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硯一失足成千古恨,從幻境中醒轉後,情緒低落無比,趙碩寬慰兩句、見沒甚效果,也只能暫且聽之任之,將心神放到全知道和小花身上。
這一人一猴即便在紫霧開始消散、幻境出現變化時,也仍是執迷不悟,妄圖挽留那虛幻的美夢,故而並未吸納身周紫霧,以至於直到此刻,那些紫霧方纔悠悠散盡。
隨着紫霧散盡,全知道和小花各自睜開眼來,茫然而困惑的四下一看,卻是紛紛面色大變,駭然而急躁的叫道:
“我的靈丹妙藥呢?我的珍奇異寶呢?我的萬貫家財,都到哪裡去了?!”
“本大聖的花果山呢?本大聖的水簾洞呢?本大聖剛剛選的後宮佳麗,又到哪兒去了?!”
這一人一猴各自發出疑惑而瘋狂的叫喊,讓趙碩皺眉之際,也讓山河硯回想起自己在幻境中的記憶,不由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
山河硯因挫折而不似以往暴躁,但趙碩看着這一人一猴的模樣,面色卻是黑得如鍋底一般,終於忍不住心頭怒氣,開口冷冷喝道:
“老全,還有你這潑猴,你們若再認不清現實,只知這般竭斯底裡下去,肉身最後剩餘的一點氣力,定會很快敗光,到時便是那一位也救不了你們!”
的確也如趙碩所說,全知道和小花這些時日來不飲不食,只靠體內元氣支撐,已然虛弱到了極致,若是情緒太過激烈,便是暴斃都有可能。
而趙碩開口喝破這點,便如當頭潑下的一盆冰水,讓全知道和小花打了個激靈,眼中終於開始有了焦距,神色中也是顯出了幾分清明。
與此同時,全知道和小花清醒少許後,也都是身上一軟,如爛泥般癱倒在地,這是由於他們少了瘋狂情緒的支撐,便再也抵不過肉身的虛弱。
眼看這一人一猴如此不堪,趙碩心頭的怒氣便似火山即將噴發,但又見這兩個着實虛弱無比,也只能暫時按捺下來,心頭暗道一聲:
“也罷,俺此刻也沒有時間浪費,待這兩個恢復後,再來與他們從長計較!若俺再拖延下去,說不定夏初冰將被送入洞房了!”
到了此刻,趙碩也是意識得到,距離他剛剛進入這煉丹之所、定已過去了不少時間,雖不知爲何還沒高手來對付他,他自己卻必須抓緊行動。
正因爲此,趙碩強壓心頭怒氣,並沒有在此刻發作,還將手指輕輕一彈,向全知道和小花各彈出一枚辟穀丹,口中吩咐道:
“你們兩個先前虛耗太大,又未及時吸納身周元氣,此番醒轉後,將有一段長時間的衰弱期,且先待在此處,將這辟穀丹服下,慢慢煉化其中藥力,將體力回覆一些,再着手恢復消耗的元氣,俺待處理完李牧天之事後,再來找尋你們。”
若在以往,趙碩但凡有丹藥賜下,全知道和小花定一個比一個諂媚,但他們此刻才清醒片刻,還未完全接受回到現實的落差,思緒尚有些混亂,呆呆的接過辟穀丹後,都是愣怔的並未說出一字。
當然,全知道和小花沒有拍馬屁謝恩,還有個其它因素在內,便是他們陷入幻境已久,過了好一陣唯我獨尊的日子,此刻暫時拉不下臉皮,做不出以往那般阿諛奉承之事。
但趙碩當然不會看重那些虛浮的馬屁,他見得這兩個失魂落魄的模樣,也只能再次報以一聲冷哼,轉而看向山河硯道:
“前輩,在前一段時日裡,俺已將東海魔族細作盡數剷除,此番便爲揭穿李牧天而來,在李牧天登基並接掌純陽仙宮後,純陽仙宮已與大唐國合二爲一,不知已有多少人投靠了魔族,此番也要盡力將他們挖出來揭穿!”
山河硯對李牧天表示稱讚後,便被李牧天設計誆到了這煉丹之所,由摩妤婕的那絲念頭施展幻境困住,從時間上來說,還在趙碩徹底拆穿四大神僧之前,故而不知曉東海之事。
而山河硯此刻聞聽趙碩的成就,對比自身後,卻是更爲慚愧道:
“老夫將你送到東海之濱後,本打算收集純陽仙宮投靠魔族的罪證,但苦於毫無頭緒,便在替你管教兩位部屬、指點他們修煉的同時,細細思索收集罪證的着手點。”
“而李牧天登基的消息傳來後,你那兩位部屬分析出,李牧天多半也投靠了魔族,提醒老夫可去李牧天處收集罪證,畢竟傳聞李牧天爲人輕狂自大,多半藏不住什麼秘密。”
“老夫聽從了這般建議,便親自前去盤問李牧天,誰料反被李牧天欺騙,甚至開口誇讚於他,給他帶來偌大名聲之際,也讓老夫自身陷入幻境之中,做出了助紂爲虐之事。”
自責一番後,山河硯卻是擺出一副聽趙碩吩咐的架勢,略振精神道:
“老夫愧對人族,一心只想彌補,但又擔心做出其它糊塗事,此番便萬事聽你安排!”
趙碩見山河硯如此配合,心下自是大喜,無論山河硯此刻威能如何下降,終是超越了神皇之寶的存在,有其傾力相助,拆穿李牧天的把握將大大增強。
正因爲此,趙碩聽得山河硯的說話,便連謙遜也無,徑直點了點頭,讓它緊緊跟在自己身後,便在功德業果金輪的加持下,向進入這煉丹之所的通道飛去。
趙碩飛入那通道之中,山河硯便同樣跟了上去,而他們離了這煉丹之所,自然也不知曉,在片刻時間後,全知道和小花兩個眼珠子中,漸漸回覆了一些活氣,不約而同的看向手中的辟穀丹,展開了一番長吁短嘆的對話:
“哎,我老全此前號曰財無盡,吃的都是仙丹妙藥,似辟穀丹這般低級丹藥,看都不會看上一眼,只會拿來喂狗。”
“嗨,我齊天大聖的花果山隨便一枚果子,都蘊含強勁藥力,更兼味美無比,同樣看不上辟穀丹這般垃圾。”
“呃,大聖,既然你說這辟穀丹是垃圾,不若交由我老全如何,至少可以拿來喂狗。”
“誒,無盡,你說拿來喂狗,怎麼自個兒吃了?”
“啊,大聖,你說看不上的垃圾,怎麼同樣自個兒吃了?”
說及此處,全知道和小花對視一眼,都沒有留意到對方的形容枯槁,腦中卻同時想起趙碩的黑臉,齊聲哀嘆道:
“不吃?不吃會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