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無極和高立仕得知真相後,當然會感到鬱悶,但那畢竟不是現在,此刻場中鬱悶之人,只得樑王一個而已。
說鬱悶其實輕了,在牛霸天顯示了元胎境實力後,樑王意識到此番無法對付趙碩,更不能將那俊俏小書童收入房中,心下已煩悶到了極點,見大內正副總管現身後,根本沒有理睬他,反是去大力巴結趙碩,便更覺悲憤起來。
而在這時,趙碩依舊沒有理會樑王,他見兩個大太監問好請安,卻是故作不解道:
“原來兩位乃是當今陛下的左膀右臂,只不知將我喚住作甚?”
趙碩此番用來易容的寶物,乃是通過九種商會、以重金收購的一副面具,戴上後不僅可以變化相貌,便連聲音都能調整,卻不因此影響神態和語氣的傳達,又有誰看得出他的真實身份?
正因爲此,王無極和高立仕這兩個大太監,明明是面對着自己的大仇人,卻沒有絲毫察覺,還畢恭畢敬道:
“我兩人先前在雅座中飲酒說笑,並未留意到外間情況如何,直到剛纔方聽得動靜,見教授似乎對陛下有所誤會,便想向教授解釋一番。”
這兩個大太監分明是早就留意到外間情況,只是爲了確認趙碩的身份,方纔拖到此刻現身,但趙碩自不會拆穿他們,卻是挑了挑眉道:
“所謂窺一斑而見全豹,樑王殿下乃是當今陛下親弟,他的品行如何,足以說明陛下是否英明之主,又哪裡有半點誤會了?”
兩個大太監聞言一急,正想辯解一番,樑王在旁卻又是在旁哼了一聲道:
“王總管,高副總管,這廝究竟是哪來的勞什子教授,你們何必對他那般巴結!況且本王皇兄必將君臨天下,這廝敢對皇兄不敬,你們直接誅殺便是,又哪用得着廢話解釋!”
樑王雖是凡俗,卻不是傻子,到得此刻,他從趙碩的說話中、以及兩個大太監的舉動中,已然覺察出事情極不對勁,很可能與李牧天有關,心頭一驚之下,便連醉意都醒了大半。
然而即便樑王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但要他堂堂王爺就此服軟、繼而灰溜溜的走人,又如何拉得下臉面,故而此刻說話還是硬氣。
但樑王話音落下後,趙碩卻仍是將他當做了空氣,只是拿眼一瞥面前兩個恭恭敬敬的大太監,口中雖未說話,面上神色卻很是明顯,分明是以樑王此刻的說話、繼續質疑李牧天的品行。
王無極和高立仕作爲天下最出色的兩個太監,自是最會察言觀色,將趙碩的神色看得分明,當然能理會其中意思,心下將樑王罵得狗血淋頭之際,卻是對趙碩乾笑兩聲道:
“教授,樑王殿下此番喝醉了酒,故而方纔胡亂說話,還請你莫要與他一般見識,相信他在酒醒之後,必會向教授道歉。”
這句說完,這兩個也顧不得上下尊卑,齊齊怒視着樑王道:
“樑王殿下,還請莫要繼續糾纏,不若儘快回府,將酒醒上一醒再說!”
樑王一直被趙碩無視,心頭不知多麼窩火,此刻見王無極和高立仕竟敢呵斥他,登時大怒道:
“你們敢如此對本王說話,莫非是要作反不成!你們這所謂的大內正副總管,在外間看來還算威風,卻只是本王皇兄養的狗而已,還是閹狗,便連家奴都有不如!”
聽得樑王如此說話,王無極和高立仕氣得臉都白了,但終究不敢發作,咬牙剋制怒氣道:
“樑王殿下,你若還要在此糾纏不清,讓眼前這位明湖書院的教授,對陛下有了無法扭轉的誤會,只怕陛下立馬會降罪於你,便是同胞親情也顧不得!”
樑王見兩個大太監說得這般嚴重,心下不由爲之一驚,終是暫且收住了口,面色陰晴不定的站在原地,既放不下面子退卻,又不敢冒着風險繼續挑事。
而在這時,趙碩見兩個大太監憤憤難平、樑王驚疑不定的模樣,心下不由一陣好笑,向寇馨兒傳音道:
“這兩方狗咬狗之下,都覺受了一肚子委屈,倒是比俺將這樑王挖目割舌還要解氣。” wωω▪T Tκan▪C〇
寇馨兒先前盡心服侍趙碩,並未聽得兩個大太監說話,故而不清楚此刻局面的原委,但看着樑王那憋屈模樣,當真也覺解氣得緊,向趙碩甜甜一笑,傳音迴應道:
“相公,玩死他們!”
且不說趙碩聽得寇馨兒的說話後,心下是如何好笑,樑王將寇馨兒的甜笑看在眼中後,卻是好一陣心痛莫名。
原因很簡單,樑王心下權衡了片刻,終覺王無極和高立仕不至於對他虛言恫嚇,意識到趙碩乃是他不能招惹之人,故而即便他心頭再是不甘,也只能斷了對那小小書童的念想。
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樑王既然有了這般想法,也不願再在此地多待,連話都沒說一句便帶了衆侍衛徑直離開,以免看着寇馨兒而黯然神傷、肝腸寸斷。
見得樑王離開,王無極和高立仕暗地裡長舒口氣,齊齊向趙碩一揖到地,恭聲道:
“樑王意識到了他的不是,羞愧之下已然離開,還請教授給幾分薄面,讓我倆替陛下好生解釋一番!”
趙碩此刻自是要拿喬一番,聞言皺了皺眉,並未作出任何迴應,但那頗有幾分不耐煩的神色,分明便是認定李牧天品行不佳,不願浪費時間聽那所謂的解釋。
王無極和高立仕見狀,登時便急了起來,王無極自是苦苦勸說不提,高立仕更是猛然跪了下來,涕淚橫流道:
“教授,還請給我倆一個機會,讓我倆替陛下好生分辨一番吶!須知陛下當真乃是當世明君,品行絕對當得起考驗吶!”
趙碩當初讓高立仕跪下宣旨,乃是採取了強制手段,但此番高立仕心憂前途,甚至根本不用人勸,自己便麻溜兒跪了下來,不由讓趙碩心下好一陣無語。
這兩個大太監如此模樣,趙碩此番拿喬自然達到了目的,神色故意露出少許鬆動,似乎由全然不信、變得將信將疑起來。
這兩個大太監自然又將趙碩的模樣看在眼中,卻是更賣力的替李牧天叫屈起來,看模樣大有若是趙碩不信、他們便要一頭撞死以證李牧天清白的勢頭。
如此,趙碩“猶豫”了片刻後,終是點了點頭道:
“好吧,兩位總管對當今陛下如此衷心,說明陛下的品行確有可取之處,與剛纔那樑王殿下有本質區別,而我此番受書院委託,專行前來調查陛下品行如何,也應做出最謹慎準確的結論才行。”
王無極和高立仕的一番懇求,終是取得了成效,聞言一陣大喜,便要繼續爲李牧天分說以鞏固加強戰果,但趙碩卻是擺了擺手道:
“既然我已知陛下與樑王殿下有本質不同,便不會對陛下有所偏見,爲盡調查清楚陛下品行到底如何,就不勞兩位總管介紹,還是我自己查證、眼見爲實的好。”
王無極和高立仕聞言一呆,卻是下意識的問道:
“教授待要如何查證?”
趙碩微微一笑,滿面認真道:
“民乃君之本,要看陛下是否英明,當然要深入基層,才能瞭解到民意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