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禮查飯店,當蕭震雷坐着馬車來到這裡的時候,禮查飯店方面早已經將競標會現場佈置好了,爲了防止有人搗亂或者發生意外事件而導致秩序混亂的情況發生,蕭震雷早已經從工地那邊抽調了三十多個身強力壯的大漢今早清晨就趕到禮查飯店維持秩序,換上一身西服的這些大漢身上雖然還帶着不少泥腿子的氣息,還看上去還算那麼回事,站在大門口檢查請柬或是在會場周圍巡視還是能鎮住一些人的。
這三十多個大漢由吳世榮帶隊,工地那邊由胡爲山一個人帶着一些剛招的工人組成巡邏隊維持工地上的秩序。
吳世榮正帶着幾個人在門口站着,大門口要負責檢查請柬,這次競標會很重要,不能出現差錯,因此檢查請柬就是一個十分必要的程序,吳世榮親自在門口盯着,他看見蕭震雷從馬車上走過來,連忙上前道:“先生,一切都準備好,被邀請的各洋行大佬基本上都到齊了,但被邀請的那些上海灘的各界聞人還沒有幾個趕來!”
蕭震雷料到那些人不可能來很早,因此他自己也是掐好了時間過來的,見吳世榮有些擔心,擺手笑道:“別擔心,我們這次競標會不是爲那些人舉辦的,請他們過來只是爲了這次競標會增加一些光彩,他們不來也沒關係,只要各大洋行的經理來了就行了,再等等看,到十點我們就正式開始。還有,一會兒從十點一直到競標會結束這段時間,除了那些被邀請的客人。不要讓其他任何不相干的人進入主會場,就連飯店的服務生也不能進入主會場!”
吳世榮聽了點頭答應:“好的,先生,我會通知孔雀大廳門口的兄弟,您就放心吧!”
蕭震雷點了點頭。帶着奧皮音直接上了五樓孔雀大廳,在與那些已經趕到孔雀大廳的各大洋行經理們一一打過招呼之後他就在孔雀大廳門口準備迎接受到邀請而來的上海灘各界聞人大佬們。
虞恰卿、朱保三、王一廷、沈曼雲、李評書等人或扎堆而來,或獨自一人前來,剛將李評書等人送進孔雀大廳就坐,回到門口就看見陳琪美從電梯裡走出來,蕭震雷上前抱拳拱手笑道:“英士大哥來了。多謝賞臉!”
陳琪美也拱手笑道:“別人的邀請我不一定會來,但是你寰宇老弟的邀請,我是無論如何也要來的,即使你是不邀請,我也要厚着臉皮過來。哈哈哈!”
蕭震雷感覺到陳琪美說話做事確實有幾分感染力,心裡琢磨着難不成幹革命的人都有一種別人沒有的親和力?眼下也沒有事件琢磨這事,於是笑道:“英士大哥果然豪氣,恨不沒能早生幾年早些與英士大哥相識,請裡面就坐,李老闆、虞老闆、朱老闆他們都到了!”
陳琪美剛要說話,卻聽見後面傳來一聲:“英士,我在後面都叫了你好幾聲。你就是沒聽見!”只見又一部電梯打開,說話的是範高頭,他在幾個徒弟的陪同下從電梯內走出來。跟隨的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紳士。
別人也許不認識這人,但蕭震雷卻認識此人,不僅認識,還是真正的“老朋友”,此人就是被他綁票勒索了三百萬兩的走私煙土的土財主盧家勝盧老爺。
蕭震雷眼睛瞳孔一縮,心中嘀咕。老子好像沒給這傢伙發請柬吧?怎麼這傢伙也眼巴巴地進來湊什麼熱鬧?咦,他與範高頭走到一起。他們之間到底是神馬關係?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還是特意跟着範高頭而來的。是巧合還是這傢伙已經發現了我的身份?
來不及細想,範高頭等人已經走過來了,蕭震雷急忙拱手行禮道:“多謝範老太爺賞光前來參加晚輩舉辦的競標會,有了您老,這次競標會必然辦得有聲有色!”
範高頭摸了摸頭頂的肉瘤,堆起彌勒佛一般的笑臉道:“人老了,就像多出來走動走動,你小子沒忘記給老頭子頭髮一張請柬,還算是懂禮數,不像有些人一點規矩都不懂,老頭子做壽他都不來,你說這種人能有多大出息?就算他有法國佬撐腰,老頭子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多久!”
蕭震雷剛開始還不明白,直到聽完才隱約猜到範高頭說的是哪個人物,陳琪美在一旁替黃某人說着好話,“大哥,也許黃探長真是沒空呢?他不是派人送來了賀禮了嗎?人家有這份心就行了,您也不必太過計較”。
蕭震雷也不能讓他們一直站在門口說話,連忙道:“範老太爺,咱們還是裡面說話吧,請請請!”
剛說完這句,蕭震雷就感覺一道目光投射過來,扭頭一看,卻是那盧家勝,只見盧家勝眼睛裡顯露出震驚,蕭震雷看到這個眼神突然想起來了,自己之前綁架他的時候是與他說過話的,雖然那時將他的眼睛都矇住了,可盧家勝難道聽不出自己的聲音?現在盧家勝顯然是聽出了自己的聲音,看來自己綁架他的事情只怕是瞞不住了,也許很多人不會相信,但是如範高頭這些大佬們難道查不到或想不到自己是怎麼發跡的?一個苦力憑什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能拿出幾百萬兩建工廠的?這其中肯定有故事!
蕭震雷想到這裡心裡一寒,看向盧家勝的眼神都帶着殺氣,冰冷冰冷的,盧家勝對上蕭震雷的眼神,只感覺一股冰冷的殺意直透自己的心房,心臟都差點停止了跳動。
這是警告,盧家勝真真切切地讀懂了這個眼神中蘊涵的意思,只有他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對面這個人就會對他採取行動。
在跟隨範高頭走進孔雀大廳之後,盧家勝一直魂不守舍的,他被蕭震雷剛纔那道殺氣凜然的目光鎮住了,這個情況一直到他隨範高頭等人坐下之後都保持着。
範高頭注意到了盧家勝的情況,在他的眼裡,盧家勝也算是一個混江湖的老油條了,什麼時候出現過這種神態?他忍不住問道:“盧老闆,我怎麼看你從進門開始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啊?”盧家勝回過身來,見範高頭看着自己,心裡琢磨着是不是要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範高頭,他在心裡將範高頭與蕭震雷進行了一下對比,這一比就讓他立即有了取捨,畢竟範高頭在上海灘根深蒂固,而蕭震雷算什麼?勒索了他三百萬兩,也就這麼點錢,除了這些蕭震雷還有什麼?一些無用的名聲,話說這能被稱爲實力嗎?不能,還是範高頭的勢力大。
想到這裡,盧家勝不再猶豫,他靠近範高頭低聲道:“範老大,我剛纔發現了將我黑吃黑、搶走了我九十多萬兩,又綁票勒索了我三百萬兩的人!”
“什麼?你確定?”範高頭的生意突然提高,引起了周圍一些人的注意,不過這些人很快就沒有再注意這邊。
範高頭不能不震驚,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必定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現在出現在這個會場裡,說不定就會突然暴起發難,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他立即讓身後幾個徒弟戒備,自己又連忙問盧家勝:“他是誰?在哪兒?”
盧家勝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就是蕭震雷,就是他乾的!”
“什麼?是他?”範高頭的臉色瞬間變了,不過他微微一想又點了點頭道:“這個可能不是沒有,之前我派人查過這個小子,一直覺得他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崛起與他是嚴老九的結拜兄弟有很大的關係,如果有嚴老九的支持,拿出幾百萬兩支持他建工廠完全說得過去,可如果不是嚴老九支持他,那麼他哪來那麼多錢開工廠?還先期工程就投入三百萬兩,這筆錢可不是誰都能拿得出來的!對了,你是怎麼認出他來的?”
盧家勝狠狠道:“是他的聲音,我認出了他的聲音,雖然當時我被蒙着眼睛,可我的耳朵沒有聾啊,我到死都記得這個聲音,範爺,你一定要幫我報這個仇啊,那些錢我是不指望拿回來了,我只希望出這口惡氣,如果拿回錢,都歸您,我一文也不要,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範爺,這次您無論如何都要幫我出這口氣啊”。
範高頭有些爲難,摸了摸頭頂的肉瘤,語氣不太確定地說道:“這件事情不是很好辦啊,我老範雖然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可沒有幹過明搶和綁票勒索的事情,這種事情我也不能幹,我也活不了幾年了,臨死之前我也不想壞了自己的名聲如果要把那筆錢弄出來卻暫時沒有什麼好辦法,總不能別人有錢我就去搶、就去綁票吧?這十里洋場有錢的多了去了,如果我見了錢就眼紅,我以後還怎麼混?而且蕭震雷這小子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連東洋人都敢殺,連西洋人也敢打,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這事你容我考慮考慮!”r6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