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大唐國皇城!
此刻,有一行三人站在洛州城外的一個小山包上,藉着破曉前天邊的一線魚肚白,遙遙的看着這座天下第一雄城,久久沒有言語。
這當真是一座極爲雄壯的城池,即便這三人隔得尚遠、還站在一座小山包上,也須得仰望才能看到城牆的頂端,而無論他們向左還是向右,都無法看得到城牆的盡頭。
洛州,這座巨大的城池,竟完全看不出方圓幾許,煌煌然佇立於天地間,好似預示着大唐國的強勢崛起!
“當真是好一座雄城!聽聞在月餘之前,洛州雖也是天下最大的城池,但只比俺……我們一路行經的城池大上少許,此刻卻有如此改變,看來這座雄城的主人,似乎真有幾分君臨天下的氣勢吶!”
說話者站在三人中間,乃是一個頜下蓄着幾縷鬚髯的中年人,此人相貌雖說樸實、便連膚色也頗黝黑,但看他說話時揹負雙手,頭頂綸巾、身上青袍隨風輕拂,意態瀟灑之極,卻顯得一派學者大家風範。
不過這中年人雖在感慨洛州的雄壯、讚歎其主有君臨天下之勢,面上神色卻頗不以爲然,而他話音一畢,身旁那作書童打扮之人卻是輕笑一聲,出言附和道:
“先生說的是呢,大唐國當今國主登基後,歸附而來的衆元胎境、元神境高手爲表效忠,齊齊出手將洛州擴建翻修,只花了數日時光,便將洛州建成了眼前這般模樣,預示當今國主將成爲天下共主。”
這書童身形頗爲單薄,年齡也是不大,但生得脣紅齒白、模樣清秀,一雙大眼更是明亮俏麗得若女子般,端的是個俊俏少年郎。
而那中年人聽得這書童說話,面帶深意的微微一笑,還沒有開口說話,身後那體型如鐵塔一般、作家僕打扮的漢子卻是甕聲甕氣道:
“不知這李牧天有什麼好的,哪當得上我家老爺英明神武,這堆元胎境、元神境的高手真是瞎了狗眼,爲討好他竟自甘墮落當泥水匠去修城池,說出去也不怕丟臉!”
這漢子雖是在討好那中年人,但那中年人卻是毫不領情,聞言豁然轉頭瞪了他一眼,雖未開口斥責,但那目光嚴厲之極,讓他額上轉瞬滲出許多冷汗,胸口胸毛、後背衣衫,也是肉眼可見的*起來。
不過便在這時,那俊俏書童卻是如女子般掩嘴一笑,出言替那漢子解圍道:
“先生,這蠻子腦筋轉得慢,倒不是有意想要露陷,待學生細細囑咐他幾句,若有再犯,先生再行嚴加責罰好了。”
書童一般都只負責端茶倒水、焚香磨墨,用人微言輕幾字便可形容其地位。
不過,這俊俏書童的說話倒似極有作用,那中年人見他出面,便也放過了那漢子,卻是看着他無奈笑道:
“你這頑童好意思與旁人說教,便是剛纔你那女子動作,還不是也會平白讓人生疑,故而你囑咐那蠻子之時,也得提醒自個兒幾句才行。”
那中年人話語似有教訓意味,但說話口吻卻極有寵溺之感,引得那俊俏書童嘻嘻一笑,白了他一眼道:
“這當中的門道,先生可就不知曉啦,那些所謂的文人雅士、士子學者,多以風流多情而自詡,身旁書童以女子喬裝的大有人在,故而學生的言行舉止,可不會露半點破綻呢!”
無論哪朝哪代、無論何時何地,真正做學問的能有幾人?故而這俊俏書童所說乃是事實,那些所謂風雅之事,其實大多與風月沾邊,文人雅士以女子爲書童者衆多,甚至還有人以孌童充數。
看那中年人的模樣風範,顯然便是那文人雅士、士子學者中的一員,但似乎並不清楚這些門道,聞聽那俊俏書童所言,下意識的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好一陣驚訝莫名。
而那俊俏書童見得中年人面上模樣,卻是俏皮一笑,語帶挪揄道:
“先生不要光提醒學生和那蠻子,自個兒也得多注意哦,須知你是大有學問之人,身份也是非比尋常,若是自個兒露了陷,可沒人幫你遮掩呢!”
那中年人聞言一窒,面上不由現出幾分鬱悶神色,而那俊俏書童卻似故意一般,當着他再次掩嘴一笑後,方纔也瞪了那漢子一眼,細細吩咐道:
“都這麼多天了,你這蠻子卻還未進入角色,不會說話便不要亂開口,稍後我等與先生一道進入洛州後,便是處在天子腳下,到時身旁耳目混雜,若你剛纔的說話被旁人聽了去,不知會招來多大的麻煩。”
那漢子既然作家僕打扮,地位自應與那書童相當,但他除了對那中年人畏懼得緊外,看模樣也對這俊俏書童尊敬有加,聞言老老實實的應了聲是,將額上冷汗抹去之後,果然也是緘口不言。
而過了這一會兒時間,天邊那線魚肚白也是明亮了許多,隱隱已有淡金色的朝霞開始出現。
便在這時,洛州城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響亮的鐘聲,連綿傳出了城外,那高聳的城牆腳下,也是隨之喧譁嘈雜了起來。
聽得這陣鐘聲,又看到城牆腳下的熱鬧,那中年人微微一笑,看了看身旁俊俏書童道;
“所謂朝鐘暮鼓,此刻洛州城門應鐘而開,我們便也隨之入城了吧。”
這句說完,那中年人瀟灑的一拂衣袍,便從所在的小山包上,大袖飄飄的向着洛州走去,而那俊俏書童脆生生的答應一聲,頗爲雀躍的隨在他身後,那漢子也是低頭耷腦的跟了上去。
那中年人乃是踱步而行,看來走得不快,實際上腳下卻是不慢,從那離得頗遠的小山包上出發後,只得片刻便到了城牆腳下,他的書童和家僕同樣如此,明顯都是有修爲在身之人。
這中年人一行雖有修爲,卻沒有飛入洛州,而是等待城門開啓,是因洛州乃大唐國皇城,自有其威嚴所在,便是元神境高手也不能隨意飛越城牆,只能從城牆腳下開出的城門通行,否則會被當做敵人攻擊。
不過,有修爲之人被尊爲仙師魔師,待遇又豈能尋常,若是讓堂堂元神境高手、和那些趕豬牽羊的世俗之人一同入城,說出去也是笑話,大唐國也無法使人歸心。
正因爲此,此刻城牆腳下洞開的五道城門中,雖說有四道堵滿了排隊入城的世俗之人,擠得可謂水泄不通,那正中的一道城門,過客卻是寥寥無幾,要想走入這道城門,至少得有元氣境修爲。
此刻,那中年人便帶着書童與家僕,很自覺的來到正中那道城門處,準備向把守城門的將領表明身份,進行入城前的登記。
大唐國一應將校在服用彼岸丹後,修爲突破桎梏有了很大提升,這把守城門的將領也有元胎境修爲,在剛看到那中年人時,見他只得元基境修爲,連身後家僕都有不如,態度便顯得頗爲不屑。
不過那中年人倒是毫不在意,面帶淡然的笑意,於手中亮出一塊令牌,並向輸入了一絲元氣,那令牌面上便現出了一卷不停翻動的書本,同時還傳出淡淡的墨香。
那將領既然專司把守城門,見識當然不俗,眼見這令牌的異狀,不由微微一愕,面上的神色卻顯得尊敬了許多,向那中年人拱手道:
“原來是明湖書院的客座教授,不知教授尊姓大名?”
那中年人聞言呵呵一笑,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捋了捋頜下鬚髯,一派十足的文豪風範,口中卻是淡然應道:
“尊姓大名可不敢當,不才趙石頁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