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榮走到三人面前站定,抽了幾口煙之後抱着隔壁問道:“據我所知,不管是白道還是黑?道,法租界與公共租界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三位法租界的差爺,說說吧,爲什麼要進入公共租界辦案壞了規矩?”
被綁在中間的任文幀聞言沉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吳世榮呵呵一笑,隨即冷冷道:“看來這位任探長還沒有認清現在的情況,來啊,給任探長清醒清醒!”
“好咧!”一個光着膀子的大漢提着一根馬鞭從衆人當中走出來站在任文幀面前,揚起手上的馬鞭就抽打在任文幀的身上。~
“啊——”只聽見任文幀一聲慘叫,被綁在左右兩側的兩個巡捕聽見他的慘叫聲,立即大叫:“頭兒,頭兒,你怎麼樣?你們這些混蛋,我警告你們,快放了我們,否則等我們出去之後一定會讓你們好看!”
“喲呵,都這個時候了還死鴨子嘴硬,給我打,使勁打!”吳世榮陰冷地笑了兩聲,吩咐那壯漢動手。
那光着膀子的壯漢得了指令立即揮動馬鞭再次抽打起來,與拳腳打人不同,皮鞭抽在皮膚上一條條血痕,由於人體表皮神經末梢豐富,因此被抽打之後疼痛無比,這是對神經系統的折磨,意志薄弱的人根本無法忍受。
“啊啊”隨着一鞭一鞭地抽打,任文幀發出一聲聲慘叫,旁邊兩個被綁着的巡捕聽到這個慘叫聲都忍不住大汗淋漓。渾身直打哆嗦。
任文幀這個人能當探長還是有點能耐的,被抽打了這麼多鞭子雖然慘叫得厲害。但是卻沒有崩潰。
時間越長,吳世榮的心裡就越着急煩悶。他着急地走來走去,這讓蕭震雷看見了。蕭震雷想了想向他招了招手,吳世榮走過去俯身,蕭震雷在他耳邊低聲道:“彆着急,皮鞭抽打不要停止,直到他昏過去爲止,等他昏過去之後用涼水潑醒了再抽,反覆幾次!”
吳世榮聽了之後點頭,起身對那鞭打的壯漢大聲道:“繼續打。我不叫停就不能停,打得沒力氣了就換人,老子看他能挺多久,打死就算了,直接扔到江裡餵魚!”
“是,老大!”那壯漢答應一聲加大力氣了繼續抽。
吳世榮又道:“你們三個只要有一個人肯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老子就放了你們,如果都不回答,你們今天一個都跑不了。這傢伙被打死了就打剩下兩個,直到有人願意說爲止,如果都不願意說,那你們今天就都別想活着回去。打,給老子繼續打,用力”。
聯繫幾分鐘的高強度和高頻率的鞭打。任文幀終於還是撐不住昏死過去,吳世榮按照蕭震雷的指示吩咐小弟去提涼水過來將他潑醒了。換一個壯漢繼續抽打。被抽打的任文幀還沒有崩潰,可他右邊的一個巡捕還沒有被打就率先崩潰了。
“別打了。別打了,兄弟,別打了,你們不就是想知道我們爲什麼撈過界嗎?我說,我告訴你們,求你們別打了!”
任文幀原本被打得又快昏死過去,聽了自己手下的巡捕竟然要招,頓時大怒:“說你媽呀?你以爲你說了,他們就會放過我們嗎?我擦!”
那巡捕哭道:“頭兒,咱當巡捕只是混口飯吃而已,爲了每個月十幾二十塊的薪水犯不着把命給搭上去吧?再說了,咱就一定給洋人賣命嗎?頭兒你想想這些年立了多少功勞?那些洋鬼子怎麼不給你升官加薪?說到底洋人只是把我們當狗一樣在使喚啊!”
這幾句話就如同一把刀直接捅進了任文幀的胸口,捅破了他的心裡防線,他臉色灰白,耷拉着腦袋,好似全身沒有了力氣一般。
吳世榮正要說話,卻看見蕭震雷向他打手勢讓他稍安勿躁,他便出出聲了,等待了足足三四分鐘,任文幀深吸一口氣問道:“如果我告訴你們想知道的,我怎麼相信你們在知道你們想知道的情況之後會放了我們?”
吳世榮扭頭看了蕭震雷一眼,蕭震雷點了點頭,他便對任文幀道:“我們只是想要把事情搞清楚,如果能夠不殺人,我們又何必多粘殺孽呢?殺人並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前提是你們配合的情況下說出真話,如果你們不老實,想用假話糊弄我們,那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你應該明白,一個人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的很多時候都是被逼的!”
“好吧,希望你說話算數!”任文幀說了一句,吐出嘴裡一口鮮血就道:“你問吧,你想知道什麼?”
吳世榮道:“你們是法捕房的人,爲什麼化裝進入公共租界辦案?你們在辦什麼案子?”
任文幀道:“我們是在跟蹤振華公司的總裁蕭震雷,法捕房懷疑他與一個月以前的碼頭爆炸案與半個月之前的劫法場還有擅闖法租界打死打傷三十多名巡捕有關!”
吳世榮聞言扭頭看向蕭震雷,蕭震雷打手勢:“繼續問!”
吳世榮點了點頭繼續問:“這麼說你們懷疑他是革命黨?法捕房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少人?是誰命令你們去調查蕭震雷的,還是你們私自調查的?”
任文幀舔了舔舌頭,“給我一口水喝!”
“給他水喝!”吳世榮向旁邊的一個大漢擺了擺手。
任文幀喝完了一缸子水後繼續回答:“是的,法捕房懷疑他是革命黨,但這不重要,他是不是革命黨法捕房並不需要關心,這是清廷官府的事情,法捕房關心的是他到底是不是碼頭爆炸案和擅闖法租界打死那麼多巡捕的領頭人,是法租界警務處總巡麥蘭命令我秘密調查的,到目前爲止,知道此事的只有麥蘭和我們三個,當然,除了清廷方面的之外!麥蘭已經與清廷方面的鄂那海達成了協議,我們法租界負責查蕭震雷,而清廷負責查振華公司,雙方情報共享!”
吳世榮皺了皺眉眉頭,繼續問:“那你們查出來什麼沒有?”
任文幀搖頭道:“沒有,我們什麼都沒有查到,雖然我們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證據,但是我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所有的事情都是蕭震雷主使的,因爲種種跡象表明那些事情都與蕭震雷和振華公司多多少少有牽連”。
任文幀已經把蕭震雷想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了,這就已經足夠,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他起身向吳世榮點了點,轉身就向倉庫外走去。
吳世榮出來的時候,蕭震雷已經在倉庫外重新點燃一支菸抽了起來,吳世榮走過來也點上一支菸,抽了幾口問道:“先生,怎麼樣?”
蕭震雷彈了彈菸灰道:“可以了,想知道的都已經清楚!”
吳世榮聞言指了指倉庫裡面問道:“那裡面三個當差的是放了還是給”說完伸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蕭震雷看了後笑了笑擺手道:“沒必要,他們一直被矇住眼睛,沒有看到我們,而且殺了他們沒有什麼作用,反而會給我們引來麻煩,你想想既然他們是被法捕房總巡麥蘭秘密派來調查的,如果他們死了,那麼麥蘭必定認爲他們是我殺的,更加坐實了我就是革命黨,我就是碼頭爆炸案和打死打傷幾十個巡捕的領頭人,我們今天的動作卻讓他們搞不清楚我們的身份,派人把他們送回法租界!”
吳世榮點點頭道:“好,我馬上去辦!”
“等等,先不忙,你過來,我有些話跟你談談!”蕭震雷說着向外面走去,吳世榮見狀急忙跟了上去。
兩人沿着馬路一邊走一邊抽着煙,蕭震雷吐出一口煙霧說道:“世榮啊,這些天我想過了,如果一味的靠打碼頭搶地盤以及靠收保護費維持幫會的運轉固然可以維持下去,資金不是問題,關鍵的是公共租界工部局不會看着我們的幫會坐大,一旦我們的幫會有坐大的趨勢,工部局當局必定命令巡捕房打擊我們,到時候我們必定會如過街老鼠一般,公共租界這麼多年爲什麼沒有比較大的幫會立足呢?這就是原因,因爲當局不允許,只要有幫會坐大,當局就會打壓,這與法租界是完全不同,想要把幫會發展壯大又不用當心租界當局打壓,我想過了,只有一個辦法!”
吳世榮眼睛一亮,立即問道:“什麼辦法?”
蕭震雷吸了一口煙說道:“成立一家正規的公司,把幫會所有的兄弟成員都吸收進這家公司成爲員工,讓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正經的工作和每個月都有固定的收入,我決定成立的這家公司叫振華安全保衛公司,簡稱振華安保,當他們成爲振華安保的職員之後,公司可以把他們派出去給我們自己的工廠、公司、店鋪充當保衛人員,如果有別的工廠和公司需要保衛人員,也可以向振華安保公司洽談業務,由我們派人過去保護他們的安全,例如銀行、錢莊和票號,振華安保公司可以做這些安保業務從而賺取錢財維持振華安保公司的運轉,而且我們還可以以需要爲客戶提供武力保護的理由向租界當局申請槍牌,這實際上是把幫會當做公司來運作,不但可以保護兄弟們不被租界當局打擊,而且還能給他們一個好的身份和一份穩定的收入,但實際上他們還是我們的幫會成員,只是換了一個名稱而已,有事需要用上他們的時候,一樣可以用得上”。
吳世榮聽了蕭震雷的話,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直說這個辦法好,就按照這個辦法來組建安保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