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妍都是大吃一驚。她哪裡想得到,羅飛羽是說動手就動手,一點徵兆都沒有。
陳圓圓上一刻還是靜如處子,此刻卻動如脫兔,身形滴溜溜一轉,所站的空間,都似是隨着她的身形而旋轉起來,十分神奇。
旋轉的身形中,一點寒芒劃破凹陷下去的空間,倏然探出,點上劈來的刀光。
砰!
勁氣四溢,草廬裡如颳起一陣旋轉風暴。
陳圓圓身形隨着旋轉風暴,往外飄飛,羅飛羽卻在退出三步後,就勢轉換身形,刀光大盛,循跡追去。
這是第二刀,陳圓圓身形仍旋飛,從身側探出寒芒,在身形旋飛時,以不可思議的精準,正正點上羅飛羽的刀光。
“好!”羅飛羽大喝一聲,身形倏然一退,卻又倏然上前,刀光展開,如綿綿不絕的銀色匹練,潑灑過去。
祝玉妍心裡暗歎一聲。
她如何看不出來,自己這個得意弟子,在羅飛羽這位年輕的高手面前,才第三招,就已然有些捉襟見肘,應對不過來。
一連串呯呯聲響,羅飛羽倒退着飛身回來,在剛纔站立的站定,繡春刀已收回到背上,好整以暇地點點頭,讚道:“嗯,能把《天魔功》發揮到這等境界,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只是欠缺實戰經驗,以至於未能發揮出全部的功力來。”
陳圓圓也停了下來,剛纔點出的寒芒,是她纏在腰間的一柄軟刺,不知什麼材料打造而成。
祝玉妍輕嘆一聲,看着羅飛羽道:“幾日不見,沒想到總管進境如此迅然!”
這等若是承認自個兒得意弟子陳圓圓在羅飛羽面前,根本沒有勝算。
羅飛羽笑道:“這段時間我一再受傷,但也的確大有所獲。圓圓小姐再多點實戰歷練,當能更好地發揮出應有的實力來。”
“實戰歷練,說來簡單,做起來卻難。”祝玉妍嘆口氣道。
“那倒也是。陰後調教出來的得意弟子,一般人不敢動手,敢動手的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要命的。”
祝玉妍沉吟片刻,問道:“總管可有什麼好的法子?”
羅飛羽呵呵笑道:“法子當然有,就看陰後舍不捨得了。”
“哦?說來聽聽?”
羅飛羽正兒八經地說道:“陰後讓圓圓小姐跟着我,外人不知道圓圓小姐的身份,自然就不缺乏實戰歷練了。而等洛陽事了,天下將是連番大戰。在血與火、生與死的戰場上歷練,那可是任何修習都無法比擬的生死歷練。”
祝玉妍沉吟不語,在她身旁,陳圓圓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羅飛羽哈哈一笑道:“陰後再考慮考慮吧,如若捨得,就讓圓圓小姐來山城客棧找我。”
在轉身走出草廬時,羅飛羽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草廬門外的婠婠,赤腳白衣,站在雪地上,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嫺靜淡雅,絲毫不像是那個在竟陵獨霸山莊時殺人不眨眼的魔女。
羅飛羽只是對她一笑,就展開身法,在雪地上飛掠而去。
只是他的心裡,並不如他表面上那麼平靜。
如今他終於見到了陳圓圓。可是看這個樣子,陳圓圓一直沒有“甦醒”,算得上是迷失在這方世界。
如今既要想辦法接近她,還要想辦法“叫醒”她,還要保密,這個難度就不小了。
萬一陳圓圓她不願意被“叫醒”呢?在她的潛意識裡,她就是接受了這樣的迷失狀態,那就更難“叫醒”,甚至在費盡心機“叫醒”之後,還會導致她的牴觸反彈。
這樣的事,在穿梭者社區中,並不罕見。
雪地一片潔淨,前方大道上,宋玉致一行人仍在那裡等着。羅飛羽心裡暗歎一聲,還是決定儘自己最大努力行事。
如若陳圓圓真的願意繼續留在這方世界,那也沒什麼關係,到時讓她自己選擇就是了。但是他在當時進入這方世界時,就跟陳圓圓說過,不管她出現在哪裡,他都會找到她的。
……
淨念禪院在洛陽城南三十里外,依山而建,規模龐大。在洛陽一帶,淨念禪院的名氣,已經直追白馬寺。
大雪封路,沒有什麼人前來,淨念禪院顯得格外幽靜。
今趟羅飛羽是白天前來,眼中看到的景象,大不一樣。雖則是冰天雪地之時,皚皚白雪壓在在青松樹冠,是時不時有積雪簌簌滑落,青松重負盡去,立時挺直腰身,揚眉吐氣一般。
一行人在淨念禪院門前下馬。羅飛羽親自上前抓起大門銅環,拍了幾下,就停了下來。
過不多時,大門嘎吱一聲打開一條縫,僧人露出半邊身,似是沒看到外面的這羣人似的,合什問道:“阿彌陀佛!施主有何貴幹?”
“在下羅飛羽,前來拜見禪主了空大師和四位聖僧,煩請大師通報一聲。”
“阿彌陀佛,施主稍等。”
羅飛羽轉過身來,對着衆人無奈地聳聳肩。
這一次沒有等多久,大門再次嘎吱一聲,完全打開,還是剛纔那個僧人,身穿加厚僧衣,合什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請!”
另有僧人出來,迎上宋玉致和尚秀芳等人,至於馬匹護衛,自有其他知客僧人帶去安頓,獨獨這個僧人帶着羅飛羽,進門後,就沿着寺院中軸大道,一路而上,直到穿過白石廣場,來到那座銅殿門前,這才合什躬身,說聲“請”,就轉身離去。
銅殿大門緊閉。
羅飛羽上前,對着緊閉的銅殿大門,躬身禮道:“晚輩羅飛羽,拜見了空大師,四位聖僧!”
話音剛落,銅殿大門吱呀一聲,往外緩緩打開,不嗔和不懼從裡面出來,站在大門兩邊,合什同聲道:“阿彌陀佛。”
羅飛羽很是有些驚奇,微微眯眼,掃了一眼銅殿裡,立時就要心中恍然。
銅殿裡,燭光搖曳,只是沒有那麼明亮。了空大師和四位聖僧坐在殿中,受傷的不癡和不貪也在,只是兩人的坐姿,就沒有了空大師和四位聖僧那麼自如,而是身軀微微晃動。
兩人的傷勢,顯然還沒有痊癒。
羅飛羽進殿,腳步甚輕,可是沒有人起身看他一眼。身後銅殿大門嘎吱聲響,緩緩關上,不嗔和不懼也走了進來,在不癡和不貪身邊的蒲團盤腿坐下,閉上雙眼,靜坐禪定。
這麼個架勢,羅飛羽當然心知肚明,當即緩步走到不癡身後坐下,伸出手掌,抵住不癡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