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蛟抱着一顆石蛋,枕着另一個,憂傷地望天,對面的嬴政在處理奏牘。
雖然各種小說裡的神獸都是拖延星人不到重要關頭絕對不會出殼,可真的輪到自己,李蛟還是得罵一句坑爹。
這都好幾個月了,大爺您倆位就是不想出殼也給個動靜啊!再不然託個夢也是好的qaq
於是李蛟就做夢了,夢見兩隻和他毛色一樣的三花小貓乖乖蹲在地上晃尾巴,一個墨袍的男人負手而立,王方一邊笑眯眯地端着一盆貓糧在投喂,一邊諂媚:“兩位公子慢慢吃,這回是英國進口貓糧,大王特地着人弄的!”
英國……進口……貓糧……
李蛟正在抽嘴角,冷不防墨袍男人忽然轉身看過來,“長安?”
雖然看不清臉可是那雙鷹一樣的眼!還有那身無與倫比的王霸之氣!
始皇大大!!!
然後李蛟就被摸醒了。
睜開眼,依然是那隻修長有力的手,李蛟昂頭,讓嬴政能輕鬆地撓到他的下巴。
享受着心上人的撫摸,李蛟心都要化了,一把將那個詭異的夢丟到十萬八千里外西方如來佛祖的大腳丫縫裡。
人在等待的時候,日子就過得格外地慢,縱然李斯已經是日夜兼程,嬴政還是覺得慢。這日終有快騎來報,李斯一行已到了近郊,預計晚上就能到。
於是李蛟就接到了一個噩耗:晚上沒有人□□覺!
……好吧,沒人關心這個,我是一隻可憐的小貓咪。
因爲李斯這一回立了大功,他又是呂不韋的門客,所以這日晚上文信侯府辦了個洗塵宴,嬴政想了想,決定出席。
秦國不缺兵馬良將,缺只缺治國之才,呂不韋的確面面俱到,但他用不了,或者說是不放心。
想起李斯覲見,他曾批判過這人傲氣太過,需得再看幾年,嬴政不由無奈,他真的看走眼了。李斯不是璞玉,而是真正光華外蘊的稀世珍寶。
坐在馬車上的李斯卻不像旁人想的那樣春風得意,他很平靜,也很冷靜。
身爲大秦皇朝第一任丞相,李斯經過的風風雨雨太多,他的輝煌也太多,可以說如果不是根基尚淺,呂不韋他也是不放在眼裡的,畢竟當年陛下初展鋒芒便逼死了呂不韋,而他安安穩穩做了半輩子丞相,後來的結果也是因爲站錯了隊。
胡亥,胡亥……李斯眼中殺意閃過,卻很快恢復平靜,不過是一個尚未出生的皇子而己,這一世,太子扶蘇必將繼位。在陛下的強權鎮壓之下,大秦需要一個仁慈的儲君。
其實,他對太子也是不滿意的,君王之仁是做給天下人看的,而那個眉眼溫和的年輕人卻是真正的仁。但二十幾位公子裡,只怕也只有太子能當大任,後天教導只是一部分,爲君,和一個人的天賦秉性有很大關聯,而要李斯插手內宮事,他也是做不到的。
如今嬴政大勢未成,但在李斯心中,仍是那個強勢果決的帝王,他有資格選擇自己的一切。
是夜,文信侯府燈火通明,歌舞靡靡,李斯坐在席中,完美地扮演了一個有才華有傲氣的年輕人,任誰都沒有察覺出端倪。
文信侯府的歌舞一向以心思精巧聞名,才下一輪,又上一輪,舞姬們妝容嬌媚,身姿婀娜,偶然一個盈盈含笑的眼神,便能勾得數道目光流連不捨。呂不韋攏袖飲酒,臉色卻很平淡,彷彿面對的不是美人,而是路邊信手可得的野花。觀席上,不少人都是如此,而他們看着李斯的目光,卻比見到傾國傾城的妲己還要熱切。
2333333相爺那表情絕逼是寒了吧,是吧是吧?
李蛟蜷在桌案旁特意備下的竹蓆上,尾巴搖得很歡,嬴政瞥他一眼,拈了塊糕餅放到他面前的小木碗裡。
李蛟咬了一口,“喵嗚……呸!”又硬又幹的,這真的不是稱砣嘛!
總覺得一時心軟把他帶出來是一個錯誤。
寡人現在覺得有點丟人,嗯,這一定是錯覺。
李斯也看到了李蛟,頗爲新奇,他的記憶裡並沒有這隻貓的存在,他原先以爲是自己來早了的緣故,但現在這貓還活得好的,顯然不是他以爲的那樣,那就是,前世的陛下也在養貓,只是沒有被他發現?
會偷偷養貓的陛下,真是想想就覺得……惡寒。
李斯看着時不時摸一下貓頭,捏一捏貓爪子的俊美少年,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在嬴政直接用私筷夾菜喂貓的時候,人老成精,活了兩輩子的相爺一口酒嗆得咳嗽連連。
#突然發現老闆是個戀貓癖,求問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如同秦朝也有碧水,那麼廣大熱心羣衆會排成250層高樓爲他解惑:“送貓1,送貓2……送貓10086以及樓下注意保持隊型。”
可是秦朝沒有碧水,李斯默默擦了擦衣襟上的酒漬,呂不韋見了,吩咐侍女帶他去換衣服。
李蛟舔了舔爪子,一點也沒有秀分快的自覺,喵嗚喵嗚地求投喂,一雙水汪汪貓眼睜得大大的,很靈氣可愛的模樣。
領舞的美人已經有意無意朝這裡瞄了好幾眼,嬴政眼神一暗,但大庭廣衆不好發作,暗暗決定以後再也不帶長安出來。
他的貓,哪裡由得別人覬覦!
被覬覦了李蛟的舞姬臉頰緋紅,媚眼如絲地看着尚是少年身形的嬴政,腰肢擺動間盡顯身段,似迎似拒地旋轉舞動。
……可惜遇上的是未成年。
嬴政飲了幾杯酒,見李蛟有些期待的看着他的酒樽,微微一哂,把小木碗裡的糕餅拈走,就着酒樽倒了小半碗酒給他。
哥不是想喝酒,真的,哥就是嚐嚐。
李蛟彎着貓眼舔了舔,酒香繚繞,於是他又舔了一口。
論一隻醉貓的養成。
李蛟在現代是喝過酒的,也記不清是在誰家吃席,一桌十來個小孩,半紙杯紅酒兌半紙杯雪碧,五六杯下去,醉得酣暢淋漓,從此就忘不了那滋味了。
據說秦國的酒要比別國烈得多,李蛟喝不出來,小半碗酒見底,他打了個嗝,忽然覺得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憋得難受要發出來,於是他氣沉丹田大喝一聲。
“喵!”
然後打翻了面前的小木碗……
嬴政低頭,鷹眸中不可遏制地泛上笑意。
李蛟暈暈乎乎地用腦袋抵着桌腳,嘴裡還發出“唔唔”的威脅聲,顯然是醉了。
月上中天,宴會正當時,而嬴政卻得離開了,不光是明早還要上早朝,更重要的是君主駕臨規矩太多,席中不免拘謹,爲了尊重李斯這個主角,嬴政在半途便擺駕回宮。
李蛟窩在嬴政懷裡,卸了酒勁之後的貓乖巧極了,時不時伸出帶着酒香的小舌頭去舔他的下巴。
怎麼看都覺得好帥……
腦袋嗡嗡作響,李蛟晃了晃,吧唧一
下栽到嬴政的頸窩裡。
按住了李蛟,嬴政有些無奈地看着死死勾住他衣領的貓爪子,“長安……放開。”
不要!
李蛟扒得更緊了,潮溼的氣息噴在頸窩,嬴政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不顧李蛟的掙扎,握住他的爪子,放進竹筐貓窩裡,看着花斑胖貓憤怒的扒拉着竹蓆,頓了頓,走到牀前,任由侍女替他寬衣。
垂眸看向身上的白色孝衣,嬴政道,“明日,把它換了罷。”
侍女眼神一閃,恭順應喏,寬衣的動作愈發溫柔,
李蛟的貓窩正在牀榻旁,揉了揉他的腦袋,嬴政就上了牀,精美的牀帳將一人一貓隔開。
“喵嗷!嗷!嗷嗚……”
時至半夜,淒厲的慘叫聲響起,驚醒了猶在睡夢中的嬴政,他眼中閃過條件反射的冷銳,一如當年在趙國被驚醒的無數個夜晚,然後片刻,歸於平靜。
掀開牀帳,饒是嬴政見多識廣,心中也不由咯噔了一下。
竹筐裡蜷着的貓不知何時換成了一個全身光裸的小童,他的手腳被結實的竹筐死死箍住,白皙的被勒得通紅,而原先扣在貓頸上的項圈成了小童的催命符,緊緊卡着他細弱的脖子,好似要將它勒斷。
來不及多想,嬴政一把抽出枕下的匕首,寒光一閃,項圈便斷開了。
值夜的宮人在門口緊張地詢問:“大王?”
嬴政赤腳站在牀前,墨發披散,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凜冽的匕首,聞言,淡淡道:“無事。”
李蛟從窒息中被解救出來,顧不得手腳,大口大口地喘氣,良久,紅中發紫的臉龐才恢復了白皙。
聽到聲音,李蛟的大腦空白了一下,看向嬴政。
……
……
……
其實,我說我是來報恩的,始皇大大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