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羅飛羽這倒也不是說大話。
在飛馬牧場後山,他在治好魯妙子的舊傷後,每天就跟魯妙子待在一起,聽魯妙子講其畢生心血精研的種種所學,機關學,建築學,乃至於風水玄學等等之類的。
這些所學,羅飛羽只有老老實實聽的份。但是論到賭術,當時羅飛羽仰頭哈哈大笑三聲,惹得魯妙子大爲不解,幾番比試之下,魯妙子就不得不歎服,自愧不如。
故而說這些面具是魯妙子輸給他的,倒也沒有什麼錯。
但是此刻雷九指聽來,就如同心目中的神被拽下了神壇,一時間未能反應過來。
羅飛羽心裡暗自好笑,呵呵笑道:“你不敢相信是吧。下次見到魯妙子老兄,你去問問他,就一清二楚了。”
雷九指回過神來,欣喜若狂,結結巴巴問道:“魯師……尚健在?”
“他還活得好好的,舊傷也治好了。”
雷九指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淚流滿面,仰天長笑:“蒼天有眼!魯師尚好!蒼天有眼啊!”
他望天磕了三個響頭,呯呯直響,腦門上沾滿水漬,渾然不覺。
這是真情流露,絲毫做不得假。
羅飛羽就在一邊看着,沒有出聲。雷九指起身來,顧不得擦拭臉上的淚痕,對着羅飛羽抱拳,正色道:“多謝凌兄告知魯師近況!天可憐見,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未曾聽聞到魯師的消息,今日終於得償所願!”
羅飛羽搖頭嘆道:“魯妙子老兄當年沒收你爲徒,真是失策。”
雷九指伸手擦乾眼淚,說道:“我這點駑鈍資質,如何能入得了魯師法眼。今日與凌兄有緣相遇,怎麼也得在下做個東道,萬望凌兄莫要推辭。”
“也好,我還想聽聽你所說岳山其人其事。”
“不敢!不敢!”雷九指連聲道,“我所知也甚是有限,只是湊巧知道一星半點而已。凌兄想聽,在下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雷九指對長安城十分熟稔,帶着羅飛羽過大街,穿小巷,來到一座臨近聚福樓的酒樓,上到三樓的雅間坐定。
這裡也可以看到永安大渠和躍馬橋,只是視野沒有聚福樓那麼獨天獨厚。
天色漸暗,永安大渠上的船隻,卻沒有就此離開,而是點亮燈籠,就在水面上守着。
羅飛羽問道:“李建成這是對楊公寶庫志在必得?”
“嗯,李建成這是把楊公寶庫視爲禁臠,不許其他人染指。只是已經歷時兩個月有餘,他還沒找到入口。”
“奇怪,江湖上不是傳聞只有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知道楊公寶庫的秘密嗎?李建成這是如何得知的?”
雷九指笑道:“實不相瞞,我來到長安,也是因爲楊公寶庫。寇徐二人所知楊公寶庫秘密,來自於羅剎女。而據我連猜帶打探來的消息,李建成所知楊公寶庫的消息,與羅剎女一樣,均來自於楊玄感。”
羅飛羽點頭說道:“這麼說倒也合情合理。楊玄感有知道楊公寶庫的詳情,實屬理所當然,只是可惜他未能攻入關中。”
“現在白白便宜了李閥。”雷九指搖頭輕嘆,“有楊公寶庫在手,李閥爭霸天下,也就多了幾分把握。凌兄此來,可是爲了楊公寶庫?”
“我只是爲人追殺,繞道長安,適逢此事罷了。”
“原來如此。凌兄勿怪我多事,不知凌兄爲何人追殺,可有需要雷某相助之處?”
羅飛羽呵呵一笑,搖頭道:“這個事,你幫不上忙,即使魯妙子老兄在此,也是無能爲力的。”
他本意是不希望雷九指摻和,所以才這麼說。
不曾想雷九指伸手一拍木桌,忿忿不平道:“到底是什麼人,竟然連魯師的面子也不給?”
羅飛羽看着他,無奈搖頭嘆道:“你只要知道這個人連魯妙子老兄也惹不起就是了。對了,嶽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見羅飛羽說得鄭重其事,不像是在開玩笑,雷九指只能放下剛纔的事,娓娓道來:“嶽山乃前輩成名高手,因他與魯師頗有些淵源,故而我曾多方打探。江湖上人稱嶽山爲霸刀,乃用刀高手,後爲宋缺所敗,自此隱退江湖。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蜀中鳳凰山,見到過嶽山的墳墓碑文,才知道他已經辭世。”
羅飛羽嘆道:“你這個偶然,還真是巧得很,荒山野嶺之中,你還剛好見到嶽山的墳墓石碑。”
雷九指面露慚色,答道:“倒也不是完全偶然,而是我在成都時,打聽到嶽山的行蹤,故而在成都周圍尋訪而已。”
“他與魯妙子老兄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
“我也不甚瞭然,完全無從打探。”雷九指大搖其頭,“我只隱隱聽說,他們之間的恩怨,與天刀宋缺,陰葵派派主陰後祝玉妍,以及魔門高手和慈航靜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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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飛羽好奇心大盛。
這些老一輩高手之間,恩怨糾葛,甚是複雜。嶽山竟然能跟這些人糾纏在一起,可見當時他就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
魯妙子既然以嶽山爲原形,炮製出這張面具,恐怕不完全是熟悉嶽山的緣故,而是有其他的考量。
可惜雷九指知道的也不多,還多半是些當年的恩怨糾葛,對羅飛羽來說並無多大裨益。不過好在雷九指多少還是知道點嶽山的事,知道嶽山的霸刀刀法一共七十二式,敗於宋缺之手後,改修《換日大法》。
至於詳情,雷九指就同樣一無所知。
三樓雅間,十分安靜。小二端來酒食後,未奉召喚,就絕不前來打攪。
兩人邊吃喝邊說,直至華燈初上,雷九指才欣然提議道:“凌兄既然以嶽山的這個面具,來躲避那人的追殺,何不以嶽山之化身,在長安露露面,然後再前往洛陽?這樣如若有人能認得出來嶽山,凌兄也就可以藉此套出些話來。”
羅飛羽微微一笑,說道:“你是想帶我去明堂窩賭一賭是真吧。”
被羅飛羽如此毫不留情地拆穿打算,雷九指哈哈一笑道:“我的確是有這個打算,不過我的提議,倒也的確是覺得此法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