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對於生活在這個星球上的所有生物來說,都是令之畏懼的存在,就算是人,也一樣對它敬若神明,更何況是大象。
在羅馬帝國的征戰史中,曾有記載羅馬人依靠齊射大量的火箭而大破敵軍的戰例,火讓敵方的戰象產生恐慌,並受到驚嚇,在火光包圍下,發狂的大象在戰場上不聽驅使的四處奔逃,就連背上的象奴也無法控制它的行動。
而這時,一旦象本身或象奴受到傷害或陣亡,則戰象很有可能會不顧一切的逃離戰場,在這一受驚逃離戰場過程中,象羣對本方軍隊構成的威脅絲毫不亞於對敵軍的威懾。
破敵不成,反遭其噬。
如果能運用巧妙的計謀將敵方象兵的威脅化解的話,另外的那一支數量龐大的奴隸軍隊其實並不難對付,一支由沒有自由的奴隸組成的軍隊與一支由職業化軍人組成的軍隊是根本沒有辦法相提並論的。
“諸位將軍來看,在孟買城的北部一帶,是一座地勢相對來說比較高的土丘,我們若是能將敵方戰象引到這裡,那麼埋伏在土丘背後的火箭手就能迅速的完成打擊敵方戰象的任務,而且,由於敵方處於仰攻的不利地勢下,一旦戰象受驚就會掉頭逃竄,如此一來,就會給敵方的後陣步兵造成極大的破壞,所以,此戰的關健就在於,如何才能讓敵方戰象聽話的跑到我們的伏擊圈中來。”
“嗯,如果第一輪火箭齊射效果不彰的話,我們還可以命令兵士點燃火把,焚燒土丘頂部的蒿草,那象羣一見火勢,必定掉頭回竄!”
人才濟濟的好處就在於你這邊剛提出一個設想,立馬就有人來幫你完善它,並使之更切合戰場的實際需要。
傅戈決意用火攻的策略提出沒有多久,一幫興高采烈的將領們就忙活開了。相比之前的凝重神情,他們已經基本消除了對戰象地畏懼與恐懼,勝利的信心再一次在他們心中鼓起。
“大將軍”這戰象衝動力強悍,你立馬去整訓弩箭部隊,務必保證每一支箭簇上都能綁上浸油的燃燒物,到時候。是勝是敗可都看你操練的好不好了。”
“這,傅帥,你莫非想要親自去誘敵嗎?這可萬萬不行,太危險了,要去的話也是我韓信去纔是。”
“就是,傅帥你是一軍統帥,絕不會冒險,萬一你有個閃失,國內的那些朝官們還不乘機翻了天去。”
“不管怎麼樣,傅帥你就是不能去誘敵!”
“夠了。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但是,這一次誘敵若不是我親自去的話,恐怕很難讓敵軍地戰象部隊與步兵分割開。要知道那普西亞米陀也不是一個完全不曉軍事的碌碌之輩,只有在巨大的誘惑面前,他纔有可能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目睹着諸將吵吵嚷嚷要代替自己出徵的情形,傅戈心頭涌動過一股暖流,雖然說戰場上崇尚的是冰冷的刀鋒與無情的殺戮,但誰都知道,軍人未必真的無情,在戰場上來自戰友的支持和信任是最好地安慰。
“另外,英布、欒布二位將軍,你們將全部戰船聚結起來。等戰事一起從海道繞至敵軍之背後,只等前方我軍得勝之時,你等率將士從側翼掩殺,這一來縱不能將普西亞米陀截住,也能讓他魂飛魄散。”
“末將謹遵傅帥將令。”
“其餘諸將,待敵前來隨我出陣禦敵!”
“諾!”
孟買城內,一萬三千名秦軍將士摩拳擦掌,只等着孔雀王朝地大軍到來,看到秦軍表現得如此鎮定自若。一般聚攏到城內躲避迫害的奴隸們也一個個挺起了腰桿,開始在秦軍軍需官的指揮下,賣力地搬運作戰所需的輜重。
恆河畔。
一支只有十多人的秦軍小隊蟄伏在河岸邊的密林之中,他們並沒有身穿秦軍傳統的黑色戰甲,而是一身草綠色的軍服,臉上更塗滿了花花綠綠的條紋。
巧妙的僞裝,對於擔負着刺探敵人情報的斥候部隊來說,是決定生存還是死亡的關健所在,這一點,帶領着這支由遠征軍中最精銳戰卒組成地斥候隊的陳參自然清楚不過。
恆河不僅是印度半島上最重要的一條河流,它還流經了孔雀王朝的王都華氏城,承擔着貫通南北動脈的重任,在這個陸路交通尚不發達的時代,恆河水運的重要性是無可替代的。
因此,普西亞米陀的十二萬大軍要想順利南征孟買,唯一可走地一條道就是沿着恆河河谷的支流往西走,這樣大軍的糧秣、輜重纔有可能順利補給。而這也是陳參預伏在這個地方三天不動窩的原因所在。
“參軍,你看來了!”
三天後,忍受蚊蠅盯咬痛苦的陳參終於等到了他期盼已久的消息。
一支打着孔雀羽旗的摩揭陀國軍隊出現在斥候們的視野中,在行進隊伍的中間,間或有數十頭高大的戰象在象奴的指揮下,從容自在的邁着步子,這大象還時不時的伸出長長的獠牙,似乎是在向所有挑戰它威嚴的對手示威。
“快,回去稟報傅帥,摩揭陀人的先頭部隊已經來了!”
“諾!”
茂密的叢林中,樹梢稍微晃動了幾下,一聲清脆的鳥鳴響起,然後就沒了聲響,那些表情麻木呆滯、拿着木棍、肩背竹弓和鐵頭竹箭的奴隸依舊只顧着朝前趕路,周圍的一切對於他們來說,既沒有興趣去看,也沒有興趣去聽。
聽從主人的命令去打仗,對於這些失去自由的首陀羅們來說,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幹活罷了,與平常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孟買島,東三裡。
得悉摩揭陀大軍殺來的消息,秦國遠征軍毫不示弱的開啓城門,列陣於城下禦敵,不過,從秦軍排列出的圓形守禦戰陣能夠看出,隨同傅戈出征的士兵不過是區區二個方陣,五千人左右,相比一邊望不到邊的摩揭陀大軍來說,這點兵力實在微不足道。
“秦狗,竟然還敢出城迎戰,當真自不量力!”
摩揭陀軍中,戰象部隊的指揮官普斯漢達爾一臉的驕橫,他不僅是摩揭陀國的第一勇士,還是普西亞米陀的胞弟,有道是打仗親兄弟,這一回與秦軍交戰,普斯漢達爾當仁不讓的搶過了先鋒的位置。
爲了一舉全殲給自己帶來諸多麻煩的秦軍,普西亞米陀這次出動了國內戰象部隊的主力,大象的總頭數達到三千頭,其中,真正能派到一線作戰的雄象足足有二千頭之多,可以說,此次作戰的規模相當空前。
相比摩揭陀人的傾巢而出,秦軍一方則顯得勢弱得多,除了列陣的五千戰卒外,也唯有在孟買城頭擺放的拋石器還算是新式的戰具,對於攻城部隊來說,橫飛的矢石確實是不小的威脅,不過,這些對於普斯漢達爾來說算不得什麼,孟買城他勢在必得,要說損失的話,大不了攻城的時候多死傷些奴隸罷了。
“弩騎兵,出陣!”
未等摩揭陀人站穩腳跟,排好陣形,已經嚴陣以待的秦軍就開始了他們的逆襲,第一波攻擊傅戈派出的是縱橫草原曾經匈奴人聞風喪膽的弩騎兵部隊,雖然因爲路途遙遠的關係,隨同出征的弩騎兵只有區區的五百騎,但在他們勢如雷火的衝擊面前,那些根本不知道防禦的首陀羅們就象一個個待殺的雞鴨一樣,被無情的箭矢射中。
“可惡,快截住那些秦人!”
驚惶的呼叫聲不斷的在摩揭陀軍中響起,射術精準的秦弩騎兵在摸清了面前這支奴隸部隊的底細之後,開始有目的的朝那些指揮作戰的軍官下手,這一來,本就缺少戰鬥意志的首陀羅們一見指揮官死了,更是心無鬥志,失去指揮的摩揭陀軍隊空有龐大的數量,卻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禦。
五百秦弩騎兵在敵陣中尤如一條翻飛的巨龍,將阻擋的敵軍殺得哭爹喊娘,狼狽逃竄。
“象兵集團出動,截殺秦騎兵!”
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的普斯漢達爾怒不可遏,他發誓要給不識相的秦人一個深刻的教訓,他要讓秦人明白,誰纔是這片土地上真正的王者和主人。
“鳴金,令弩騎兵向北撤退,長槍手殿後掩護,交替回撤城中,親衛隊,隨我殺奔敵象羣的側翼!”
眼見敵方祭出了王牌部隊,傅戈當下也不敢大意,他一面着令以步卒爲主的長槍兵、盾牌手向孟買城回撤,另一面則親率一支精騎繞擊敵陣。
用尋常的戰馬去正面對抗高大的象羣,這是絕不明智的戰法,繞陣側擊的話,威脅也同樣不小,因爲象羣隨時有可能轉向將衝擊的秦騎兵包圍起來。
爲了成功誘使敵方戰象部隊,傅戈冒險一搏,他只希望自己的中軍玄旗能讓普斯漢達爾早一些看到,他正等待着敵象羣轉向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