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飛拿出一支菸遞給富士竹內。自己去沒有抽,只是雙肩抱攏的這樣看着他,弄得富士竹內有點尷尬起來,一支菸拿在手裡,吸也不是,不吸也不是:“先生?”
“我對你很失望啊,富士君。”
“啊,對不起!”富士竹內趕緊把香菸放在一邊,雙手垂在大腿的兩側,呈90°彎的鞠下躬去,幾秒鐘之後才站直了身體:“非常的對不起!”
“我這一次回來的目的,富士君您知道嗎?”
“誒?”富士竹內楞了一下:“嗨伊!鄙人知道,社長先生這一次回來,是爲了機場擴建工程的事情,回來主持大局的。”
“你知道就好。”艾飛的臉蛋扳得緊緊地:“您明知道我這一次回來的目的,身爲副社長的您,卻在會議室和我大唱反調?這樣會給職員們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您難道不知道,對於他們來說,公司的上層領導保持一致,纔是可以使他們發揮出全部精力和精神的最主要的因素?甚至連您這個副社長都對我的決定持反對意見,還要我怎麼能帶領大家取得成功?”
“對不起!非常的……對不起!”
“我曾經說過。公司中要有一個良好的工作氛圍,要有一個人和人都可以發表自己意見的氣氛,卻絕對不是在這樣?的場合,由您,身爲我的副手的副社長和我唱反調!”
邊的加藤憐子都看傻了:真是沒有想到,這個平時一貫文質彬彬,笑臉向人的社長先生髮起脾氣來居然是這樣嚇人的呢?看富士竹內的樣子,簡直都要跪到地上去了?
艾飛兀自沒有停止咆哮:“這一次我回來,只是爲了公司能夠在工程中分得一杯羹主持大局,待事情結束,我就要回到美國去的,您現在的表現,讓我怎麼能夠放心的離開?”
“對不起!”富士竹內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知道一個勁的道歉。
艾飛好好的發了一頓脾氣,終於一擺手:“這件事先放一放。工程的事情不用您負責了。你在最近的一段時間裡考慮一下怎麼處理好電視臺的操作和規劃,在我離開日本之前,這件事要確定下來。”
聽到他的口氣有緩和的跡象,富士竹內這才站直了身體,卻還是低着頭:“嗨伊!我明白了。”
“還有一件事。加藤君那裡……我知道您和他是很不錯的同事和朋友,找時間和他再詳談一次,儘可能多勸他收回成命。”
“誒?社長先生不是已經接受了他的辭呈了嗎?”
“你糊塗了?”艾飛狠狠地罵了他一句:“我只是收下他的辭呈,卻還沒有正式的同意!而且,即使是從經濟的考慮,加藤君大約明年就要退休了吧?按照這樣計算的話,如果他現在就辭職的話,在收入上會有很大的損失。嗯,這也算是一個可以讓他繼續留任的理由吧。”
“是!明白了。我會把社長先生的話如實的轉達給加藤君。”
待富士竹內走出辦公室。艾飛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的5點鐘左右了:“憐子小姐?”
“嗨伊?”
“今天我和富士君的談話,您回家之後也和加藤君說一聲,嗯,我的意見不會變,還是希望他能夠收回辭呈。”
“呃?”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嗨伊!在在家中的時候,爸爸從來不和我說起工作中的事情的,即使我想和他說,他也會拒絕的。”
這樣的事情倒是艾飛沒有想到的,聞言楞了一下:“您是說,您和加藤君在家中也不會談起在公司中的事情嗎?”
“嗨伊!正是這樣。”
“砰砰!”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艾飛未出口的話也吞了回去:“進來。”
門打開,田中瑞在前,滿臉微笑的渡邊秀夫在後,兩個人鞠躬行禮:“社長先生?”
“渡邊?你來了?”
“嗨伊!社長先生,下午好。”
艾飛很沒有味道的咋咋嘴巴:“唔,下午好。渡邊君。最近一直沒有見到渡邊君啊?”
“嗨伊!鄙人受田中部長的委託到大阪去處理一些事情,剛剛纔回來的。”
“辛苦您了。”
“哪裡!”渡邊秀夫和所有公司的職員一樣,再也沒有了老同學之間的情誼似的,畢恭畢敬的回答着:“這都是鄙人應盡的職責的。”
艾飛心中有點奇怪,又不好意思過多的詢問。伸手拿過加藤憐子遞過來的西裝:“田中君,我們現在就出發嗎?”
“是的,社長先生,現在已經是5點10分,按照和鳶尾君約定的時間,是要在6點之前到達麻布料理店的。”
“哦,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們先到財務部走一趟。拿一點禮物送給鳶尾君,第一次和人家見面,總是要準備禮物的爲好嘛。”
一路無話,由渡邊秀夫開着車,帶領兩個人來到了麻布料理店,艾飛沒有來過,田中瑞卻是常客――這裡是他和鳶尾經常會面的場所:“社長先生,我們到了。”
有渡邊秀夫爲他拉開車門,艾飛低頭鑽了出來,卻怎麼感覺怎麼不舒服:“渡邊君?”
“嗨伊!社長先生有什麼吩咐?”
“嗯,今天晚上,這裡不需要您了。您還是回去吧。”
“誒?”
“汽車我來開就可以了。回家去吧,媽媽也應該給您準備晚餐了。”
渡邊秀夫呆呆的看了他一會兒,終於低頭鞠躬:“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開着他走遠,田中瑞怎麼也不理解:“社長先生,渡邊君不是您的……同學嗎?爲什麼不允許他參加今天晚上的宴席呢?”
“您認爲我只是不願意多加一雙筷子嗎?還是我捨不得讓他吃飯?”
“誒?啊!不,當然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艾飛無比寥落的搖搖頭:“渡邊君是我的同學,甚至還是我的朋友,但是就因爲這樣,我纔不能剝奪他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光,你可能不知道。他的父親在不久前去世了。唔,是在進入公司之前吧?現在只有一個母親和他生活在一起,白天要上班也就罷了,到了晚上,還是不要打擾他們母子的僅有的一點時間了吧?” шωш _ttκд n _¢O
田中瑞瞭然的點點頭:“明白了!”
“嗯……”艾飛向裡面走去的腳步又站住了:“田中君?今後……如果可能的話,不要給渡邊君安排出差的機會。儘可能讓他可以每天回家休息。”
“嗨伊!我明白了,一定會按照社長先生的要求辦理的。”
兩個人走進料理店的大門,田中瑞揮退了過來迎客的接待員,自己在前面引路:“這一次是按照社長先生的要求,安排的一間日式風格的單間,您和鳶尾君可以進行很單獨的會談,不用擔心會有任何人打擾。哦,我們到了。”
艾飛擡頭看去,一間沒有任何銘牌的橫隔門矗立在眼前,原木條紋的橫柵,整齊劃一的連接着,中間的位置是貼着帶有粉色圖案的紙張,而不是電影中經常可以看見的純白色:“這是鳶尾君最喜歡的顏色,嗯,是鄙人特別要求料理店方面張貼,並且作爲長期的包間保留下來的。”
“料理店居然連這樣的要求也會滿足嗎?”
田中瑞嘻嘻一笑,沒有說話,一把拉開了橫隔門:“社長先生。裡面請!”
單間的面積不是很大,大約有40榻榻米左右,地面上方塊狀的榻榻米排列整齊,擦洗的乾乾淨淨,窗戶的一邊打開着,黃昏的風吹進單間,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在窗臺外面是一面面積不算很小的水塘,裡面盛開着粉紅色的荷花,微風送來陣陣荷花的甜香,簡直就是神仙所在!
艾飛滿意的回頭看着田中瑞:“這也是您親自挑選的嗎?”
“嗨伊!”田中瑞心中也甚是得意,跟隨艾飛日久。大約從他的面目表情知道他的心理活動,知道自己的選擇不但是讓鳶尾很滿意,這個年輕的社長也一定很喜歡:“您不知道爲了拿下這樣的一個包間鄙人花費了多麼大的口舌,麻布料理店還從來沒有過先例呢!而且,這間房間的視野也是完全正對這荷花池的,其他的房間,即使也可以面對荷花池,但是角度都不及這裡。哦,忘記告訴您了,荷花是鳶尾君除了櫻花之外的最愛來的。”
“唔,很不錯。”艾飛微笑起來:“田中君,做得不錯!我簡直都不能相信我面前的這個田中君是當年那個爲了和讀者及其家屬取得良好的關係而傷腦筋的傢伙了!哈哈!”
橫隔門外傳來一聲悅耳的女生:“晚上好!”
“哦,可能是鳶尾君來了?”田中瑞回頭招呼:“請進來吧。”
“嗨伊!”還是那聲甜美的女聲:“打擾了!”橫隔門被人拉個身着和服的女人跪倒在門口:“請!”
艾飛擡眼望去,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士正在彎腰拖鞋,腳步跨進了室內,向他行注目禮:“對不起,我來晚了!”
“辛苦了!”田中瑞上前一步,躬身行禮:“哪裡,我們也是剛剛纔到。鳶尾君,我來爲您做介紹,這位就是敝社的社長先生,艾飛君。艾飛君,這位就是建設省次官閣下,鳶尾信一郎殿!”
艾飛上前一步,深深地一鞠躬:“我是艾飛,請多多關照。”
鳶尾不敢怠慢,也鞠躬下去――不過度數比他要淺得多:“我是鳶尾信一郎,請多關照。”
艾飛站起身來,這纔有機會正式打量對方:田中瑞沒有和自己撒謊,鳶尾確實是少見的美男子,劍眉入鬢,雙眼明亮,隆鼻闊口,生得方面大耳不怒自威。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從部裡直接來到料理店,他居然穿着一身燕尾服。
他在打量鳶尾。後者也是不錯眼珠的端詳着他。不是一次兩次聽田中瑞提到這個年輕而神秘的社長先生了,見面還是第一次,不過,他的照片卻是在報紙上和雜誌上見過的,和照片中的他比起來真人似乎更有氣勢一些。這也難怪,年僅21歲的他,現在就已經是擁有超過400人的公司的社長了呢!
鳶尾作爲艾飛及其公司資助的對象,對於對方自然也有過很深入的瞭解,可以說,他的成功的經歷以及對自己的選擇,無一不流lou出他對於市場和時局的把握。一個只有19歲的年輕人,居然就可以拿出這樣一大筆的資金,資助自己成爲建設省的次官,鳶尾自問,自己19歲的時候,是絕對沒有這樣的膽量和魄力的。
兩個人只顧着打量對方,誰也沒有先說話,田中瑞在旁邊撇撇嘴:“鳶尾君?艾君?”
“啊!”兩個人同時驚醒,都是不好意思的一笑:“很久以來都聽到田中君說到過艾君的名字,不過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始終未得一見,今天,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艾君,請坐。”
“多謝。”艾飛和鳶尾盤膝在坐墊上坐下:“實際上,鄙人早就想登門拜訪鳶尾君,不過因爲公司草創之初,太多的事情需要鄙人處理,這件事就一直拖了下來。今天晚上能夠在這裡邀請鳶尾君共進便餐,應該說榮幸的是艾飛纔是的。”
鳶尾隨意的一擺手:“我們不要再談是誰對這一次的會面感覺榮幸了!今天晚上到這裡來,第一是想對艾飛君表示感謝,第二,是爲了和朋友聚會!”
艾飛爽朗的一笑:“好,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不談過往的事情,您也不要說什麼感謝之類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只是朋友間的聚會。一場完全單純的聚會,好不好?”
“哈哈!就按照艾君說的,誰也不提過往的事情。”鳶尾大力的拍了拍手,門外立刻響起聲音:“嗨伊!”