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福左想右想都覺得再大規模注資的風險太大,而且蕭震雷這個人雖然有振華公司這家大公司,但那畢竟是機械製造行業,與紡織行業根本就沒任何關係,俗話說隔行如隔山,蕭震雷能夠把振華公司這個機械製造公司做起來,卻不一定懂得紡織行業的經營,他總覺得蕭震雷十有會把紡織廠整垮,再往紡織廠投錢豈不是傻子嗎?
腦子裡轉了無數道彎之後,三井福對蕭震雷道:“蕭先生,我代表三井公司不同意往紡織廠追加投資了,如果您要追加投資可以,但是我們三井公司不會出錢,如果可以的話, 我代表三井公司向您提出撤股!”
“什麼?三井先生,您要撤股?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蕭震雷一副十分誇張的表情吃驚問道。
三井福鄭重的點頭:“是的,蕭先生,我代表三井洋行要求撤資!”
蕭震雷的臉色這才轉爲嚴肅,“三井洋行佔有三成股份,那麼三井先生,您認爲三成股份現在值多少錢,也就是說我如果要買下這三成股份需要花多少錢呢?”
三井壽在心裡算了算,然後說:“三萬兩!如果算上工人們的生產能力價值,現在這家工廠的地皮、以及這些機器設備、廠房和倉庫裡的棉布,總共加起來最少還值十萬兩,三成就是三萬兩,所以我要三萬兩”。
蕭震雷冷笑道:“三井先生,我認爲您有點異想天開,無論怎麼算。這家工廠現在都不值十萬兩,您把機器設備和倉庫那批棉布的價值算得太高了。除去工人們的價值,其他的全部加起來都值不了一萬兩。你要是不相信,我們可以去找會計師算算,那些設備幾乎沒有人要,要賣掉只能當廢鐵,你再去問問市面上有哪家布料點要買棉布的?廠房都有些破舊了,最值錢的就是這塊地皮,大約值個千兩,其他的全部加起來能值兩千兩就不錯了!如果您真要退股,工人的價值我算兩萬兩。所以我最多隻能給你一萬兩”。
“一萬兩?荒謬!你說除去工人們的價值,這些只值一萬兩?這不可能!”三井福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蕭震雷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三井先生您別激動,這裡可不是鬧事繁華區,這是租界最偏僻的地方,地皮沒那麼值錢,如果你不信我的話,你可以去找人算算!”
“好,我會找人來算的!”
兩人走到門房門口。裡面看門的老頭看見蕭震雷走過來連忙喊道:“東家,大事不好了,剛纔我聽說我們廠的工人們全都不準備在這裡幹活了,而是去了閘?北那邊一家紡織廠!”
“什麼?你說什麼?”蕭震雷衝過去“怒氣衝衝”地抓住那老頭的衣襟喝問:“工人們爲什麼不來上班了?爲什麼卻別的工廠。你說,快說!”
那老頭有些害怕,“東家。工人們擔心你又和程老爺一樣拖欠工人們的薪水,他們說這廠子沒救了。機器老舊,廠子裡又沒錢。棉布還買不出去,所以全都去了別的工廠!”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蕭震雷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樣子,這讓門房老頭看着心中忍不住讚歎,新東家裝的真像,不去演戲實在太浪費人才了。
別說蕭震雷,就是三井福聽了老頭的話也感覺胸口被人錘了一記狠的,腦子裡有些發懵,如果一家工廠沒有了工人,那還是工廠嗎?那工廠還值什麼錢?如果蕭震雷估算的工廠價值與實際價值相差不大,那麼這家工廠現在很可能真的最多隻值一萬兩了,那麼也就是說如果他要撤股就只能拿到三千兩,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答應蕭震雷要個一萬兩,真是悔不當初啊!
“蕭先生,現在怎麼辦?您不能總坐在地上啊,您說說,是把工廠賣掉換成錢還是現在就給三千兩讓我撤股?”
沒有了工人,這家紡織廠在三井福的眼力基本上沒有任何價值了,與其跟蕭震雷浪費時間,還不如讓蕭震雷拿錢出來,他拿了錢走人,能拿一點是一點,也不知道紡織廠有沒有欠外債,如果欠了外債,估計連三千兩都拿不到,還不如現在拿了三千兩走人!
蕭震雷唉聲嘆氣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副有氣無力樣子,“算了,既然你要撤股,那就讓你撤股吧,現在沒有工人了,廠子也不值錢了,你的三成股份現在也就值個三千兩,這是我剛纔算的,我說話算話,給你三千兩,走吧,咱們去找律師把手續給辦了!”
兩人當即找到秦連魁,三井福代表三井公司簽署到了股權轉讓協議,兩人都有想把這事快點解決的意思,因此都特別積極。
送走了三井福之後,秦連魁十分好奇的問道:“總裁,這三井福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把股權以這麼低的價錢賣給了你?我看這個三井福看上去也不像是弱智兒童啊!”
“他可不是什麼傻瓜,這傢伙精明得很,不過他再精明也栽在我手裡了!”蕭震雷說完便將如何坑三井福的前前後後過程詳細地跟秦連魁說了一遍。
秦連魁聽後對蕭震雷對付三井福的計謀佩服不已,三井福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他被蕭震雷坑了。
蕭震雷想起秦連魁是文化人,肯定對文化、新聞界的人很熟悉,問道:“秦先生,你對報界的名記們熟悉嗎?”
蕭震雷知道在上海灘混要有自己的喉舌,否則今天遭到這個報社的言論攻擊,明天又遭到另外一個報社記者的文筆攻擊,名聲很快就臭掉了。就例如上海道臺蔡乃煌自從來到上海上任開始就出資收購一家報紙作爲自己的喉舌,因此他也向和幾個記者交上朋友,或者直接出資創辦一家報社。
秦連魁見蕭震雷問起記者的事情,不知道蕭震雷爲什麼問起這件事情,他還是回答道:“我倒是認識一位記者,不過他在上海灘沒有什麼名氣了,算是比較落魄的”。
蕭震雷問:“哦,是誰?”
秦連魁介紹道:“這個人叫張繼堯,同時是申報和時報的記者,他對還你的事情進行過報道,言辭還算是公正的!”
蕭震雷點點頭道:“好,那就請你安排一下,我想跟這個張記者見個面!”
秦連魁答應:“好的,我跟他約好時間之後就通知你。,對了,我那天不是讓你聯繫馬博陽的嗎?他有什麼事情找你?”
蕭震雷一拍腦袋:“哎,你不提起這事我還差點忘了,我還沒去找他呢!”。
離開秦連魁的律師事務所之後,蕭震雷開車騎車往馬博陽的私家偵探社方向去了,按照秦連魁給的地址,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小福偵探社。
這家偵探社不大,蕭震雷走進去一看,裡面總共才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馬博陽,另一個是一個女孩,年紀不大,也就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留着一頭女學生短髮。
蕭震雷敲了敲門,那個女孩擡頭一看,連忙走過來問道:“先生您請進,您是來好私家偵探幫您查案子的嗎?我們小幅偵探社很有名的,查案速度很
??”。
“行了,曉棠,我來吧!”馬博陽看見是蕭震雷,立即走過來接過話,“蕭先生來了,快請進!”
叫曉棠的女孩瞪着一雙大眼睛:“你們認識啊?那得了,陽哥你們聊吧!”說完就繼續坐下繡花去了。
馬博陽向蕭震雷擺了擺腦袋:“跟我來!”然後又對曉棠道:“我出去一下,如果有人你就接待一下,看看對方又什麼要求都記下來,等我回來再說!”
“好!”
兩人從偵探社出來後,蕭震雷問道:“馬先生,您這是?”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三井福的秘書井深一郎!”
“什麼?”蕭震雷吃驚道:“井深一郎不是跑了嗎?”
“是跑了!”馬博陽道,“但是在跑的途中給三井福打了兩槍,一槍在右小腿上,另一槍在胸口,三井福以爲那胸口那一槍打死了井深一郎,但井深一郎當時並沒有死,那槍當時並沒有致命,我一直在跟蹤三井福,等他離開之後我把井深一郎扛了回來,現在他在醫院裡治療,醫生說情況不錯,井深一郎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明白了,這麼說三井福並不知道井深一郎並沒有死?”
“當然,否則三井福肯定會找人去醫院殺死他!”
兩人說話間來到了汽車邊,蕭震雷發動汽車載着馬博陽飛速前往醫院,趕到醫院之後,在馬博陽的帶領下來到一間病房,讓蕭震雷意外的是奧皮音的病房就在隔壁。
井深一郎此時躺在病牀上睡着了,找到醫生問了情況之後,蕭震雷才放下心來,只要井深一郎能夠開口說話,那麼三井福就慘了,現在關鍵是保護好井深一郎,不要讓這個人出什麼意外,他找到隔壁招呼奧皮音的狗蛋,讓狗蛋也順便照顧一下井深一郎,又找了電話亭給吳世榮,讓他派幾個小弟過來在醫院裡保護,以免三井福得到井深一郎沒死的消息派人過來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