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碩當初在幽州城外潛心修煉,以爭取通過七殤魔門的初步遴選時,曾藉助一個水潭的巨大水壓,跨境界服食培元丹。
在那個水潭的潭底,趙碩得到了一根短刺,也便是後來證實的人皇筆仿品殘件,他將其收下之後,便作爲了一種壓箱底的手段,數次以其實現逆轉。
而趙碩現在已經知曉,他當初偶然得到的那人皇筆仿品殘件,來頭也是不小,乃是與此刻已完全屬於他的天地硯配套,都屬於那項端神皇,同時既然天地硯曾爲神皇之寶,那這仿品殘件全盛之時,自然也是如此。
如此,當趙碩在此番東海分會的拍賣會上,看到羊黎展示出的壓軸寶物之後,也由不得他心頭狂跳,因爲那所謂的壓軸寶物、看起來一根頗爲普通的短棍,分明就是人皇筆仿品的另一部分殘件!
而當趙碩認出了那根短棍的真身後,腦海中卻也響起了霸下靈性的聲音:
“小子,這拍賣會的壓軸之寶……似乎是吾那老夥計的一段殘軀,你儘量將其拍下吧,許是會對你有所幫助,唉……”
趙碩直到參加這拍賣會時,也未將腦後功德業果金輪散去,故而霸下靈性對外界情況瞭解得極爲清楚,此番這般向趙碩傳遞念頭,顯然也是認出了那短棍真身。
而不用霸下靈性提醒,趙碩自然也定要將這短棍拍下,因此,他在霸下靈性傳遞念頭後,卻是心頭一動想起另外一事,傳遞念頭詢問道:
“老烏龜,既然這人皇筆仿品,當初同你乃是配套的神皇之寶,爲何你被重煉爲元神之寶、堪堪跌落一階,它卻更是悽慘百倍,不僅斷爲兩截,靈性更是煙消雲散?”
霸下靈性聽得趙碩詢問,似乎是勾起了一些回憶,沒有計較趙碩又將它稱爲老烏龜,沉默片刻後,方纔傳遞念頭嘆道:
“小子,事情詳細吾不願提及,只能說吾這位老夥計,處處以人皇筆前輩爲榜樣,立志成爲世上最爲銳利的鋒芒,但不料過剛易折,以至於落得現在這般下場,而吾比它能忍耐一些,所以勉強只是跌落一階而已。”
趙碩聞言一愣,沒有想到平日裡霸下靈性極其自大、在揹負的石碑上那般自誇,此刻卻言道通過委曲求全,方纔保得完整。
而在這時,羊黎終於也將那短棍展示完畢,卻是指了指那光滑如鏡、也便是被斬斷後的斷面處,淡淡笑道:
“諸位,你們看到這壓軸之寶後,似乎頗有失望不滿之感,也是理所應當,畢竟這短棍其貌不揚,而且還有損傷。”
羊黎這般說話,當然不是在自揭己短,因爲他在隨後便是搖頭笑道:
“但是,我東海分會將其作爲壓軸之寶,卻也不是糊塗、更並非眼拙,而是因爲我們經過仔細驗證,判斷出了這壓軸之寶的本質。”
說到這裡,羊黎將那根短棍捧到面前,深深的看了一眼,繼而環視四面廂房一週,一字一頓道:
“好叫諸位得知,這件壓軸之寶,乃是一件神皇之寶殘件!此刻其雖無任何功用,但材料品質極高,混合其它材料回爐重煉後,可以打造出許多頂級元神之寶,甚或數件元皇之寶!”
話音一落,四座皆驚,便連趙碩面上也做出了幾分震驚神色來,須知他就在衆人眼皮子底下,若是露出的是瞭然神情,定會被有心人看出端倪,從而引來許多變故。
然而便在此刻,那圓空的聲音,卻是在又一聲佛號之後傳了出來道:
“羊大掌櫃,你手中的這神皇之寶殘件,可否讓老衲具體觀摩一番?”
圓空口中說想觀摩一番,但用意卻也十分明顯,明擺着是想將那短棍拿過驗證一番,看看其是否真乃神皇之寶殘件。
圓空有此用意,看似極爲正常,便如在集市上看上了一塊牛肉,肉販子說是一斤,卻總忍不住想親自掂量一番方纔相信一般。
然而,圓空這看似正常的用意,卻讓坐在趙碩身旁的武康赫然色變,面上登時浮現怒意,似乎止不住便想開口駁斥回去一般。
趙碩自然也將武康模樣收在眼中,心頭正覺有些疑惑,卻見到羊黎向武康使了個顏色,將其制止了下來,繼而開口笑道:
“圓空大師想觀摩一番這神皇之寶殘件,當然乃是好事,以大師的眼界而言,自然能看出我東海分會有無說謊,更能爲這神皇之寶的真僞,做出最好的證明。”
這句說完,羊黎伸手招來一個弟子,將那根短棍放在其手中,讓其給四大神僧等人送去驗看,做完這些之後,便又是微微笑道:
“我東海分會雖說自認信譽良好,但也知神皇之寶價值着實巨大,爲免諸位懷疑,便是此番圓空大師不提,羊某也有意請四大神僧從旁驗證一番,以打消諸位心頭疑慮。”
而趙碩聽得羊黎說話,自然也能明白武康先前怒意由何而來。
要知道,東海分會秉承九洲商會宗旨,從未做出任何欺瞞顧客之舉,信譽有口皆碑,此番拿出這短棍之後,衆人雖說驚訝、卻沒人提出質疑。
如此,圓空藉口觀摩、實際卻是表示懷疑,自然也可看做對東海分會信譽的侮辱,也由不得武康想要發怒。
但羊黎身爲東海分會大掌櫃,手腕自然要比武康要高上一籌,他制止武康發怒後,坦然請四大神僧行驗證之舉、更表明早有此意,卻爲東海分會贏得了一片誇讚之聲,衆人都稱東海分會行事光明磊落,做生意童叟無欺。
不過,四大神僧此番雖說質疑東海分會信譽,驗證舉動卻也很快,那東海分會的弟子在片刻後,便將那根短棍重新送回羊黎手中,而圓空的聲音也是再行響起道:
“這件寶物的確當得上壓軸之名,當真乃是神皇之寶殘件,其用料之精純珍貴,便是老衲也前所未見,當老衲將周身元氣盡數灌注入內後,這殘件不僅沒有絲毫不堪承受之感,還像是無底洞一般能裝更多。”
打造元兵、元器又或元神之寶,使用的材料在品質上有本質不同,不同境界之人使用時,便會造成不同效果,舉個例子來說:
若讓圓空使用一把元兵,全身元氣灌注之下,元兵尚來不及發揮威能,材料便會承受不住海量元氣而爆裂;
若讓他使用元皇之寶或神皇之寶,雖可發揮其威能,但用於打造元皇、神皇之寶的材料,品質遠高出他當前境界的適宜程度,卻會極力增加他的消耗。
如此,正如圓空所說,當他將周身元氣灌注進了那根短棍後,感受到了其無底洞般的元氣承載能力,便也能判斷出其真乃一截兒神皇之寶殘件。
當然,此番四大神僧老實替東海分會作證,自不會是心甘情願,須知他們此刻同東海分會之間,可說已因趙碩起了嫌隙,不然圓空先前也不會表示質疑。
但就四大神僧而言,此刻也不敢污衊東海分會造假,否則勢必將東海分會得罪到骨子裡,屆時東海分會不僅會全力保下趙碩,還會主動來找他們麻煩,給他們實施魔族大計造成阻礙。
除此以外,四大神僧老實作證,還因他們確認那短棍真僞後,心頭也產生了強烈的佔有慾,爲通過正道手段將其取得、以繼續掩飾身份,只能承認其是神皇之寶殘件,以便通過拍賣會拍下。
而衆人本就頗爲信任東海分會,此刻得四大神僧作證,更完全相信了這壓軸之寶的價值,卻是紛紛鼓譟起來,要求羊黎儘快宣佈競價。
但在衆人的鼓譟聲中,羊黎微微一笑,卻並未直接宣佈開始競價,反是說起了旁事道:
“這截神皇之寶殘片,乃是東海沿海世俗漁民捕撈之時,於漁網中偶然所得,當時他們正要隨手丟棄,正巧我東海分會有人經過,看出其材質似乎不凡,撿漏之下將其買了回來,花費只得幾兩銀子而已。”
衆人此刻雖是心急等待開始競價,但聽羊黎說起這神皇之寶殘件來歷,仍是不由讚歎一聲,爲東海分會的好運羨慕感慨了一番。
要知道,世俗中的幾兩銀子,連一枚培元丹都換取不到,而這根短棍現在證實爲神皇之寶殘件,可不知會拍出多少萬枚培元丹,東海分會從中賺取暴利,何止千百萬倍。
不過,趙碩聽得羊黎說話,卻是不由微微眯起了眼,心頭暗道一聲:
“現在這壓軸寶物還沒開拍,黎叔卻自揭老底兒說其是通過撿漏得來,待會兒衆人加價之時,心頭總會有些不大爽利,難免有錢財被人平白賺走之感,最終也可能影響到成交價格。”
想及此處,趙碩心頭不由也是疑惑起來:
“以黎叔做生意的精明老練,在自揭老底兒之前,應該會預計到這般情況的出現,但他偏偏還要這般說明一番,難道是有甚深意在內?”
趙碩心頭正自疑惑,卻聽得羊黎呵呵笑道:
“諸位,正因爲這壓軸寶物,我東海分會得來有些湊巧,可謂根本沒什麼成本在內,故而此番便是拍出什麼價格,都不會有虧本之虞。”
說到這裡,羊黎面帶微笑的環視一週,揚聲道:
“諸位長年支持我東海分會生意,我東海分會爲表感謝,將此番這壓軸之寶的底價,擬定爲一枚培元丹,每次報價之時,加價也是隨意,無論最終成交價如何,我東海分會都是高興,下面開始競價!”
且不說羊黎報出底價之後,衆人如何轟然驚訝,趙碩也是不由微微一怔,但旋即卻是心頭一動,暗地裡嘆息一聲道:
“若真如此,那可真是好大一筆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