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色漸晚,蕭震雷讓小馬開車去鎮外通知馬小雙集合隊伍收拾帳篷行李趕到鎮公所,小馬領命而去。這邊蕭震雷又吩咐帶來的幾個士兵開始動手將鎮公所內的每一間房子都收拾一下打掃乾淨。
馬小雙很快帶着警衛排趕了過來,向蕭震雷報告:“報告長官,警衛排帶到,請長官指示!”
蕭震雷指着鎮公所內的一圈房子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就住在這裡了,你帶弟兄們一起收拾一下房子,把鋪蓋行李都鋪好,院子裡也打掃乾淨,另外給我單獨收拾一間房子和一間辦公室,再把桌椅板凳都搬到外面來,等會有人送飯菜過來,吃完飯之後,你要安排人在門口值班和公所內也要有人巡邏,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開始動手吧!”
“是,長官!”馬小雙敬禮後立即招呼身後正排着隊的警衛排士兵們動手收拾房子、打掃衛生。
當馬小雙等人打掃完畢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不過這時何翰林剛好帶着一些家丁趕着幾輛馬車過來,馬車上裝着不少食盒和大木桶以及酒罈子,食盒內裝的自然是菜餚,大木桶內是蒸好的白米飯,酒罈子裡裝的是白酒。
“哎呀,還要何鎮長親自帶人送過來,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蕭震雷笑着迎上去。
這態度讓何翰林有點摸不準蕭震雷的心思,先前還一副不合作就要殺人的樣子。怎麼現在卻笑臉相迎了?這變臉也太快了吧?難怪年紀輕輕就能做到標統了,這變臉的功夫和臉皮之厚實在鮮有人及!他急忙裝作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哎呀。標統大人太客氣了,太客氣了,小人爲大人做點事情是應該的,應該的!”
言罷,何翰林扭頭對幾輛馬車旁的家丁們喝道:“還愣着幹什麼?快把吃食都擡進去在桌子上擺放整齊!”
家丁們聽了何翰林的怒喝聲,立即動手把食盒、飯桶和酒罈子一一往鎮公所裡面搬進去,有的人提食盒,有的人提飯桶,有的人擡着酒罈子忙個不亦樂乎。蕭震雷也不能全部讓這些家丁們幹活,他招呼馬小雙把不需要值勤和巡邏的士兵都找過來幫忙,三十多個人能吃多少東西,用得着這麼多人嗎?蕭震雷其實也不過是做做樣子。
當飯菜酒罈子碗筷都擺上幾張桌子上,鎮公所的院子裡也已經被士兵人將燈火點亮,公所內一片燈火通明,何翰林感覺沒自己什麼事情了,於是向蕭震雷告辭道:“大人,既然酒菜都送過來了。我想大人和這些軍爺們也都餓了,大人和軍爺們就趕緊上桌吧,小人留下幾個家丁在這裡等大人們吃完了收拾碟碗,小人也就不打擾了。告辭,告辭!”
蕭震雷一把將他拉住道:“哎呀,何鎮長你這是幹什麼?酒菜既然都上桌了。怎麼着你也得吃了再回去不是?如果讓你就這麼走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蕭某人不懂禮數。臨吃飯了還讓你走掉,你讓別人怎麼看我?來來來。今天我是借花獻佛,用你帶來的酒菜款待你!”
何翰林被蕭震雷不由分說拉着上了桌子,看到這個情況,他也知道走是走不掉了,只能在這裡吃了再回去,不過仔細一樣,貌似這個姓蕭的標統其實並不難相處,跟這個標統搞好關係也不錯,只要這幫丘八吃飽喝足了別發酒瘋就行,於是他就半推半就跟着蕭震雷坐在了一張桌子邊。
所有人都上桌之後都沒有動筷子,蕭震雷沒有發話,其他人也不敢先動筷子,蕭震雷拿過酒罈子開了封準備何翰林倒酒,何翰林一看這哪行?他急忙搶過酒罈子道:“哎呀,標統大人這不是折煞小人嗎?我來我來!”
給桌子上每個人都倒了一碗酒之後,何翰林端起酒碗起身對蕭震雷道:“標統大人,今天您初次到這裡,小人消息不夠靈通,沒有及時帶人迎接,實在是小人的罪過,匆匆備了這些酒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大人和各位軍爺的胃口,這一碗小人敬大人和諸位軍爺,小人先乾爲敬,大人和諸位軍爺們隨意、隨意!”
這話說得,聽了的人都覺得心裡舒服,蕭震雷也由覺得這何翰林能做上鎮長還是真實有點本事的,僅僅這會說話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具備的。
何翰林說完便大口大口往嘴裡灌酒,蕭震雷見他喝完後笑道:“何鎮長太客氣了,以後兄弟們在這裡還得仰仗何鎮長多多幫襯一二啊,既然何鎮長都敬酒了,那我和弟兄們自然是領情的!弟兄們,都端起酒碗來,感謝何鎮長的盛情款待,一口乾了,但是,喝完了這一碗不許再喝了,幹!”
“幹!”所有人起身一起幹了一碗。
蕭震雷放下酒碗後對何翰林道;“何鎮長,給我們介紹這個珍品菜餚如何?怎麼個吃法,給我們講講,也讓我們這些土包子長長見識!”
何翰林欣然答應,於是開始將這桌上的菜一道一道地介紹出來,話題有了這飯吃得自然是熱鬧,一直吃到半夜才結束,當然士兵們可沒吃這麼久,他們早就下桌了,有的卻識字學習,有的已經勞累早早入睡,有的被安排值勤和巡邏。
何翰林是醉醺醺回到家裡的,當他要休息的時候突然想明白了,自己被蕭震雷給忽悠了,蕭震雷要借鎮公所和鎮上各大戶人家的祠堂給士兵們作爲臨時安身之所,他當時迫於形勢被逼答應了,可那是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的,而剛纔在酒桌上,蕭震雷再次提起此事,他竟然跟蕭震雷稱兄道弟,拍着胸脯保證這一點問題都沒有,還信誓旦旦說他可以說服那些大戶們答應借出各家的祠堂。
要知道祠堂那是祖宗靈魂安息之地,那些大戶人家肯借出來給那些丘八居住嗎?他估計如果他去跟那些大戶們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那些大戶肯定會跟他拼命!
想到這裡,何翰林驚出了一聲冷汗,酒也醒了,他再也坐不住,在房裡來回走個不停,老婆娘在榻上翻身見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便開口詢問:“我說你這是怎麼啦?丟銀子了?”
何翰林不耐煩道:“如果只是丟點銀子就好了,這次的事情麻煩大了!”
“怎麼回事?”
“說給你聽,你也幫不上忙,行了,你先睡吧,我出去想想辦法!”
一個小時後過後,何翰林的家裡來了不少人,這些都是鎮上大戶人家當家的主事人,既有鎮董事會的董事們,也有議事會的議員們,還有鎮公所的辦事小吏和地主豪紳,其中劉萬財就赫然在列。
此時劉萬財打着哈欠道:“我說老何啊,到底什麼事啊,你這大半夜的把我們叫過來幹什麼呀,外面天很冷的!”
何翰林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當即道:“今天咱們鎮上來了一支兵馬的先頭部隊,從今以後就要在咱們南橋鎮駐防了!”
聽到他這麼說,巡檢徐宏海點頭道:“這事我知道,是新軍第二十三混成協第四十六標的人馬,下午知府大人還派人過來找我專門說起這件事情,讓我們少招惹那些新軍,人家不好惹,我後來來你家來找你,可你們家家丁說你出門了,我就先走了,想着明天告訴你們也是一樣,你找我們來就是說這事?他們來了就來了唄,咱只要不招惹他們就行了,你這又是操的哪門子心呀?”
何翰林跺腳急道:“哎喲,有的時候不是你不找事,事就不找你的!今天下午我就坐在家裡什麼都沒幹,這禍事就從天降了,公所看門的那誰跑來告訴我說鎮公所來了大官,讓我趕緊過去,我過去一看,確實是大官,卻是一些大兵,嘿,領頭是標統當着我的面要徵收了鎮公所給他手下的丘八做臨時駐地,說是等他們的軍營修好了就搬走,而且他的大隊人馬還沒有到,過幾天到了之後,鎮公所肯定是住不下的,所以要借諸位的祖宗祠堂給那些大兵們做臨時住所,你看這事鬧得,和不是禍從天降嗎?”
鎮自治公所董事會總董任安之聞言幽幽嘆道:“狼來嘍!這一向平靜的南橋鎮只怕從此要不安生了!”
劉萬財瞪着眼睛看着何翰林問道:“你答應把鎮公所和我們這些家裡的祠堂借給那些丘八住啦?”
何翰林苦笑道:“不是我答應不答應的問題,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鎮公所裡收拾了,當時那蕭標統跟我說的時候,那一副兇樣,只怕我不答應,他就要當初拔槍給我吃花生米,諸位啊,不是我何翰林要害你們,讓你們把祖宗祠堂借出來給他們住,而是我還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無奈之下我只能先答應了再說!”
衆人聞言紛紛色變,一個地主豪紳連退幾步哭喪着臉道:“完了,這下完了,讓那羣丘八住進去之後,我們家祠堂肯定會被弄得烏煙瘴氣,這不是讓祖宗的在天之靈不得安生嗎?”,)(……)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