牆對罵,大眼瞪着小眼,正罵在興頭上,突然插進來一聲嘲笑。

“劫卿,與這等人有甚好說的。王氏本就盛產小人,更何況他還是胡亥的丈人。”趙柏大大方方在城頭上露出臉,以招搖過世的姿態俯視王離,“甚大秦存亡,哪有女婿登頂來得重要,是吧?”

王離登時便冷靜下來:“趙氏柏?”

趙柏亮一個相:“正是孤,不過你與孤頭次相見,想是辨不出真僞,便不必費神了……”

十里之外,將臺高閣,章邯舉着一隻單筒望鏡,笨拙地轉來轉去。

“嘖嘖嘖……此物便是兩百萬弩矢的贈品?”

有莫府近臣作答:“正是!”

“墨家技藝,鬼斧神工啊。”章邯讚了一聲,“此物喚作何名?”

“似是叫甚……單筒望遠鏡。據聞去歲還是墨軍專配之物,今年才解了秘令,許以交易。”

“此物竟可交易!價幾何?”

“三千金。”

章邯險些沒拿穩……

他小心翼翼把望遠鏡握住,喚來一個畏畏縮縮的中年男子:“你爲武安縣令,可識得僞王趙柏?”

“罪民識得……”

章邯把望遠鏡遞給他,指着天邊,說:“確認一下,城上之人可是正主?”

“嗨!”那人趕緊學着章邯的樣子擡鏡去看,看了近半柱香,這才放下望遠鏡,“此人必是王……僞趙王,不會有錯。”

“可確定麼?”

“柏美,輕浮,且從無替身。此番天兵驟臨,他便是能僥倖尋得體貌相似者,一時也訓不出神似。”

章邯點點頭:“你喚何名?”

“罪臣晉陽郭氏,單名忠……”

“晉陽郭氏?”章邯明顯愣了一下,“說來,你族中倒是慣出大秦的忠臣……”

……

馮劫……怎麼說呢。

他世傳法學,自幼習文,相較於大秦旁的世家,馮氏確不以戰陣見長。

但他畢竟是衛尉寺出來的,還受過羌瘣的悉心栽培,論防守卻是專業的,只是空有理論,從未有過實戰經驗。

恰好,另一頭的王離也是軍中傳奇。

累進至上將軍才首次掛帥,在陽周關前被李恪壓了整場,絞盡腦汁愣是尋不見施展所學的機會。

再次掛帥重履輔職,定陶一戰他又趕上經典的章氏突襲,王離還沒回過味來,項梁的腦袋就已經掉了。重新回憶起那夜,他覺得自己好似就說了一個字,殺。

在將佐起於卒伍的大秦,他們就是一對難伯難侄,兩個趙括式的典上將軍。

如今兩個軍中愣頭青撞在了一起,共同在邯鄲上演了一場正統到不能再正統的攻防戰。

攻方,王離將十萬,兩萬弩士,兩萬重步,另有四萬輕兵,兩萬工器。

守方,馮劫則在西門佈置了一萬重步,兩萬輕兵,不是手持櫓盾稱杆,便是腰佩利劍,臂張強弩。

邯鄲城裡現在有兵力七萬。兩萬是彭越奔襲所用不上的重步王軍,技戰嫺熟,可稱精銳。另五萬則是臨時徵召的新兵,勉強進行了開弓和揮斬的訓練,只能說堪堪可用。

趙柏傾盡邯鄲、河內兩郡庫藏,又動用了三萬金的信用額度才從雍商手中買下足量的鐵劍和皮胄,同時還配了三萬張硬弓,三千把秦弩以及相應的箭矢耗材,算是過足了土豪的癮。

幸福的是,他如此花銷竟還能不惹臣公非議。因爲按着既定的戰略,這兩個心腹大郡是必定要丟的,就算不花,這些財貨最後也會落進章邯的口袋,轉而用來攻打趙國。

既然如此,何樂而不爲?

而有了趙柏這一手神來,馮劫的首戰一下便寬鬆了許多。

章邯以四十萬攻趙,十萬人馬維持後秦,十五萬人馬備兵大營。着眼整個邯鄲,馮劫以七萬對王離十五萬,其中北軍十萬。聚焦眼前戰場,則是以三萬對陣十萬。

擂鼓開戰!

王離首攻選用大弩,馮劫命將士退避,於城後置備土石方木,以備後用。

五輪矢畢,王離看着遠處刺蝟般插滿了鐵矢的城牆,心中沒來由涌起一股感動……

這纔是戰爭!

李恪,章邯,皆異類也!

他興奮起來,高舉令旗,猛然揮動!

弩士們奔跑起來,至八百步距離,列陣急停。

他們排作緊密三列,在號令聲中齊齊躺下,開弩上弦。

“風!”

“大風!大風!大風!喝!”

萬矢齊發!

漫天的弩矢若黑雲蓋頂,拍上城牆。弩矢之下有輕兵兩萬大踏步疾奔,踩着鼓點衝向城牆。

馮劫持劍挺立在結實的門樓,抿着嘴輕聲下令。

“豎起櫓盾,俯身上牆。滾油,擂木,投石準備!”

趙軍動了起來,避開第一輪強矢,豎着盾,貓着腰迎上第二輪強矢。

鐵矢擊盾爆發出冰雹般的密響,趙軍重步咬牙死撐,在自己身後撐出不足一步的安全通道,供輕兵們扛運防守物資。

四輪弩後,飛矢立止!

出身刑徒軍的輕兵開始攀城,咬着劍,攀着矢杆,手腳並用,飛速登城。

馮劫面色紋絲不變,只一聲令:“怯敵!”

滾燙的熱油傾下城牆,厚重的飛石,壘木如暴雨狂雹,迎着秦軍的頭顱拋擊,間中混雜着零星的散箭,是箭術高超的弓手正在狙擊領隊的花結。

酣戰,鏖戰,死戰!

不斷有勇猛的秦卒登城劈砍,喊着殺聲橫衝直撞。但無人能活過三息。

雙拳難敵四手,他們或被亂劍砍,或被冷箭射沒,然後化身爲守城的工具,被趙人拋下城去,裡上一兩個同袍,摔成肉泥。

三通鼓畢,又三通鼓,整整六輪擊鼓,共六百四十八記鼓點,戰場突起連聲輕悅的金鳴!

馮劫數着鼓點,眼神猛然凝結,他根本不管眼前紛亂的戰局,嘶聲大喊:“棄殺前敵,兵馬下城!從速!從速!”

傳令兵愕然愣在原地,馮劫怒視過去,張開手連劍帶鞘,一劍斬額。

鮮血登時迸濺,傳令兵如夢方醒。他飛跑出去傳令,一傳二,二傳十。

可撤離的命令還是來得太晚,城上將士才下三成,潑天的勁矢便已臨頭!

那是整整數萬枚從天而降的弩矢,蝟集在小小的城頭,似針攢集,狀若天塌。城上的將士避無可避,只一輪,便有上千趙卒和數百沒聽到金鳴的秦卒被一同撕碎,死作肉泥。

馮劫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血腥撲鼻,直衝天靈。

“那令卒可死?”

身邊刀筆顫着聲回答:“下吏見他僥倖下城了……”

“斬,懸屍三日。速予我換個令卒上來,同命丙丁二隊上城,清理城頭。”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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